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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索娜的记忆


萨洛克先生走后,三个女人在各自的座位上努力回味着刚才的对话,但都找不到他生气的原因。然而,姬薇却是在这其中最有所察觉的人,即使,只是在脑海中闪现出几幅模糊的画面,却能深深印刻在记忆里,产生意想不到的痛楚。

微凉的夜晚,缀满暮色的繁星,月光撒下洁白的梦网,笼罩住随风摇摆的郁金香,这就是姬薇所想到和填充的,触手可及的画面,匪夷所思的情节,却像粘牙的胶皮糖,无形中与某些人某些事紧紧相连。

晚餐过后,索娜把艾琳娜叫到房间,并将门反锁上,生怕有人会打扰到她们的谈话。索娜的房间里并没有摆设什么奢靡的装饰物,除了书架上多了几本书以外,就几乎没有改变。吸引姬薇目光的是放在柜架上的钟表,并不是因为它精致或是图案华美,而是它破旧、死气沉沉,朴素得像一个披着围巾的老妇人。

“呵呵,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会摆放这样一座钟表吧。”索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瓶葡萄酒,并向左手的酒杯里倒去,“要不要尝尝,上好的法国货。”

艾琳娜摆摆手,同时微笑以答谢她的美意,“不用了,谢谢。”

索娜只好将酒瓶放在桌角,自己端着酒杯在眼前摇晃着里面的葡萄酒,“好吧,看来只能我自己独享咯。”

艾琳娜再次将目光转移到钟表身上,随着下摆的摇动,她的记忆也一层一层地被剥开,在一针一针的画面里,她看到母亲的惨笑,鲜红的匕首,融化的船舱和熊熊燃烧的大火,那钟表一字一字地走着,敲击着画面,发出幽幽的叹息,急促的喘息,撕心裂肺的尖叫和澎湃于心的呐喊,渐渐一切都消失,只剩下破旧的依然摆动的钟表。

“这是你母亲送给我的。”索娜抿了一口酒,将头发拢到了后面。

“您认识我母亲?”艾琳娜略有些惊讶,她看向索娜,仿佛在盯着一位故人。

“哦,当然。实际上,你没必要总对我使用敬语,我认识你母亲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而你那时只是个婴儿。”索娜的睫毛微微上挑,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副享受其中的样子。

“什么,你从小就认识我母亲?”艾琳娜更加疑惑,她开始推算索娜的年龄。

“嗯,是的,我才不会记错呢。”索娜靠在座椅上,抬起脸肯定地看向艾琳娜,“我那时应该有六岁,正值你母亲年轻貌美的时候。我叔叔在那时和你母亲成为了十分要好的朋友,于是,她总是上门拜访我们,在加上我们家有一座美丽的郁金香园,不少贵族少妇慕名而来,你母亲也就不例外了。”

艾莉娜坐在了旁边,更加专注地看着索娜,看得出来她是希望索娜继续说下去。

“我叔叔那时是出了名的雕刻家,而你母亲对木雕也颇有些造诣,于是,他们总一聊起来就忘记了时间,而这座钟表就是你母亲在我八岁生日那天送给我的,上面的刻花可都是她亲手雕的。”

“等等,那时候我是不是已经三岁了?”艾莉娜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排排数字在脑海中翻滚着。

“让我想想,嗯,好像是的,你那时应该是三岁,哦,不,不,不,一定是三岁,因为,你母亲在我的生日会上总是提到,要不是我的孩子只有三岁,我肯定也会把她带到这里来,没错的,我的记忆向来都是这么惊人。”索娜开心地笑着,她低下头仿佛在自言自语,不过,从她那认真的表情可以看出,她非常怀念艾琳娜的母亲,以至于那些儿时的记忆十分深刻。

姬薇点点头,心里默默推算着什么,她回想起夏勒公爵所说的话,按他的意思,萨洛克?威尔士先生就是在那一年遇害并被替换的,可是,艾莉娜的母亲仍旧有说有笑地去参加宴会,难道她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吗?还是根本就没有此事,纯属夏勒的一个猜想。

索娜突然回过神来,看着若有所思的艾琳娜,问道,“诶,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嗯,没什么,其实,我只是想问问我母亲随后有没有什么改变?”艾琳娜立刻转移话题,她想,在还没有确定夏勒公爵是否将此事交代给索娜之前,最好就一带而过。

“哦,这正是我想要说的。”索娜放下酒杯,正了正身体,似乎是要透露什么重要的事,“说起来也奇怪,打那之后,你母亲就很少再来我家,而且还总是一脸憔悴的样子,仿佛丢了魂似的,有时,我看到他们在花园里窃窃私语,就凑过身子去听,可是,他们一见到我就什么都不说了。还有几次,你母亲甚至都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我当时小不懂事,以为是我叔叔欺负了你母亲,还上前指责我叔叔,结果,你母亲就背过身把眼泪擦干,然后,再捏着我的脸对我微笑。”

艾琳娜听到这里,便意识到了什么,她明白以她母亲的性格,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巨大的改变,否则她不会表现得如此脆弱,更何况,索娜的叔叔与她母亲是深交,只有关系甚密的人才可以互相交换泪水,打探心事。

“还有更奇怪的事呢!”索娜紧锁眉毛,炯炯有神地盯着桌子上的钟表,似乎在那暗黑的表盘上看到了艾琳娜的母亲。

在索娜的印象里,那女人总能深深地吸引住别人的目光,特别是她那灿烂的笑容,有一种让人沐浴春风的爽朗。那时候,小小的索娜暗暗把艾琳娜的母亲当做榜样,所以,这些年,她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其特有的优雅和笑容,暂且不考虑她是否也拥有一颗与艾琳娜母亲一样圣洁的心。于是,当听到女皇要派遣她去调查萨洛克?威尔士先生的走私案,并以婚姻为条件时,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绝不是因为她爱萨洛克或是什么的,而是因为恨,一种素不相识的恨。她一直坚信着,艾琳娜母亲的伤痛一定来源于她的丈夫,如果没有她的丈夫,也许她会嫁给自己的叔叔,然后永远过着有笑容的日子,也就没有了眼泪,没有了悲伤,她就是拥有这样的能力,想让每个人去占据,去保护。

“什么更奇怪的事,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艾琳娜意识到索娜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就故意提高了语调想要把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哦,是这样的,在我十三岁的那一年,也就是你八岁的时候。”索娜刚说到这,艾琳娜就倒吸一口气,因为母亲就是在这一年去世的,“在一个下大雨的夜里,你母亲坐着马车来到我家,当时,我真是吓坏了,她裹着薄薄的衣服,脸是那样的惨白。即便喝下了一杯热咖啡,也没有让她看起来更精神一些,她之后再没有说过什么话,也许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和我叔叔聊上几句,反正我能听到的就只有‘我就是来看看你,还有索娜,我想以后就来不了了。’没等她说完,我就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生怕她从我怀里消失。结果没想到,她这一离开就真是永远的诀别,没过几天,外面就传来了她去世的噩耗。”

说到这,索娜低下头,眼角有一些湿润。想到自己将成为萨洛克?威尔士先生的第二任妻子,不禁冷笑起来,这是他欠下的债,他总归是要还的。艾琳娜想到母亲死前竟是这样一种神态,也不免伤感起来。

“那我怎么没有在母亲的葬礼上看到你?”姬薇的脑海里被输入进艾琳娜的记忆,在那个令人伤心的葬礼上,没有人哭泣,所有人都沉默,天空也灰蒙蒙的好像刚哭过一样,憋闷的空气如同人沉痛的心,只有伤心的人才能读懂这苦闷的寒意,艾琳娜傻傻地站在父亲的身后,红肿的双眼也已淌不出泪水,她的手被一只同样温度的手牵着,她能感觉的到,那绝不是成人的手掌,但他是谁,却模糊得怎么也看不清楚。

“别说了,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眼泪终于从她的眼眶中迸射出来,像是盛满水的气球,随着一点一滴的积累,最终炸裂,“叔叔说什么也不让我去她的葬礼,他说我们的出现会让她连死都变得很困扰。我当时并不理解叔叔的话,只是一直哭,一直挣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艾琳娜和现在的索娜一样,已经明白了男人的话语,他不是绝情不想去而是怕别人说闲话,让她到死都不安宁,想到这里,更增加了姬薇对索娜叔叔的好奇,他这样深爱着自己的母亲,并且隐约中,艾琳娜也能感觉到母亲的那份心意,可是,为什么两个人却走不到一起,是什么阻碍了他们,停滞了爱情。

“那你叔叔呢,他现在在哪?我好想见见他。”姬薇考虑到艾琳娜母亲的死可能会是另一条线索,之前就抱怨没有可亲信的家属,现在就找到了一个与母亲息息相关的朋友,也许这将会成为一个必要的结点。

“老实说,我叔叔自从为你母亲雕了那口棺材和墓碑后,就一病不起,几天后,也跟着去世了。”索娜颤抖着嘴唇,疲惫地回答道。

“啊,我母亲的墓碑原来是你叔叔雕刻的呀!那上面所刻的8月3日,你一定知道是什么日子吧?”艾琳娜刚要遗憾这条线索就要断掉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母亲墓碑上的数字“1663年8月3日”,这排数字之所以让艾琳娜困惑,是因为经过自己的调查,母亲是在10月26日死的,而并非是这排数字。

“8月3日?这我怎么会知道。”索娜也跟着奇怪,她努力回想着,却找不出答案。

艾琳娜仍不肯放弃,她琢磨着一定会有其他的途径,“那你叔叔临死前有没有交代什么,或是让你保护什么东西?”

“这就太难说了。可怜的叔叔,死前没有一个人陪伴,他甚至叫走了佣人,一个人就那样孤孤单单的死去了。”

“竟会是这样,那我母亲的死,就更没有人会清楚了。”艾琳娜变得比之前还要悲伤,心想着,自己发现了那么多的疑点,却没能解决,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走,自己却无能为力。她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憎恨,人在被逼急的时候,会像被诅咒了一样,失去理智,撒心病狂。然而,这种情绪现在只是一颗待发芽的种子,没有人会知道它什么时候才会萌发,也许,分裂就在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