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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黑甲士卒


墨幽也不知为何,一步从九重秘境踏入了这里,而且真正是一丝不挂,当街露体,只是联想到在那一步迈出后,出现在眼前的种种以及不知多长时间来忍受的孤寂恐慌还有绝望,心里百般滋味,一滴眼泪无声无息顺着他的眼角掉了下来,落在炎炎烈日照射的地上,却是异常刺耳,就连身边士卒的话亦一字未听入耳,神情连续变化后,将一抹怪异至极的情绪深深隐藏在心底。

见墨幽不说话,架着他的另一名士卒眼神顿时阴沉下来,二话不说,走上前狠狠一脚踹在墨幽胸口,将其同伴吓了一跳,怒斥道:“混账小子,老张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如此年少不顾廉耻当街裸露,引起安阳城混乱,莫说中领军大人将你打入死狱,即便城中校尉不曾开口,你这种人也活该被凌迟剐肉,受尽苦痛而死。”

直到一脚结结实实踹中墨幽的胸膛,被称为老张的士卒才反应锅来,急忙拦住了他。虽然这炎热的夏季天气让所有人想尽办法轻松一些,可嘴上的爽快总没实质的拳头让人来得厌恶,说白了他们这种不受重视的士卒与寻常百姓并无多大差别,无非也是大商有身份地位的校尉和领军发泄怒火的对象。

老张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在言语上欺辱眼前的年轻小伙子,伸手拦住出手的同伴劝慰道:“标长,你这是何故,我看这小伙子不像恶人,而且不过双十之龄,多半被莫名其妙送入死狱心里难受,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在大商标,长只是一个称呼,实际并无什么权利,在三军中的标长只是在自己分配的十人中,起到协调的中作,连命令的权利也没有,或许是跋扈惯了,见不得墨幽一语不发,加上心情烦躁闷热,何况在他眼中,墨幽已经是个死人,只要送入死狱前能保留一口气,就算入狱后立即猝死,也与他没有丝毫关联。

被称作标长的男子冷哼一声,脚下却放慢了步伐,与墨幽隔开了大约一丈的距离。

劝阻了标长,老张立刻上前搀扶起墨幽,有些歉意地替他揉了揉瘦弱的胸膛,看了看他没有丝毫变化的面孔,内心再次一叹,以为少年知晓自己被送入死狱,万念俱灰,就连对疼痛也变得如此麻木,要知道这叫李东的标长在几人中可是出了名的力气大,他这一脚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恐怕早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可是眼前的少年。可惜了。

如此一闹,老张也不好再问东问西,更别说感慨了,就算心有不忍,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巡城士卒能够改变得了,若老天再不发发慈悲,这么下去,恐怕大商国运就要到头了。只是这又哪能是他们这些连自身性命也无法操控的士卒能够改变得了的呢。从龙安城城西而出,约莫十数里,经过烈日的炙烤,十数士卒押解着墨幽来到了其中一座死狱。还未接近,标长李东和老张以及身后一路上一言不发的士卒,纷纷变得肃穆起来,双目中甚至还有掩饰不住的敬畏与羡慕。

作为幽州城关押死刑犯唯一的重狱,镇守死狱的将士皆是从战场活下来之人,谁手里没有几条异族的鲜血,这在大商可是能标榜身份的标志,而且能从尸山血海中淌过来,总有过人之处。

这三千甲士银甲银盔,刀剑弓弩皆有配备,在烈日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可说随便一把兵器都可置人于死地而不沾滴血。押送墨幽这十数士卒并非第一次前往死狱,依旧被三千甲士的血淋淋的气势所震慑,日光从盔甲上折射而出,让这十几人忍不住微微眯起双眼,畏惧地咽了咽唾沫,如遇猛虎蛟龙,不敢前行。此地距离死狱大门本就只有百丈左右,还未等老张架着墨幽继续前行,死狱塔楼的士卒似早已注意到了他们,不给几人任何回神的机会,就见从死狱中策出一队铁骑,人数只得八人,刚好只有李东等人的半数。这队铁骑浑身被黑色的甲胄包裹在内,就连脸上的面具也漆黑如墨,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双目。战马疾驰卷起的尘烟飘飘而上,百丈距离,老张几人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八人牢牢围在了中间。

慌忙从腰间掏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巡城士卒令牌,李东尽管在路上跋扈凶狠,到了此地,就连说话牙齿都有些磕碰颤抖,伸出令牌,在几人眼前晃了晃,紧张道:“各位将军,在下乃龙安城巡城士卒李东,今日于城中巡查时,忽见一男子当街露体,城内女子妇人纷乱奔逃,龙安城西混乱不堪,损毁财物若干,引起城中戒备,校尉大人震怒不休,中领军让我等送其前来死狱,严加看管,待将来送入战场,为我大商效命。”

站在其一旁的老张闻得此言,微微有些不忍,最后只得轻轻叹息,看向墨幽的目光,充满了愧疚和深深的无奈。几人当然不会理会张诚心中所想,其中一名黑甲士卒盯着李东手中的巡城令牌仔细看了半天,似在辨别真伪,然后目光在这十数人身上来回扫视,直到看得李东头皮一阵发麻,才伸出手冷冷道:“校尉大人的谕令拿来,可有法查清此人身份?祖籍何处?家中有无同党亲友?”

没有了这些黑甲将士对张诚几人的怀疑,李东原本紧张畏惧的脸上多了一抹奉承,从胸前取出一张盖了鲜红官印的谕令,递给这名黑甲将士道:“回禀将军,此人无故出现在龙安城内,据了解,周围百姓和巡城将士皆不知此人何时出现,从何处而来,所以对其接触过何人,是否有同诛之人,并不清楚。只是校尉大人已经在全城开始彻查,一旦确认其身份,半年之后便可送上沙场。”

“一群废物!”黑甲将士将所谓校尉大人的手谕放入怀中,眼神冷漠地将这十六人看了个遍,而后就这么端坐在马上,长剑出鞘,如寒芒奔腾闪烁,轻轻一挑,将墨幽挑上了一匹空旷的马匹,然后将其围在中间,策马返回,留下了一地尘烟将李东等人彻底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