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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灿浩的自述(4)


  跟姐姐的关系相处得一天比一天融洽,我会很识相的不再粘着她了,就算被她的小伙伴看到我,我一开始很慌张,后来她竟然在大伙面前直接说我是她弟弟,带着很自豪的表情,大伙都没有再用冷落的目光看我了,这是值得我庆幸的事情。

  可是我没有小伙伴呀,那些在庭院前玩耍的男孩子们,我一直都想加入他们的行列,却总是不被待见,因为每次他们都是被爸爸妈妈叫回家吃饭的,而我却是被叔叔或婶婶,时间长了他们就会说我是没父母的孩子吗,是没人要的孩子吗。然后就尽情的戏弄我,让我扮演“小狗”,用竹条串着一根火腿肠来逗我,我却不以为然,为了和他们打成一片,我牺牲了所有的尊严,只想得到朋友,起码他们跟我玩了,没有不带我,已经很好了。

  「知足常乐」是我上了小学二年级,老师偶尔提到的词汇,我回家翻了新华辞典才知道的,一直都铭记于心。

  ……

  “喂喂喂!你们干嘛欺负我弟弟呀?”

  我在被人当马骑的时候,头顶上方传来姐姐的声音。那时我上小学三年级时是八岁,姐姐十一岁呢,自从她上了小学以后就要留长发说那样好看,而那个时候她就扎着两根短短的辫子,叉着腰站在他们面前,显得很威风的样子。

  但是却引来众多小伙伴的嘲笑,那个骑着我的男生立马从我背上跳了下来,我终于可以站起来了,腰背好酸。他们笑的是姐姐那时候扎着的辫子就跟村里来的小姑娘似的,那么土,但是他们不知道她那时候已经被叔叔带着去练习空手道了,所以他们几个根本不会是姐姐的对手。

  她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用刚学会的几招就打得那些大孩子们屁滚尿流的,然后仰天大笑。

  “姐姐你好厉害啊!”我以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那是!”她骄傲的扬起嘴角。

  我注意到了身后我从未见过的男孩子,白净如瓷的脸颊,背着个书包,我好奇的歪着头问:“大哥哥,你是谁呀?”

  “我叫顾灏燃。”

  后来我知道了原来姐姐有个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比自己大半年的大哥哥,直到现在也算是所有人眼中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能有一个人陪伴自己那么久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我也多想有那么一个人,能陪着我很久,很久,很久,直到真的有天荒地老。

  ******

  我们都在风霜雪月中长大。我们都经历了人情世故。

  我们一家四口在我跟姐姐上初中以后就搬走了,搬去了城里住更好的别墅,那时叔叔的工厂月季效益突飞猛涨,我们的日子也过得宽裕起来,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姐姐也有了自己的卧室,还有能看到清澈湖水的庭院。

  我跟着姐姐的脚步走,她上过的初中,高中,我都会跟着进去念书,直到她问到我们俩的梦想,她说等她长大了要做一名画漫画的画家,然后把她的漫画排列成一本本动漫小说,投稿,出版,拿报酬。那么远大有理想!我惊叹。

  轮到我的时候,我只是稍许眯了眯眼,瞅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我希望我能成为国际最出色的摄影师。”

  ******

  后来的我们。谁都没有朝着当时的梦想出发,姐姐在十九岁那年被叔叔送去米兰念服装学院,因为叔叔想让她不再接触暴力了。而我,跟着她当时说要考星美大学的意愿,我在高中三年奋斗着,在紧张的高考拼搏着,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真不知道我要用什么言辞来表达内心的感受。

  我揣着紧张且兴奋的心情坐在这两百多平米的教室中,瞅着底下讲桌上身着灰色西服的教师,他很和蔼,先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说:“……那这样吧,我们挨着顺序来做下自我介绍,从最左边开始。”说着,微笑着对最左边第一排的女生做了个请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快到我了。我紧紧握着的手心,隐隐透着汗水的行踪,终于,我鼓足了勇气站起身来,环顾着底下惊异的视线,开口道:“大家好,我叫井灿浩,我选择这门专业是因为我喜欢摄影,我的梦想是能成为国际最出色的摄影师,我希望可以和大家……”我刚想说想和大家做朋友的时候,底下就有陌生的同学唏嘘——

  “姓井啊?很少见啊!哈!”

  又有女生凑向旁边的女生起哄道:“哎呀,那你是不是横竖都很二呀,哈哈!”

  很多男生女生都跟着她一起哄堂大笑。

  “额,这个,”我尴尬地立着,手指在裤缝边摩擦起汗。

  幸好有老师在前面给我解围:“好了好了!同学们别闹了,大家不要以姓取人,”尔后,他把视线转向我,微笑:“要跟大家融洽点哦,毕竟要同窗三年呢。”

  我放松了刚才的紧张感,随即对老师努力微笑了下,便坐了下来。

  尔后,我的背后有了动静,回头望去,那时的裴景程冷漠的站着,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用那种慵懒的口气说:“我叫裴景程,不喜欢交朋友,以后谁都别来烦我。”默默的坐了下来,身边不时传来女生惊艳的唏嘘声。

  “……好帅呀。”

  “真的真的,哇奥……下课问他要电话。”

  “嘘……”

  我再次回头,他已经趴伏在桌上打起了盹儿,把脸侧着摆在双臂上,我仔细的凑过去观望,惊叹,那还真的是一张美妙绝伦的脸庞,恰到好处的眼角分界线轻轻眯着,如瓷的肌肤上忽然有道闪光灼痛了我的眼眸,再看是唇角一枚小小的细钻,分外妖娆的男孩。可是看着并不友好的样子,不过既然我们是前后桌,那我们一定会是好朋友的。

  下课以后,裴景程早早的就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插起裤兜,大步的离去。我见状,匆匆忙忙收拾起书本,追着他的背影往前奔跑。

  “裴景程!”我快步跑到他的面前。

  他稍稍停顿脚步。

  我伸出手去,愉快的说:“我叫井灿浩,我们是前后桌的,以后也许要多多关照啦,嘻嘻!”

  他冷眼瞪了我一下,与我擦肩而过,二话不说的。

  他这人一直都很冷淡,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儿。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他其实是个外表冷漠内心热情的人,而且还很善良。那次,班长跑来对我们说:“谁帮个忙去给我们班打两桶水来,水没了!”全班寂静无声,各忙各的,大家都知道两桶水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搬得动。

  我四下问同学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搬水,没有任何人答复我的,正当我沮丧之际,我的身后传来凳子挪地的声音,回头看去——

  裴景程倏地就站起来了,同样二话不说,插起裤兜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

  “喂!等等!快上课了!”班长也叫不回来。

  没过一会儿,裴景程回来了,两只撩起的袖管很明显映现出肌肉的线条,他竟然一个人把两桶满满的水桶给拎着回来了!全班不得不惊叹于他的蛮力!而脸上还不为之所动的肃然,又让不少女生发出惊艳的赞叹。之后,他又一个人把两桶水都给安上了两台饮水机,最后,又若无其事的插着裤兜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全部女生甚至男生都往我这边涌过来,他们的目标是我身后的裴景程,而我就那样可怜兮兮的成了“踩踏物”,我被迫压低了身子,干脆趴倒在桌上。就听到四周围一片哗然——

  “景程!你好棒呀!”

  “真的好帅呀!你是不是以前练过的?那么大力气!”

  “哇!帅呆了!”

  ……

  我只听到旁观者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听到裴景程回应他们,我偷偷转过脸去,只看到他漠然那么多视线,抱着双臂冷冷的凝视着我,那种眼神……我说不上来。

  那天。我在学校的喷泉边找到了他,他正木然的看着水池里喷溅着的水花,出神。

  我在他面前站定。

  “裴景程,你为什么不愿意和大家融洽在一起呢?”

  他抬起脸来,我站在阳光里,为他遮挡住那强烈的光线,他稍许眯了眯眼,才缓缓站起身来,插起裤兜这好像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我与他凝视了有一会儿。

  他才说:“我只想跟你成为竞争对手。”

  我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