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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就算人生太多道别(2)


  周六,天气晴好。我捎着一大堆礼品来到这家熟悉的别墅,驻足,这是顾灏燃的家。一听说他要离开了,蒋勤凤就做了好多甜豆糕,因为顾灏燃从小就喜欢吃她做的甜豆糕,爱不释口,过去来我家串门,蒋勤凤就会拿这个来招待。所以,这次她特地做了两大盒,说是怕顾灏燃在别的城市吃不惯,她还真把他当自己的儿子了呀,尽管我和他已经成了陌路人。

  我敲敲房门,不一会儿,门就“咔哒”开了,迎接我的是顾灏燃,没错,他正一袭纯白的汗衫,外加纯白的西服敞开着,就连长裤也那么白,耀眼得宛若降临人间的天使,他对我轻笑道:“来了?”

  我点头,随即跟着他走进了屋子。

  顾伯伯和顾伯母忙里忙外着,都在帮着把行李一件件收拾进箱子,沙发前已经堆积了三四个大箱子了。顾伯母见我来了,脸上立刻展现出愁容,但还是掩饰性的笑了笑:“阿星,来了呀?来给灏燃送行的吧?”

  我没说话,再次点了点头。

  “原本……”顾灏燃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尖,继续说起,“说好昨天就要走了的,我央求那人再给我一天的时间收拾,呵呵,我东西多,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着他,安静的杵在原地,眼睛目不转睛的在他的身上徘徊,夹带着酒红的头发,略带凹陷的眼窝的确有混血的气质,微挺的鼻梁,光滑如瓷的肤质,他是个很会保养的男人,我知道,所以此刻的我,要一点点的,两双眼睛要像照相机一样,把他的每个五官,每个神态都拍摄下来,和那些旧箱子的东西一起,当做“回忆”收藏起来。

  以后的我们,未必能相见。

  “灏燃啊,这条围巾你留着,妈给你织的,”顾伯母捧着一团火红的围巾迎了上来,交到顾灏燃的手中,千叮咛万嘱咐着:“记得不管到了哪里都要打个电话回来,如果真的很忙的话,不用打电话也没关系,我们不怪你……只要你好好的……”还没说上几句,她就已经哽咽了,扶着顾灏燃的肩头,轻声抽泣。

  顾灏燃则无奈的劝慰着:“妈,你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也不能把我管太紧是吧?给我一个人的自由,让我去闯闯,指不定哪天回来我就养你们呢,你们就可以享福了呢。”

  是啊,他需要自由……我缓缓低下头来,想起过去的我整天都缠着他,他去哪里去做什么我都会等他回来问这个那个,我是不是也束缚了他?……原来自己无形间对他造成了一种压力,推开也不好,不推开也不好,而这样的结局,正是我们必然接受的吧。

  我还在发着呆,顾伯父走过来,叫了我好几遍,我才回了神,他走到我跟前,和楚文磊一样轻叹口气,对我说:“阿星,我想知道,你们俩还会是……好朋友吗?”

  我微怔,随即看了眼身边的顾灏燃,他也正瞅着我,我忙收回我的视线,却见顾伯伯满脸皱纹都皱紧了,默默地等着我的回答。我释然的咧开嘴笑了:“当然啦!我还等着灏燃哪天回来给我签名照,然后我拿去卖呢!哈哈!”说着,我踮起脚尖搭上了顾灏燃的肩膀。

  “呵呵,你这丫头,还那么皮,只要你们俩还能好好的,就算……”顾伯伯欲言又止,抿了抿嘴,想了想,“分开了也不要记恨,就行。”

  门口传来鸣笛声,我们面面相觑。我说:“好像接的人来了,我们该走了。”

  顾灏燃最后微笑着冲两位点了点头,顾伯伯和顾伯母都帮忙着把他的大箱小箱拎着到了门口停着的面包车前,车里的司机探出头来,对我们招手:“快上车吧,所有人都在机场等着你呢。”

  顾伯伯和顾伯母只能看着顾灏燃钻进了车,我跟着他进车的那一刻回头,我似乎觉得他们在自己儿子面前也跟我一样是装出来的坚强,直到车子逐渐起步,我回望,看到顾伯母终于趴在顾伯父的胸膛上哭得昏天黑地,才知道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和他坐在后排,中间隔了一个人的间隙,我们不言不语,该说的都在之前说了,我托着腮凝望着车窗外即将偏僻的风景。

  只听他在那一头终于开口:“你会等我吗?”

  我回头,他正用在我看来还是温柔的目光,瞅着我,我只是轻笑:“灏燃,都那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他的眼神一紧,不过很快,“呵,我知道你讨厌等待,所以我也没想让你等我,重新开始生活吧,阿星,你可以的。”

  “嗯。”

  他说的这句话正是我想表达的,所以我也没有再搭话,任凭面包车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目的地是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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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顾灏燃以后,我简单的回学校吃了点午饭,和食堂的阿姨打招呼道别,和所有曾经相识过的也许只有一面之交的人道别,当然,我在校园里看到他们的话。

  下午的论文考很顺利。

  这个结局谈不上喜还是悲,做自己该做的,做自己想做的,这就是人生。我在论文里写过那么一段话:就算人生太多的道别,就算道别会带来太多的眼泪,只要一转身,你就看见阳光,迎着阳光,你只要重新开始生活,做自己的。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吃晚饭的时间段了,因为我把这座学校给重新走了一遍,温习了一遍回忆,才来到的汽车站,安静的坐在长椅上,我伸手翻包找手机的片刻,我的手指触碰到了什么……

  是,小星星!

  是我原本想在他生日那天,送给他的小星星。

  它是纯棉质地,捏着特别柔软舒服,小学那只兔子娃娃没有送成,现在这只小星星也没有如愿送到,它已经不属于任何人了,留着也不再有意义了吧。

  我把它轻轻丢到了草丛里,它依然微笑着看着我,我瞅了它好久。

  抬起头来,藏青的天空里,就在我的头顶方位,有一颗星星,闪着灰白的光芒,微弱,渺小,却像心跳一样,有节奏的跳着,它在哭泣吗?

  “有什么好哭的呀!楚妍星!”我指着天空那颗小星星,“什么都结束了,你要重新开始知道吗?不准……再哭了呀!”而我的眼泪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

  我狼狈的往前跑去,那么仓皇,逃离了这里,就好像逃开了我的心。

  小星星,对不起,你已经不再属于任何人……

  第一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