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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美颐立刻明白人家的意思,识趣地说:“不用再麻烦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本来觉得通话就此该结束了,墨子文却问:“你吃午饭了吗?”

  “没呢。”美颐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一起吃顿饭吧?”墨子文略带试探性地问。

  “好啊,没问题。”正懒得做饭,她爽快地回答。

  他们约在一家港式茶餐厅见面。美颐戴了一副紫色的美瞳,显得眼睛明亮而光彩,一件紫色碎花露肩上衣配灰色锥子牛仔裤,高跟儿鞋把身材比例拉长,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清丽妩媚的美颐出现在墨子文面前。墨子文是双子座,他显露了追求新奇事物探求未知的本质。双子座是两个男人在作祟。

  坐下后两个人随便聊着,美颐要的东西全是清淡的,墨子文也笃信佛教,随即聊起了跟宗教有关的一些趣事。虽然是第二次见面,但没有什么距离感。

  墨子文看着眼前的美颐,突然说了一句:“你皮肤真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

  墨子文的话是由衷的,可她比较清醒,不会真的因为一句话就飘飘然了。“谢谢,我就是个一般人。”她平静地说。

  双子座的人有过人的洞察力,墨子文看美颐对夸奖这套不感兴趣,转而说:“你听说过故宫里闹鬼的事吗?有人在乾清宫看见满朝文武上朝吓坏了,回去就病了。”

  “没听过,你快讲讲。”美颐眨着灵动的眼睛,心中充满着好奇。

  墨子文往下讲着,语言机智幽默,他用双子座最开朗的一面面对美颐。她听得很入神,发现这个男孩儿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木讷,有幽默诙谐的一面。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

  美颐看看表说:“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约了人。”

  “那咱们走吧。”子文平和地说。

  步出餐厅,在停车场互相道再见,美颐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文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有一种想探求的念头,可美颐还没有把这次见面的他放在心上。人生际遇本如此,兜兜转转一点幽情早动,似雾蒙花,如云似月。

  接下来的日子里,墨子文约了几回卓玛和美颐,不凑巧的是,她们都各自有事没去成。一个深秋的晚上,雨下得很急,美颐开车送卓玛回家,墨子文想约她们一起出去坐坐。美颐看着雨刷器刷过的挡风玻璃上簌簌的水珠和玻璃上的哈气,知道外面已经很凉了,冰凉的秋夜她只想赶快回家,对墨子文的约会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墨子文心中的急切只能作罢。

  墨子文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周末一定在家陪父母,这个周末,慧慧也来了。慧慧是父亲老战友的孩子,比他小两岁,大学毕业后通过家里的关系到某区区委当文员,工作稳定人也踏实,应该说没怎么接触过社会。双方父母都有意想撮合子文和慧慧,一到周末,慧慧就跟着父母到子文家做客或者两家一起聚会。慧慧在子文的房间里上网,子文看着她那张圆圆的脸,脑子里掠过的是美颐清淡的脸。

  张爱玲曾经入木三分地比喻:当男人拥有红玫瑰的时候,白玫瑰就是“床前明月光”,红玫瑰是一抹蚊子血;当拥有白玫瑰的时候,红玫瑰是胸口一颗朱砂痣,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米饭渣。

  现代的都市男女在结婚前都会有很多选择,大家都在多项选择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每个人也许都担心自己全情投入后毫无结果,为自己多着想一点并没有错,人性就是如此现实。

  若是一个女人舍自己追求完美,或许就是个错误。

  十月底的深秋,美颐约上若希去看由迈克尔·杰克逊最后彩排编辑的电影《THIS IS IT》,在电影院里看着迈克尔·杰克逊的舞姿和歌声还像以前一样,若希悄声对美颐说:“他一点儿也没变。”

  在看电影之前认为自己会哭,电影结束了却觉得很释怀。他并没有平白无故地走了,这样戏剧性的离开,使他成为永久而无法超越的传奇,对于热爱他的人来说也算是另一种欣慰。

  从电影院出来,她抬头看见满天星光,仿佛是“浩浩阴阳移”,千千万万的事物亦是东风水自流,事过无痕。长安街的夜晚宁静如许,车子开在柏油马路上就像黑色的夜空倒置了一般,天路犹如在脚下。

  第二天中午,阳光洒向美颐面前的桌子,她点了一份烧鸭煲仔饭和一杯鲜榨奇异果汁。一个上午都忙着给奶奶办住院手续,人上了岁数,一进医院,家属们的心就会悬着放不下。

  正在等菜,美颐随意翻阅着茶餐厅的杂志,有个人坐在了她对面。

  “小姐,怎么一个人吃饭呢?”声音似曾相识,抬眼一看面前的人,真的很熟悉。

  此刻心情本应该有起伏,费乐就在她面前,但她心里早就没这个人了,连一点儿起伏都没有。

  四年没见了,两人彼此凝望了几秒。费乐看见美颐素颜,只穿了件淡粉格子的休闲衬衫,打趣说:“你知道今天遇见我,也不化个妆。怎么一个人啊?没约帅哥吃饭?”

  美颐最烦男人拿自己打趣,甩了个脸色说:“我怎么知道遇见你,就算遇见你我也没必要化妆啊。”

  费乐见她一本正经,转了腔调问:“最近好吗?好久不见,碰见了咱们就一块儿吃吧。”

  “你约别的朋友了吗?”

  “没有,我的腿上个月骨折了,在家养了一个月,今天刚能出来透透气。”

  “是吗?骨折谁管你啊?得有人照顾你才行。”她又有些内疚,不该对一个病人厉声说话。

  “没……有人管,有人管。”他支吾。

  菜都上齐了,她跟他这么久没见面,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干脆闷头吃东西。

  还是费乐打破了沉闷说:“我换了个新号,以后咱俩联系用这个号。”说着费乐拿出一个限量版镀金的VERTU手机,把新号码发给了美颐。

  费乐明明有两个手机摆在桌子上,当年妮娜的妈妈评价费乐用了一句最简单的话:“软饭硬吃。”美颐喝着奇异果汁想,平白无故换电话号码,不是经济有问题就是感情有事了,以费乐的性格一个月不出门肯定会把他憋死的,除非有个厉害老婆管着他才行。

  饭吃得差不多了,费乐主动结了账,他说:“我刚才打车过来的,要不一会儿你送我一趟?”

  看美颐同意了,费乐眼中闪出一丝光,他说:“宝贝,你扶着我走,我腿刚拆完石膏。”

  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左腿总是拖着地,右腿很吃劲儿。美颐心里一软,用手扶住费乐的左臂。费乐嘴角泛起笑意,他握了一下她的手,手心里的潮热也腻着她。他说:“宝贝,你胖了还是瘦了?”

  她想:隔了四年再见面,生疏得像彼此相忘于江湖,你现在倒关心起我的胖瘦了。她懒懒地说了一句:“老样子吧。”

  初冬的阳光温暖而短暂。费乐穿了件白色短款羽绒服,美颐想起,泊远也最喜欢穿这个品牌的休闲装。

  两年前美颐住院时,泊远不辞辛苦照顾她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经常在开会的空隙时间跑来医院看她,她爱吃的东西也是轮着带来给她吃。本来只是脚踝骨骨折,泊远却心疼得不得了,来回折腾了十几天,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我要是病了都找不到你的人,再说我也不会去找你。她想起身边的费乐,心中有些不悦,沉默着开车将费乐送回公寓大堂门口。

  “上去陪我待会儿?”费乐说。

  “不了吧。”

  “你现在还一个人呢吗?”

  “差不多吧。”

  “就是的,那你跟我还矜持什么,咱俩几年前就应该在一起了,没事相互安慰一下。”费乐听到美颐说还单身,立刻直奔主题。

  美颐反应也快,问道:“咱俩老联系,你就不怕让你女朋友知道了?”

  费乐以为美颐想跟他发生关系,于是摆明了说:“用那个新号码联系啊,老号不能用了。”

  “怎么不能用呢?”

  “她们家是部队的,而且到了那级别,谈恋爱都要政审的,电话会被监听。”

  “呦,你这么优秀的小伙子,肯定找了哪个老将军的女儿了吧?”

  美颐知道费乐最不禁夸了,果然,他自以为是地说:“老将军都过气了,现役的司令才好使。你要是打以前的号让她们家查到了,就是影响军婚。”

  美颐认为自己理性了,听到费乐这么说,突然一股怒气:这个男人倒也真会为自己着想,时时刻刻在筹谋,像只苍蝇专门叮各种有可能的蛋。

  “你下车吧,我怕影响军婚。”她忽然冷淡的态度让费乐怔了怔。继而,他给自己找台阶说:“开玩笑呢,别当真。你这人就爱当真。”

  有些男人接触后就像吃了蟑螂一样恶心,她觉得很反胃。这些男人都以当小白脸为荣了吗?费乐这样的男人,靠不了自己也就只能靠女人。

  晚上回家还为中午的事堵心,她觉得真不应该搭理费乐这种人。转而一想,各自都有各自的活法,就像好多人也看不惯方桐,方桐却潇洒地继续按照自我的方式生活,也是种洒脱。

  从阳台上望去,秋色凝重,雾浓霜重,一轮圆满清冷的月亮低挂在天空中,似一张低沉的美人脸,无人问津的美人寂寞无言。传说中的嫦娥奔月,广寒宫里只有玉兔陪着她,月亮上比红尘还冷清。

  三年前一个暮春的傍晚,飞洛杉矶之前泊远发了条短信给她:

  青山隐隐水迢迢,

  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

  玉人何处教吹箫。

  在机门关闭前她看见这条短信,一汪热泪在眼眶里打转。这诗讲的是隔着江南秋色思地即思人的意境,与她将要飞到大洋彼岸洛杉矶的心境正好符合。回到北京,美颐在徽州宣纸上用柳体小楷写了李煜的《相见欢》回赠泊远。在她看来,电子化的现代社会,用笔写在纸上的东西反而更加弥足珍贵。《相见欢》又何尝不是美颐一直以来的心境呢?

  无言独上西楼,

  月如钩。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

  理还乱,

  是离愁,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人在寂寞的时候心里往往是脆弱的,美颐回到房间打开DVD放了张老电影,1990年的《滚滚红尘》。女主角韶华对章能才的爱是不求回报的,只要他一出现,韶华就宁可为他舍弃一些,第二女主角月凤有一句经典的台词:“女人遇见她爱的男人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

  看着当年风华正茂的秦汉和林青霞,看着那犹如风情万里卷潮来,无情送归潮的剧情,想不到自己也将要在不觉中卷入女人最危险的时候。

  一阵电话铃打破了美颐还陷在剧情里的思绪。是墨子文。

  “美颐,你干吗呢?”

  此刻听到一个关切的问候她备感亲切,好似沙漠中喝上一口甘甜的泉水,从嗓子眼儿润到了五脏六腑。

  “在家看电视呢。”她答着,心里泛暖。

  “你方便出来坐坐吗?昨天打给你,你说没空,正好我给你带了点儿东西,一会儿给你送去。”墨子文的声音平和而朴实。

  如果是在平时,美颐根本不会答应这种临时的约会。

  妮娜经常告诫闺密们,男人约吃晚饭最起码也要当天中午通知,如果六点钟的晚餐,五点钟打来电话,就该拒绝。态度随随便便的男人很会自以为是,一开始就摆大爷的谱儿,让他先到一边凉快会儿。

  现在,她听到的是墨子文诚恳的声音,空荡荡的心里没有拒绝的意思,轻吁一声说:“好吧,一会儿见。”

  “别别,我现在就到你家楼下接你,你别开车了。”墨子文的声音平和中带着欣喜。

  美颐让墨子文在小区门口等她,墨子文说原来他们两人的家离得很近,真是有缘人。

  不久,墨子文说他到楼下了。她卸了妆,摘了隐形眼镜,随便套了身运动服,戴了一副板材近视眼镜出门了。走出小区的大门,一辆帕萨特轿车亮着大灯。

  子文这样的男孩儿倒也平实,这副素颜便装的样子也无妨,若是男孩儿开着百万名车出现,反而不知所措了。她暗想。

  子文看着美颐,眼睛里有波光闪动。说:“你今天怎么看起来和往常不太一样啊?”

  “我没化妆嘛。”她轻柔地说。

  子文腼腆地笑着点头说:“挺好的,挺好的。”

  子文问美颐去哪里坐坐,一看表已经八点多了,想找个安静可以聊天的地方,便说道:“去霄云路上的浮士德餐厅吧,那里能喝东西。”她很中意这个地方。

  “哦,好,在哪儿啊?”他好像不知道浮士德。

  “啊?你不认识浮士德吗?”话刚一出口立刻后悔了,的确不应该这么问他。她转了口风问:“那你说去哪里好呢?平时你们朋友聚会都去什么地方?”

  子文平静地说:“我的几个朋友现在在簋街吃饭呢,算了吧,还是去你说的地方,你肯定不爱去簋街那种乱哄哄的地方。”

  经过美颐指路,他们到了浮士德。

  浮士德法式西餐厅掩映在一片灌木之后,两边的射灯在夜晚会把周围映成青色,穿过一条铺着青石板的小路,餐厅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进门左手边是主题餐厅,天色渐沉的时候,每张桌子上的烛台就会点亮,中央地带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每个角落都有百合花点缀,百合香水的味道伴着节奏缓慢的爵士乐。

  美颐和子文来到咖啡厅,这边的装饰风格与主题餐厅一致,平时客人来这里喝下午茶,晚上的时间比较安静。

  他们面对面坐在白色的沙发上,美颐点了一壶蜂蜜柚子茶,子文对服务生说:“我也跟她来一样的吧。”

  她心里在偷笑,笑子文的腼腆和拘谨。面对子文时,仿佛没有任何压力,只顾不着边际地说着,他只是面露喜悦地听着。有时他问她小时候的事,她边回忆边讲给他听,一壶茶喝完了,不知不觉浮士德要关门了。

  临走前子文说:“下次请你吃饭吧,今天让你陪我喝了一肚子水。”

  真是难得他有这份心,她的心又柔软了一层,说道:“没有啊,也谢谢你陪我出来聊天。”

  子文笑了,由衷地说:“以后咱俩都别这么客气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正在放一首林俊杰的《醉赤壁》,她听得久久回味:

  落叶堆积了好几层,而我踩过青春,听见前世谁在泪语纷纷。

  一次缘分结一次绳,我今生还在等,一世就只能有一次的认真。

  前世今生真的有注定吗?认真一次就真的能一生一世吗?

  “想什么呢?你家到了。”子文平和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美颐看见自己家的小区就在前面,跟子文道谢后就要下车。他却叫住了她:“我给你带了苹果和冬枣,你拿着吧。”

  “你太客气了,我们家有水果。”

  “东西不多,你拿着吧,我还嫌给你拿少了呢。”说着,他从车里搬出两箱水果。

  “走,我帮你拿到你家单元门口,太沉了你拿不动。”

  子文的话诚恳又朴实,让她没有理由拒绝。

  在单元门口,她找了半天门禁卡,一抬手碰到了子文的鼻子,还没等她说对不起,他自己先笑着说:“没事,没事,你快进去吧,外面冷。”

  夜里醒来喝水,看见客厅的角落里放了两箱水果,想起子文说“我还嫌给你拿少了”,这话听来很平常,可她却心头一热。他的话让她听起来很舒服,像刚吃了碗热乎乎的热汤面。

  北京的天气真怪,十一月初就下起了大雪,还夹着雨和冰雹。

  第二天飞行,子文发信息给她说:“下雪路滑,提前出门,开车小心。”她看着信息想,墨子文这个人真是不懂得浪漫,倒也实在。

  男女若有心,一贴近就开始你侬我侬了。

  妮娜和美颐一起看了一部好莱坞片子《其实你不懂他的心》。影片由众多好莱坞一线明星参演,剧情没有刻骨铭心抑或海枯石烂,只是将现代都市男女在感情、婚姻之间涉及的两性关系以相互关联的小故事展现出来。影片直白地向人们揭示:女人总是找出各种男人不约会自己的理由,原因很简单,他其实对你不是很感兴趣。而女人如果真心喜欢一个男人,矜持最多不会超过七周,七周以后还没得到女人的信号,男人也该明白,她不是那么喜欢你。

  看完电影以后,妮娜淡定地对美颐说:“咱们这个年纪该明白的全都明白了,以后再跟男人相处必须有一定的模式。那个追你的男孩儿怎么样?用不用先把他的星宫盘看看。”

  “不用吧,我觉得子文是个朴实的人,他也没太强烈地追我,我们都是相互联系的。”美颐歪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