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穿越 > 君若兰花·上全文阅读 > 第7章

第7章


男人看着我,脸上又出现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声阻止,直觉性的便开了口。r

“虽然你不是绝色美女,”男人望着我淡淡地笑,脸上满满的俊逸潇洒,“不过看在你那一双风华绝代的眼睛上,我还是让你选择吧!”r

对他的话产生本能的排斥抗拒,我皱皱眉:“选择什么?”r

男人的衣袖轻描淡写地在三人脸上挥了一下,看似极随意的动作,三人平板的脸上却现出了压抑不住的痛苦。r

“选择,怎么处置这三个人。”r

我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许久说出口的却是:“你是谁?”r

“你的恩公。”懒洋洋的声音。r

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亦或能做什么。r

“快点选,选不出来我就代劳了。”r

我咬着牙,地上的三人痛苦的神色越来越深,旁边的男人却是一脸的淡然,眸中不时飘过一丝玩味。r

我忽然就有一种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的错觉。我为什么会面对这些人,为什么像傻子一样的站在这里,对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选择害我的人的下场。r

我想笑一笑,如果我一辈子在宫里,估计死也遇不到这么荒谬的事。就在这时,我听到黑暗中一声慌乱的呼喊:“主子!主子……”r

我的心情顿时开朗起来,喜出望外地看向一边。脚步声哒哒传来,展记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我猛然握住手心,那里已是汗津津的,我深吸一口气,看向男人,“我要你把他们带走,最好为你所用,别来找我麻烦。”r

“好主意,”男人笑了,“至少不笨。”r

展记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街角。r

男人脚下轻轻一点,身体慢悠悠地腾起,我冷眼看着他,这人的轻功不错了。衣袂翻飞的声音破空而起,“下次不要那么轻信人,在江湖上,谁也不是谁的保命靠山。”r

展记张大眼看见我,欢喜地叫出声:“主子!”他轻功一提,眨眼就到了我面前。r

我迅速扫了他一眼,衣上沾了不少血,我捞起一把看,原是别人的。又细细将他瞧了一遍,额角有点擦破皮,还好还好,没有受伤。我浑身的力气一瞬间卸了一半虚软地看着他笑:“你比我想象中能耐多了。”r

展记眼圈儿一红,伸手把我扶稳了,“主子,刚刚这儿好像有人。”r

“你看错了。”r

……r

回到客栈子时已经过了,易南风放下账簿,一言不发地在我们身后关上门,并且加了一道栓。我感激地朝他笑了笑,他回我一个微笑,仍默不作声。r

我回到房间,展记坚持要留下来照顾我,我把他打发出去,说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明天保管生龙活虎。他不肯,十分固执,我认真地看着他,说“你要是留下来我今儿晚就不睡。”他只好勉强走了。r

展记前脚走,我后脚就扑到床边,一头倒在上面,本想好好将晚上的事想一下,奈何眼皮重如千钧,头脑更是疲劳到极点,我往嘴里胡乱倒了两口水,很快便睡得雷打不醒了。r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展记就摸进了我房里。我正端着一盆清水擦脸,兰舟公子教我易容术的时候特别叮嘱,人皮面具戴完之后千万记得用水洗洗脸,否则对脸部伤害会很大。昨晚累得四肢酸软,什么也没顾上,醒了就赶紧补救补救。r

恰好店小二端了一碟子糕点过来,这样早,我估计是易南风的手笔,这个人,也是难得的细心人。r

我和展记讨论了许久,最终还是只能得出那个结论,我的身份不可能暴露。r

我躺在椅子上,展记站在我旁边。“昨晚跟你交手的那些人,功夫怎么样?”r

展记沮丧地摇摇头。r

我叹口气,这件突然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的我的预料,也可能,是我太天真。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或者,漏掉了什么。r

我坐起身,“展记,那些人的武功路数,你若再一次见到,能不能认出来?”r

“能!”展记这次回答的坚决,“只要让我再看上一眼,我一定能认出来。”r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茶,至少找回一丝主动。r

“主子……”展记看了看我,“你说会不会是因为秦老爷那件事儿?”r

我一凛,昨天起我就一心想着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有可能露馅,这倒是我没想到的。珍珑玉佩既然如此重要,那么如果有人知晓我调查这件事,看不过眼也是可能的。何况,我到秦府的事,不是什么秘密。r

这么一想,我心里竟然稍稍轻松了些。只要不跟宫廷有牵扯,我就放得开手脚了。r

展记却显然不这么想,他皱着整张脸,“主子,我看这事棘手得很,里头不知牵扯了多少,还是算了吧。要是惹火烧身实在不值当。”r

展记的担心确实有道理,其实,倒也不是我固执若此,而是,而是……剩下的银子实在不多了。俗语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眼下只有这么一桩弄钱的生意,等到真没钱的时候露宿街头,只怕那也不甚安全。r

唉,想想也挺难为情,大小是个帝姬,沦落到这种田地,若父皇见了一定觉得我丢了皇家脸面,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父皇一向爱面子。不过我现在也没多余的力气来担忧父皇的心情了,还是想个法子度过面前的难关是正经。r

展记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在犹豫,便道:“主子,您千金之体,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说着说着眼圈红了。r

我赶紧笑着打住他,“行了,就你多愁善感,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能回去?”我说这话原意是想安慰他,不成料到展记这小子却像被提醒了,抬起头看着我。r

“主子,宫里头虽不好,好歹是强过现在,出来不过半月余,您就遭了不知多少罪。不管怎么说,您毕竟是万岁爷的亲骨肉,回去真心认个错,万岁爷容纳百川,一定不会跟主子计较的。”r

我一时找不出话来说,展记一直盯着我,看来是真动了心思。“展记,你可知道,我从来担心的就不是父皇。” 我苦笑,“若说危险,你瞧瞧宫里那些娘娘,看起来个个人比花娇,实际上哪一个不是似虎豺狼,她们联合起来对付我,还不把我活剥喽!江湖纷扰尚且快意恩仇,在宫里,那是暗箭难防。君王之心不可测,你想想我母亲,当年如何独得圣宠,何等风光,今日呢,柔情蜜意成泡影,你恩我爱转眼空。饶是这样,有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连那些个奴才都敢撒野乱来。你也说了,我是父皇亲骨肉,此次叛逃出宫,外头不知道,宫里只怕早已引起轩然大波,我若是回去,即使父皇不追究,你想想,那些公主娘娘,会放了我吗?”r

展记惊呆了,他一个劲儿看着我,忽然“噗通”一声跪下,哽咽道:“主子!主子!对不起,展记不知……竟让主子独个儿承受了这么多委屈!”r

我叹了叹气,方才忍不住说出那番话来,倒让这小子烦恼了。“起来,叫人看见是什么样子,唉,其实什么委屈现在都不值一提,展记,话说回来,即便将来回宫,也得有本钱有保障,目前我羽翼未丰,回去是自讨苦吃,江湖这个地方,虽说到处凶险,可也磨练人,我这样说,你可懂?”r

展记含泪点了下头。我刚松口气,就听窗外一个声音道:“说的好!”r

我骤然一惊,展记迅速反应过来,登时跳将起来,直扑窗口。我看他敏捷地消失在窗口外,显然追什么人了。r

我愣在原地,全然忘了如何反应。半晌我扶住胸口,缓慢坐回椅子上。刚才说的话明显是被偷听了,我冷静下来想,有人在窗外埋伏这么久,我跟展记竟然都没发觉,听那人的话,似乎是一开始就在窗外听了,我也罢了,展记竟然也一点没有感觉到。我知道他年纪虽不大,武功修为却丝毫不含糊,深受他师父展风凌器重。虽说刚刚展记情绪波动的厉害,但一个人埋伏在窗外,他也不应该一点没有察觉才对啊!r

我身上发凉,不管窗外的是什么人,我才刚说的话,都是一剂致命毒药。我不敢想象,那些话若是传出去,会产生什么后果。r

一个人影从窗户跳进来,展记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一见他的脸色,我就知道他什么也没追到。r

展记膝盖一屈又要跪下,我拦住他,缓缓摇摇头。r

我揉了揉额角,疲惫道:“你去歇着吧。,等会儿还有事做。”r

“主子……”r

“走一步算一步,与其担心是谁听到了话,这些没用的。还是想想眼下的事吧。至于谁听到了,听到后怎么办,我们控制不了。”r

展记红着眼走到门口,回过头,“主子,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等会儿要做什么?”r

我看了他一眼:“我要去一趟秦府。”r

这次是真正的入幕之宾。秦老爷也对我客气许多。我心道难道这老爷子知道我昨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所以感动了?r

我没有多话,见他心情似乎比上次好很多,便直接切入主题,阐明我要见秦小姐。秦老爷很痛快地答应了,叫上次的那个阿棠带我们去,让我惊讶的是,这次连展记都破例准许入内。r

来到园子里,凉亭池暖,不少花团簇拥在一起,阿棠打开秦小姐的门,将我们带了进去。是那一种很常见的小姐闺房,绮罗绣帐,两个丫鬟侍立在旁,容长脸儿,粉色衣装。纱帘内隐约坐着一个袅娜的身影,我知道这就是秦老爷的独女,秦府小姐秦婉蓉。r

我刚刚坐定,就听见一把轻柔的嗓音:“是周姑娘吧?”r

我笑了笑,莫名地有些不自在:“秦小姐。”r

“周姑娘可是来问采花贼一事的?”r

我一愣,料不到这位秦府千金竟如此直接。我动了动嘴,想解释我的来意,却又发现无从说起。r

秦婉蓉道:“给周姑娘看茶。”r

一个小丫鬟立刻捧了一盅茶过来,我道了声谢,伸手接了。清香扑鼻,上好的龙井。我不由看了看那丫鬟,想当初我母亲难得地得到了一点龙井茶叶,始终舍不得喝,谁想到,最后却被自己的身边人梅香拿去孝敬了月贵妃。母亲心里,想必不甘心的紧。r

我心内暗暗叹口气,低头喝了一口。秦家不愧是江南首富,这样的东西拿来招待客人,眉头都不皱一下。r

“希望周姑娘早日抓到采花盗,婉容也好心安。”r

我抬起头,看了眼手里的茶盏,不知为什么产生一丝奇怪的感觉。这感觉一闪即逝,我没能抓住。我放下茶杯,决定不绕弯子,“秦小姐,你喜欢画画吗?”r

秦婉蓉似乎转向了我这边,方才给我倒茶水的丫鬟道:“我们小姐贵为秦府千金,琴棋书画,当是样样精通。”r

样样精通吗?我笑了起来,我看向纱帘内,感觉到秦婉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么……秦小姐可否将采花盗的模样画出来?”r

我此言一出,屋里的人皆变了色。一个丫鬟更是气得发抖:“你……你怎的这般无礼?!”另一个丫鬟也对我怒目而视,愤愤然加了一句:“当时一片漆黑,我家小姐怎可能看清楚?!”r

我笑了。一个女子被采花盗玷污,这已是她终其一生也摆脱不了的奇耻大辱,有女子甚至因此自戕,好一些的终日以泪洗面,再也无颜见人。而我此刻竟要求这个女子画出玷污她的人的样子,委实不识好歹。r

我想此时这屋里若是有两个身强力壮的武夫,当场把我拖走也是可能的。r

秦婉蓉始终不曾说话。r

我将龙井茶喝完,起身告辞。r

那个阿棠还站在外面,不知刚刚的话,她听没听到,亦或者听到了几分。r

一出秦府大门,展记就紧走几步到我身边,嘴里咕哝:“主子,奇了怪了,上次明明一个下人都没有,怎么一下子冒出两个丫鬟?还有那张画像,我那天见的真真的,就挂在门对面的墙上,怎么今儿就不见了?”r

“没什么奇怪的,”我摇了摇扇子,微微一笑,“人家让我们进去,有些东西,自然不能叫我们看到。”r

展记冷哼:“这秦府古怪若此,莫不是暗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r

这小子的嘴是越来越毒了。我没搭理,有意让自己松弛一下神经。此时街上热闹的紧,我瞥见旁边一家店门高大气派,匾额上两个鎏金大字:绣庄。我一时兴起,走了进去。r

满眼所见五彩纷呈,各种各样的布匹悬挂壁上,原来是家卖布的。角落里一个胖墩墩的老板正点头哈腰地对身边的人说话:“哎呦任公子,您真好眼力!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西域雪蚕丝,不是我夸口,除了本店您在找不着第二家了!”r

“什么价格?”懒洋洋的声音。r

老板脸上笑开了花:“任公子您是老主顾,这么着吧!不二价,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