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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荷露角


沈锦颜定了些神,同几个小丫头子一起在院子里画花样子,她努力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时见到的图案画出来,小曲看着那些新奇的花样子,忍不住惊呼道:“四姑娘难不成是从天上来的?!”

小词年纪稍大些,也还是将这没有见过的花样子瞅了又瞅,小词说:“四姑娘,我只听说有人跌一跤摔傻了的,怎么唯独你自小时候摔那一下子,竟摔得灵性了?”

小令也急忙点头,“是啊,是啊,以前四姑娘偏不爱写字,每日说着哄着才肯写几个字,又爱发脾气,说罚我们就罚的,有次还哭着喊着的要我替写,我写了,结果被老太太看出来,挨了罚,又怪到我头上,不许我吃饭。”

“看你们几个找打,专门揭我的短儿,你们不说这许多话,怕是这风割不了你们的舌头去,还不快些收拾,这风说来就来呢,小心风寒,你们几个若是病了,可谁来抢白我呢?”沈锦颜边笑边嗔着假意打了她们三个几下。

“咱们家四姑娘可是摔了一跤,天上的仙子附了体吧。”小曲调皮,作出一副仙女下凡的姿态来,一时惹得几人笑作一团。

墨宝看她们玩得高兴,便没回沈锦颜悄悄出去候他表哥了。

至于四姑娘性情大变,旁人自是体会不到,身边的几个小丫头还是怀着些心思的。但四姑娘变得乖巧稳重了,可不就是长大的缘故?

几个人收拾了东西,暂时回了屋子。

只说墨宝心里惦念着四姑娘交待的事情,就如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唯恐打听不实消息,惹四姑娘着急。这个四姑娘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墨宝一时畏惧也是理所当然。今年开春那会子,家里一个叫王拐子的下人,因年纪大些,在沈家又是个侍候主子将近三十年的,自恃劳苦功高,看四姑娘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就想着只尊太太吩咐,将四姑娘不曾放在眼里,也并不将四姑娘定下的规矩放在心上。

有日护夜时,王拐子因嘴馋多喝了几杯,醉倒在沈府大门前,并没上夜,以至于第二天天明了酒还不醒,被几个小厮抬了回去。此事被四姑娘知晓后,王拐子不但当众受了训斥,而且还被罚了半年月钱,甚至于这个王拐子因平日对太太孝敬得紧,闹到了胡氏那里,都没有求出个结果来。四姑娘以“家规不可违”的理由当着一干众人的面儿训斥王拐子良久,竟臊得那老奴几日迈不出门。

墨宝记得四姑娘当着老太太、太太和一干下人的面儿,摆出了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的典故,说,“街亭失守,自当斩无赦,而今自己理家不当,也应扣除三月月钱,以示理家失职之惩戒。”后来,从王拐子鼐四姑娘处所扣银两作为额外的赏钱,全部用来打赏了尽责尽忠的下人们,一时被上上下下传为佳话。

至于那胡氏既然选了四姑娘理家,自是也要树四姑娘威严,因此,王拐子闹时,也指着鼻子骂了王拐子,又训诫了下人们,说以后但凡有哪个敢不服四姑娘管教的,便谁送进府里来的,还由谁领回去,外头想谋个差事的人有的是。自王拐子那个事儿发生后,沈家的下人们,不论老少,全都认沈家四姑娘作理家的主子,有时私下里议论起来,也难免奇怪这女孩儿竟然办事如此稳妥,全然不像个女儿家,虽然这样议论,但人人都加紧了本分,自是不敢再轻易妄为了,一时,沈府太平了许多,上夜的、守门的、看园子的、伺候主子的,都小心着行事,不敢造次。

墨宝先前儿本在程老太太处打杂,一日里不过扫几遍院子,担几桶水的,因着勤勉,腿脚又利落,被老太太差到了四姑娘处使唤。毕竟忠心耿耿,心下时时想着四姑娘的好处,又得着四姑娘的恩惠,一日一日经了些事,就成了四姑娘缺不得的手臂了。

墨宝自西边的角门儿悄悄出了沈府,一路急走,来到同其表哥李诚约定好的茶馆儿,见李诚未曾前来,便独自喝着茶等。

茶馆儿里闲散人员居多,有占着座儿下棋的,也有喝口茶唱几句的,更有几人围在一处说闲话儿的。这茶馆儿的小二肩上搭着褡裢,一忽儿端茶,一忽儿倒水,一忽儿又站着同人们闲聊上几句,看着确是个机灵伙计。

不多时,墨宝一碗茶还未饮尽,小二便提了壶过来,又倒满了,只对墨宝悄悄言语,“门口那位爷莫不是找你的?”墨宝寻着望去,只见站立于茶馆门口狼狈不已的人正是他的表哥李诚。

墨宝忙走过去,拉起李诚问道:“哥哥怎么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

李诚示意墨宝缄了口,才压低了声音说,“白家村的人告了。”

墨宝心中一惊,“到底是那个叫白二的人死了?”

“死了。”李诚摇摇头,“也是个冤死鬼。”

二人付了茶钱,竟直奔向李诚的住处。

那李诚虽是认鸿远镖局的镖头作干爹,也练了几年功夫,但尚未曾由自己亲自押送过货物,因此,经常吃亏在“谨慎”二字上。

此次前去白家村,李诚虽小心着,但到底是生人,一时得不着信儿,急起来花了些银子,才从一个农户口中得知了事情详情。

却原来,白家村处在一处极其美丽的山坳里,前阵子有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带着女眷前来,看此地风水甚好,便想在此处买块地建个宅子。村子里有个叫白家良的人,平日好吃懒做,那日闲来无事,路上遇见公子,打探了消息后,许了那公子助其买下白家村的地,又讨要了些银钱。过了几日,那公子来村里找他,他又说同白家村老少商议,这一商议,又哄骗了买地的大笔银子去。

以至于第三回,那要买地的公子找到白家良后,他又索要了一笔定金去,应了秋后将田地交与公子。谁知,这白家良手里有些银子便无所不能地花了个一干二净,为了再得些银钱,他找到白老七,说是有好事。那白老七本来老实本分,耳朵根儿又软,结果上了白家良的当,白白地将自己辛苦一年的收成砍了去,竟没得着一两银子。白老七的二小子与白家良理论,将其狠狠揍了一顿。

那白家良本就是泼皮无赖,找到那位要买地的公子,只说白老七家拿了银子又不给地,那公子听罢一时气恼,找了几个人把白老七家砸了,又追去将在山上砍柴的白二苦打了一顿。

后来,以至于将白家村全村的田地都砍了毁了庄稼。那个白二捱了一夜,于第二日一早便死了。

墨宝听了只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