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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不由地朝那里看去,最近我的耳朵对银子敏感的很,想我累得要命就是为了那一万两,这什么老板一张口就是十万两,不公道啊!r

没想到,这一看,竟叫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我睁大眼看着那个月白锦衣的男子,不是昨晚那个……恩公?!r

我脚步不由自主走过去,肩头却猛地被按住。展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主子,他……他就是那日秦小姐墙上挂的画像中的人!逍遥公子……任逍遥!”r

我顿住脚步,嘴角不禁抖了抖。这叫什么?狭路相逢?还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

展记粗重呼吸:“主子……咱们……怎么办?”r

我瞬间回过神,看来他也在犹豫。我心里紧张盘算,在这遇见任逍遥,委实让人有些进退两难。任逍遥真与秦老爷家的珍珑玉佩有关,即使我现在躲了,将来只怕还是免不了要照面。r

这般想着的时候,那里任逍遥已经掏出了银票,正要递到一脸欢笑的老板手中。再顾不得多想,猛然扬声道:“且慢!”r

这一声喝出来,我也平静下来了。慢慢走过去,任逍遥把银票放在掌心里拍了拍,悠悠地看着我。老板愣了一会儿,眼见到手的银票被收回去,回头看见我,立刻火冒三丈,又不好明着发火,只好冷着声音道:“这位姑娘,不知你打断我二人做生意,是何道理?”r

我笑了笑,指着那匹莹润的布料道:“才刚小女子听见一匹布卖十万两,一时好奇,便过来瞧瞧,不知是什么样的布,如此名贵?”r

那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冷哼道:“这是上好的西域雪蚕丝,莫说卖十万两,就是二十万两也不为过!”r

“哦?”我眨了眨眼,低头端详那匹布,色泽却是诱人,不过,要说是雪蚕丝嘛……我嘴角勾起,伸手摸了一把。r

老板勃然变色,摔了一下袖子:“姑娘若是见识过了,就请回吧!老朽还要做生意!”r

展记大怒:“大胆!竟敢这么跟主子说话?!”r

我弯起眉眼,挥挥扇子压下展记的怒火。“失敬失敬!小女子无意打扰老板的生意,只是眼瞅着这匹布,怕不是真正的雪蚕丝呢!”r

任逍遥挑了挑眉,瞟了一眼老板。老板脸色青白,“这位姑娘,老朽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出语侮辱老朽!”r

“老板这话从何说起?”我故作惊讶,“小女子只是偶听爹爹说起,西域雪蚕丝早已作为贡品全部献给了今朝天子,不想此刻却在老板的店中见到,小女子心中奇怪,因而有此疑惑,如有得罪之处,望老板多多包涵!”r

任逍遥似笑非笑地看着老板:“原来赵老板用赝品诓我吗?”r

赵老板冷汗涔涔:“任公子恕罪,老朽……老朽……”r

“我想赵老板一定是被骗了!”我笑道,“一些人利欲熏心,以次充好,也是有的。”r

赵老板不愧老奸巨猾,顺着台阶就下:“是是是!老朽有眼无珠,上了那起子混蛋的当!任公子宽宏大量,莫要跟老朽一般见识……老朽回头就狠狠地处置那群吃里扒外的东西!”r

任逍遥面上冷笑:“赵老板经商多年,今日竟然看走了眼,这算不算是老马失蹄、晚节不保?”r

我微微一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赵老板年纪大了,犯些错也是难免,这位任公子,布匹是假的,不买就是了,饶了赵老板这一遭吧!”r

任逍遥眯着眼看我,忽然一笑:“姑娘说的是,今日之事,真是多谢姑娘了!”r

“举手之劳,其实呢,任公子,有钱是好事,你花十万两,买了价值十万两的东西,人人都羡慕你财大气粗。可你若是花了十万两买了连一万两都不值的东西,那……岂不是……有些,呵呵,冤枉吗?”那声“笨蛋”被我硬生生压了回去。r

“是啊,”任逍遥似是没在意,“这种东西买回去,只会让人嘲笑我任逍遥没眼力。”r

赵老板只剩抹汗的份了。r

走在大街上,我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任逍遥。不得不承认,江湖闻名的逍遥公子就是有魅力,我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注视过。r

“想不到周姑娘年纪小小,竟对布匹这般了解,倒显得任某孤陋寡闻。”r

我有些心虚,其实这纯属因缘凑巧,那年西域来使带了一大堆东西进宫面圣,父皇下令设宴款待,宫里难得的热闹,我就易容成了个宫女混进去看,其中就有这雪蚕丝。想了一圈,嘴上却还得应付着编:“家父平生所好,最喜这些东西,从小耳濡目染,勉强粗通皮毛。”r

任逍遥微微一笑:“周姑娘倒是家学渊源。”r

我笑道:“哪比得上任公子一掷万金。”说实在的我是有那么点耿耿于怀,在宫里不知道,想当年母亲一针一线都舍不得,日日节省,今番出来不久,却频频见人挥霍金银,说不心疼是假的。r

“周姑娘这位跟班像是很在意我。”任逍遥忽然淡淡道。r

我瞥了一眼展记,随口胡诌:“大概他是羡慕任公子你英俊潇洒。”r

任逍遥一愣,继而失笑,道:“周姑娘说话真逗趣。”r

我干干地笑了笑。r

任逍遥道:“周姑娘有没有兴趣到舍下坐坐?”r

这回换我愣了,再怎么绞尽脑汁,我也没想到任逍遥竟然邀请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到他家中去,这委实有点……我脸上一派思索状,心里却想,莫非这就是典型逍遥公子的做派?r

展记一旁死死盯着我,似乎生怕我会答应。r

我在想接近任逍遥也不能这么明显,我讪笑道:“出来这么久,家里人该担心了,也是时候回去……”r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一声声嘶力竭的喊:“救命!”r

我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就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少年奔跑过来,满脸红扑扑的,眼泪直流。身后是一群执着棍棒的人,那少年似乎慌乱之中跑得太急了,脚下一绊朝前直扑。后面追着的人大叫:“不要跑!小狼崽子!看你能跑到哪儿?!”r

那少年越发急了,挣扎着爬起来,回头一看,那群人已经追了上来。他好像是知道跑不及了,竟然咬着牙关,猛地向前,直直撞进了我怀里!r

我惊愕,少年已经抱着我哭叫起来:“救命!姑娘救命!他们要杀我!”r

展记一步跨上前,伸手就要把那少年拽出来。不曾想少年看似弱不禁风,此刻两只手紧紧抱着我,展记竟然拉他不得!r

我尚未回过神,那一群人已经到了面前。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指着少年喝骂:“跑啊!你他妈的再跑啊!看老子怎么收拾你!”r

大汉言语粗俗,一边喝骂着一边就上来拽少年的胳膊。我皱皱眉,抬头见那群人衣着一致,心里不由一动,这些人看上去,竟像是衙门里的捕快装束。展记似也看出了端倪,沉默着不再动作。r

这片刻功夫少年已经被拉开了些许,他犹自不甘心地抱着我,低头正看见他挂满泪痕的小脸,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我心里似是被触了一下,那少年哭得更加大声:“姑娘救我!”r

“叫什么叫?!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趁早死这条心!”大汉的嗓门喝得少年浑身一抖,身体被强制地拉过去,只余一只手还紧紧抓住我不放。r

大汉挥手一巴掌打了过去,紧接着又一巴掌甩回来,少年险些被他打得背过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r

我心里没来由产生一种厌恶,宫里见多了仗势欺人,没见过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可恨的是周围的人都像没看见,自管自家的。r

我伸手搂住少年,展记立刻将大汉挡开我身边。r

大汉狠瞪着我:“这位姑娘好大的胆子!竟敢管我们知府衙门的事?!”r

我冷哼,还真是衙门里的!我面上轻笑:“不知这少年犯了什么罪,竟然劳动知府衙门的捕快如此穷凶极恶的追赶?”r

“这是我们衙门的事!外人管不着!”r

“管不着?”我冷笑,“莫非知府衙门就可以不讲理吗,我朝律法哪一点规定说捕快可以当街追人的?各位莫说是捕快,就是知府亲临,这个理,也说不过去!”我头一次感谢父皇的律法,现在想来,果然有人情味。r

那大汉恼羞成怒,又加一干人煽风点火,竟捞起手中的棍子向我怀中的少年打来!我大惊,棍子已经重重落下来,少年惨叫一声,面露痛苦之色。r

我怒从心头起,刚刚那一棍子若是稍偏一偏,说不定就打到我身上。我万没想到,父皇堪称一代明君,治下竟有这等目无王法之徒!r

我眼前一闪,展记已经飞身上去,一脚揣在那大汉胸口。大汉闷哼,捂着胸口倒退几步。一群捕快围上来,慌里慌张地道:“钱捕头!你没事吧?钱捕头……”r

一个捕快指着展记,色厉内荏骂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子?!不要命了!竟然敢重伤朝廷捕快!等我回去禀报知府大人,把你投入死牢!”r

那少年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只记得朝我怀里缩。r

展记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一群人,那捕快还要再骂,早已被展记的眼神吓住了。大内侍卫的气势,岂是他们可比的。r

“一个小小的知府,也敢对主子不敬,我看他的脑袋差不多可以搬家了!”r

那个钱捕头被展记踹了一脚,刚顺过气,闻得展记的话,脸色变了又变,转眼向我扫来,仔细打量了一遍,想是刚才展记的话让他产生了疑惑,一时间摸不透我的身份,不知我是否故弄玄虚,搞不好我真是什么得罪不起的人物,到底不敢再强。只听他忍怒道:“不知姑娘是?”“你不配知道。”展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r

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钱捕头再也忍不住,正要不顾一切下令把众人抓起来,忽然听见一声清咳,愣了愣转眼,瞥见我身边的任逍遥。r

任逍遥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钱捕头,道:“知府大人今儿怎么那么闲,满大街追一个少年郎?”r

“任……任公子?!”r

其他捕快有认出来的,也都随即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钱捕头上前一揖,明显比之前矮了声气,陪笑道:“任公子,您不知道,这小子是知府大人的家仆,可他冥顽不灵,一点不懂守规矩,今早竟然翻墙逃了!您说可气不可气,小的们没办法,这才带了手下追赶。”r

我道:“区区一个家仆,用得着出动朝廷捕快吗?”r

钱捕头似是有些犹豫,他旁边的一个捕快已经道:“是知府大人的吩咐。”r

我冷笑:“知府大人好大的派头!他以为朝廷捕快是他的私人家产吗?想吩咐就吩咐,我看捕快也不用缉拿凶犯,专为他收拾家仆算了!”r

钱捕头一脸怒气地瞪着我,想发火又不敢,只得话中带刺地道:“姑娘牙尖嘴利,我等说不过,还请姑娘放了这位家仆,我等也好回去复命。”r

我一时气噎,心知若果这少年真是家仆身份,我就算有心保他,怕也无能为力。这时少年从我怀里抬起头,眼泡红肿,我有些不是滋味,这么小的孩子,想必在知府家吃了不少罪,生活不如意所以才逃出来。却听少年道:“姑娘,我不是逃跑,我是要去看娘。”r

看娘?我愣了愣。钱捕头嗓门又大了,对少年吼道:“你娘早把你卖了!你现在是知府大人的人,生死都由大人!”r

少年似乎被这话里的残酷吓到了,刚平静下来的眼窝又涌上了泪水:“娘没有卖我!我要和娘在一起……”r

钱捕头还要呼喝,忽听任逍遥道:“这孩子卖了多少钱?”r

钱捕头一怔,半晌才道:“十两。”r

我一听之下不由大怒,十两银子就买了一个如花少年的一生,何其残忍无情!r

任逍遥扔了一张银票:“这是一百两,这孩子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