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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章一 源相城九兵篡国 胜雨阵杀神降临


华远大陆,一片诞生了无数传奇人物和不朽故事的土地。

定元二十一年,时值定朝衰败的边缘,北陆州的最北端——枫罗平原。

一位年轻人身穿淡蓝色锦衣,衣服上用金线绣着双龙腾飞,脚上踏着精铁靴,铁靴上还残留着斑斑血渍。他手持一柄钨钢利剑,剑刃散发出阵阵寒意,上面却未留一丝血迹。驻足山坡傲然而立,凌乱的长发随微风轻起。年轻人眉清目秀,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争强斗狠的之意,脸上布满了与他年纪不符的沧桑。虽算不上是一个美男子,却长得白白净净,不叫人讨厌。

年轻人正向山下观望,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源弟,下令收兵吧!”年轻人顺着声音回头看去。一位身体健硕男子健步走来。

这男子看样子也就比年轻人大了两三岁,脸上棱角分明,眼神中透出挡不住的锋利。男子约一米九的身高,头戴虎面盔,身披白银亮甲,一件白色的披风背在身后,这白色的披风却已经染成血色。男子双手各执一把短柄虎头双刃戟,这短戟一面似斧刃,一面似戟刺。看似厚重,却寒光点点。

男子面相冷峻,不怒自威,站在年轻人面前威风凛凛。被唤作源弟的人,轻笑一声,目光却一直盯着山下正在厮杀的战场,年轻人抿了抿嘴道:“恒兄,再等等吧!”

说话的人,名叫北宫源,而站在他面前这位威风凛凛的武者是他的亲生兄长,北宫恒。北宫恒正欲说话,从他身后又走上一人。

此人与北宫源年纪相仿,就连身材都有些相似。来人身着长衫,脚穿棉靴,长得浓眉大眼,双眸透彻明亮,特别是在他的有眼角处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走到了北宫源面前停下,面带笑容,神若淡水,好像山下的厮杀与他无关。只见他右手微微一抖,从袖口拿出一张白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小字,也看不清楚。

这人也不说话,手中拿着这张白纸挑衅一般的看着北宫源。北宫源也用同样的眼神回敬给他。倒是身后的北宫恒忍不住,“若寅,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

如果被山下正在厮杀的军士们听到了这个名字,必会胆战心惊。天下只有一个若寅,被称为“鬼谋兵者”的鬼才军师,向若寅。他的名号,在北陆州无人不知。

向若寅看上文质彬彬,却是一个能令对手闻风丧胆人物。各种巧计奇谋信手拈来,甚至被人传为“剪草为马,撒豆成兵”的妖魔鬼怪。

向若寅回头朝北宫恒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后转向眼前的北宫源说道:“这可是我们俩立下的字据,不出三个时辰,天上必会骤降大雨,这雨能助我军今夜劫营成功!”北宫源不为所动,同样带着笑容,轻声一哼,“等下雨的时候再说吧!”

北宫恒在两人的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你们两个从小就喜欢打赌,每次都是源弟输。这么多年来,我也没见到源弟拿出过什么东西,你那一纸赌约算是没用了!”

北宫恒话音刚落,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四年前,定元十七年,北宫源十八岁整,天下大乱,各地均有实力大小不同的起义军,定朝百年基业眼看毁于一旦。

北宫源出生在源相城的一个富商家庭。而源相城是北陆州第一大城,也是整个北陆州经济和交通的枢纽城市。此时,正值天下大乱,北宫源从小素怀大志,又接任家主,趁势率众举事。

北宫源一众共九人,分别是:北宫源的兄长号称“北宫家战神”的北宫恒;幼年好友“鬼谋兵者”向若寅;德才兼备的明御;自己的导师黄仁;贴身侍卫“剑神”道复山;素有“金蛟锁怒海,游凤震空鸣”之称的知己岳宗卿;源相城总领兵马将军初言;源相城另一大富商鸿伦。

这九人率领各自家中壮力、手下私兵在源相城起事,成功夺取源相城,北宫源也被众人推为首领,期许带领大家在乱世之中创立一番功业。

这段故事,在源相城、北陆州,甚至是华远大陆,是人尽皆知的。百姓们也将这件事情叫成“九兵篡国”。从此之后,北宫源率领麾下将士辗转各地征战,四年间,控制了三分之二的北陆州。

这期间战死将士无数,其中,“九兵篡国”中的初言、鸿伦相继战死。

如此一来,当年九兵篡国剩下的七人,全都是北宫源最为亲近的人。从此北宫源打出振兴北宫家的旗号,驰骋乱世。

北宫源、北宫恒、向若寅三人走下山坡。回到军营后,北宫源立刻下令收兵。两个时辰后,在山下交战的将领相继赶回营中。

一名身穿赤红轻铠的年轻人走进营中。年轻人身形挺拔,步伐稳健。将长发向后梳拢,两鬓延伸到脸颊,逐渐轻淡,头发理的一丝不苟。面如冠玉,皮肤洁白细腻。双眼炯炯有神,耸鼻樱唇。姿态端雅,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出一丝高傲。

乍一看,绝对以为这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年轻人手中拎着一根游龙棍。这游龙棍内有乾坤,两端一拧,便可拆卸成两把细剑。他把手中的游龙棍立在一边,坐在椅子上轻叹一口气。连这叹气的神态都似一名女子。

向若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知宗卿今天战果如何?”岳宗卿微微一笑,双手施了一礼,回道:“托军师的福,斩敌两百余人!”

岳宗卿乃是南方一名门望族子弟,家道中落后流亡的源相城巧遇北宫源,两人一见如故,成为了生死知己。岳宗卿是天下闻名的美男子,更有人作诗赞到:“金蛟锁怒海,游凤震空鸣”来形容岳宗卿是人中龙凤,且文武双全。武可困锁怒海,文可震彻天空。

转眼之间,走进一老一少两位军事。老者头发花白,一缕白色的长须已经被血粘住。他身披钢甲,胯间挂着一把巨大的乌金刀。年少的一位乌黑的头发随两侧额头垂下,一身紫色盔甲,手中握住一把修长的弯刀。北宫源站起身来迎上去,“黄老、明御,辛苦了!”

这位老者是北宫源父亲的好友,也是看着北宫源长大的导师,黄仁。而另外一位则是北宫源的好友,堪称德才兼备的明御。

随后,又一位年轻人走进来。额头前一撇刘海挡住了半个眼睛,头上带着一块象征着他身份的印证。身上一席黑白相间的长袍,腰间别着一把细刃古剑。

向若寅看见来人后说道:“复山也来了,我就来说一下今晚的计划。”这人就是有着“剑神”之称的道复山,曾是北宫源的贴身侍卫。

很快,向若寅确定了今晚的作战计划。说起来也很简单,雨夜劫营。

向若寅下令道:“恒兄、黄老将军领人从正门佯攻,明御从东面突袭,岳宗卿从西面突袭,道复山带领你的弟子混在中军,等我号令冲进营中,斩断帅旗!”黄仁马上疑道:“今晚真的会下雨?”

黄仁话音刚落,众人突然感到帐篷上有些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雨珠落下。向若寅微微一笑,其余几人相视点头。

夜幕降临,瓢泼大雨洗刷着枫罗平原,这雨下了几个时辰也丝毫未减。而此时,定朝军营中,突然出现一阵大乱,不停的有人叫喊:“敌军来袭!敌军来袭!”

漫山遍野的北宫军涌向定朝军营。

这一仗打的干净利落,各将按照向若寅的指示,相继出击,对定朝军营进行不间断的攻击,而道复山领着“复山门”的弟子们,趁着雨势直冲中营,斩断帅旗。兵败如山倒,定朝军队渐渐出现了溃败的迹象。大胜就在眼前。

北宫军营中,北宫源正在一个营帐之中来回踱步等候。他正守着自己的妻子。北宫源的妻子名叫杨韵容,是源相城中书香世家出身。长相秀美,气质高雅。两人成婚两年,终喜得子嗣。

就在今天,杨韵容即将分娩。北宫源坐在屏风外焦急的等待,心中既兴奋又有些害怕。屏风内传来杨韵容痛苦的叫喊,接生婆和侍女的鼓励。听得北宫源忧心忡忡。

突然之间,一个传令兵跑到了帐外,大声喊道:“主公,有敌袭,请快快转移!”北宫源微微一怔,随即一怒而起,惊道:“敌袭!是谁?”传令兵回道:“对方还未亮出旗帜。”

北宫源身后又传来了妻子痛苦的叫喊,他知道他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北宫源怒骂道:“转移?今天是我北宫源得子之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来找死,传我令,迎敌!”

天空一片漆黑,夜雨浇在地上轰轰作响,甚至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北宫源策马挥剑,面对敌人毫不留情,胯下黑云马仰天长嘶一声,载着北宫源左躲右闪,在敌军中游走奔袭。

北宫源越战越勇,不断鼓舞身边的士兵们,但他心中却暗暗叫苦:“早已派人找向若寅求援,为何援兵迟迟不到。”营中留守士兵不到一千人,敌人的数量是己方两倍之上。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厮杀声音。北宫源回头一看,有三五个人已经冲进军营,正向妻子所在的营帐奔去。而营帐外面的守卫已经全部倒在血泊。

北宫源不作考虑,勒马回头,猛一拉缰绳,追了上去。胯下战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焦急,全速向前狂奔。“刷!”一声,北宫源手挥动中钨钢剑,闪出一道寒光,前面一人应声而倒。

其余三人已经冲进营帐,北宫源担心妻子有事,翻身下马,狂奔而去。进入帐篷之后,正好两个人影在北宫源眼前晃过,他将手中长剑直直朝前刺去。直接刺穿前面一人的胸口。

以他的身手,对付三两个杂兵还不成问题。北宫源刚收回剑,只听“呜哇”一声啼哭,他知道,自己的孩子终于平安出生了。

北宫源来不及多想,往前跑了几步,绕过屏风之后,看见接生婆和一个侍女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一名士兵举着长枪向自己的妻子捅去。

北宫源手起剑落,“咔嚓”一声,将长枪斩断。他抬起腿就是一脚,将这士兵踹倒在地,随即反手握剑,向下刺去。还剩一名士兵见势不对,马上抓起了北宫源妻子怀中的婴儿。

“北宫源,你再敢动一下,我马上摔死他!”士兵举起手中的婴儿,对北宫源怒吼。

北宫源转头看向床上虚弱的妻子。杨韵容脸色惨白,眼角不停向下滑落眼泪,她艰难的抬起手,伸向自己。他知道妻子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要保住孩子。

北宫源叹了口气,“咣当”一声,扔下手中的钨钢剑。他抬起头对士兵说:“我放你走,把孩子给我!”那士兵冷笑一声,“我没有那么蠢会相信你!大不了一起死!”说着,狠狠抓了手中的婴儿一把,婴儿“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士兵马上高举双手,眼看就要将婴儿摔在地上。

“不要!”北宫源大吼向士兵冲过去,他刚才迈出一步,就听见“噗嗤”一声。北宫源看见从士兵的心脏处穿出一把古剑。这把剑他认得,这是道复山的“青铭剑”。古剑看似古朴,却锋利无比。

士兵受到这一剑,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下,马上断了气。他双手自然落下,身体向前仰去,北宫源身子往前一探,顺手接过婴儿。道复山这一剑从营帐后面刺进来,刺破了帐篷。

“刺啦”一声,只见道复山撕开了营帐,走了进来。他满脸的血迹和雨水顺着身体往下流淌,头发也贴在了脸上。道复山喘着粗气说道:“主公,我来晚了。”

北宫源找了一块布把婴儿抱起来,交给了妻子。此时他脑门上全是冷汗,摆了摆手说道:“这孩子欠你一命!”道复山也不多说,径直向帐篷外走去,边走边说:“主公,你留在这里,外面交给我。”说罢,独自走出帐篷。道复山来到军营后,开始指挥士兵迎敌。

虽然经历了刚才那生死一幕,但得子的喜悦迅速回到了北宫源的身上。他坐到了妻子的床边,看了孩子一眼,是个男孩。他喜极而泣,这个营帐好像是世外之物,外面激烈的厮杀与里面浑然无关。

北宫源边笑边哭,喜悦的泪水不断涌出。忽然之间,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定格住,瞳孔微微扩张。仿佛时间停止。他发现自己的妻子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安祥地躺在床上。

北宫源抬起手摇了摇自己的妻子,大声的嘶喊:“韵容!韵容!”杨韵容面带笑容,紧紧闭上了眼睛。北宫源抱过孩子,抓住杨韵容的手臂,失声痛哭。

由于过度惊吓和生产的痛苦,使杨韵容永远离开了北宫源。他留给北宫源最后的念想,就是这个孩子,北宫家的长子。而北宫源,在得到儿子的同时,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这悲喜两重天的交缠,让他几乎陷入疯狂。

良久之后,道复山领兵平复了外面的乱象,而向若寅也率领众将归营,枫罗平原上的最后一支定朝军队也被北宫家击败。刚刚劫营的一支部队,是定朝军为了最后一搏所派出的敢死队。

北宫源双眼无神,抱起了自己的孩子,从床上站起来,长舒了一口气,一步一顿,走出了营帐。

当向若寅了解情况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北宫源面前。他身体有些微微颤抖,颤声说道:“主公,是属下料事不周,向若寅请罪!”

北宫源摇了摇头,将向若寅拉起来,“罢了,也不怪你,最近一段时间的胜利冲昏了我们的头脑,大家都开始放松警惕了。我们都忘了人是有求生欲望的,不管多么无能的人,在生死关头还是会爆发出无限的潜力。只是,可惜了韵容。。”

最后几个字,是北宫源咬着牙说出来的。他强忍住眼泪,深吸一口气。向若寅看了一眼北宫源手中的孩子,沉声道:“北宫家长子诞生,想必主母是含笑而去。”北宫源点了点头,回道:“是啊,韵容早就应该做好了这个准备。”说完,他将手中的孩子交给向若寅。

北宫源向前走了两步,对着眼前上万军士,开口说道:“今天,我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如果我们不战斗,可能会失去更多的亲人!不要忘记我们是如何艰难才走到了今天。无论何时,都要保持着我们最初的心!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新的秩序!还华远大陆一片祥和之地!”

向若寅在北宫源身后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这就是自己主公最大的能力,无论什么情况都忘不了要煽动军心。“新的国家!新的秩序!”一万人的喊声震彻山谷。

向若寅在呐喊声中,沉下心思,低头望着怀中的婴儿。眼睛微微闭起,肉嘟嘟的小脸蛋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他嘴里念念有词,叹道:“北宫家的长子,你的命运注定坎坷,你准备好了么?”

华远大陆,面积达到一千多万平方米。占地面积较大的分为:西方,易守难攻,盛产钢铁的峡川州。北方,畜牧发达,人口集中的北陆州。正东方,土地肥沃,文化悠久的山房州。南方,经济要道,隔江而居的建屏州。东南方,名门聚集,繁华昌盛的南杨洲。

以及,土地面积稍小的中部首都地区,洛州。与四州相接的兵家必争之地,中州。南扬州之上,沿海富饶的麦州。东北雪域山区,辅州。

其中,北陆州面积最大,尽管三分之一的北陆州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但另外三分之二的土地中,人口密集度是华远大陆中最高的地区。

这次北宫源率兵征讨枫罗平原本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得不到领地,得不到物资。这次战役是向若寅极力主张的,其原因就在于,可以确保北宫家本城,源相城的北面安全。

至此,北陆州再没有大股定朝军队。也就是说,北宫源几乎统一北陆州。

北宫军凯旋归来,受到了源相城人民的欢呼爱戴。北宫源生在源相城,因为家中富裕,经常接济城中穷苦百姓,从无间断,多年下来,早已颇具名望。

定元十七年,北宫源十八岁的时候在这里起兵,可谓一呼百应,八九成的民众都支持北宫源。

这次出征的消耗甚大,向若寅建议休整一年再图东进。北宫源对向若寅言听计从,向若寅几乎策划了北宫家每一步计划、行动,并且他也从来没有让北宫源失望过。

北宫源为自己的孩子,在战场中出生,经历了生死的长子取名为:北宫君城。希望他能够成为一名谦谦君子,并且能够像城堡一样坚强。

同时,北宫源在回到源相城之后,厚葬杨韵容。杨韵容是他的正室,更是结发妻子,并且,为他诞下北宫家的长子。可还在襁褓之中的北宫君城并不知道,他从一出生之时,就失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北宫源将北宫君城交给自己的侧室,鸿露,来抚养照顾。

鸿露是当年“九兵篡国”之一,鸿伦的女儿。杨韵容撒手人寰,北宫源正室空缺。而鸿露出身富家,颇有修养,也深得北宫源喜爱。她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北宫源的正室。

这晚,北宫源独自一人,站在在自己府中的庭院的内,抬头遥望夜空。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北宫源回头望去,向若寅慢慢向他走来。

两人都没有说话,向若寅与北宫源并肩而立,他也抬起头看着天空。过了一会之后,向若寅开口缓缓说:“主母的死,与我有直接干系,我将会永远活自责当中。所以,我必须要做些事情,来弥补我的过错。主公,您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么?”

北宫源转过头,问道:“什么事?”向若寅眉头紧锁,一字一言的说出:“君城是主母唯一的子嗣,家主一位,定是长子所当。无论北宫家兴衰存亡,不能废长立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