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骤雨惊马
与祖母商议好之后,沈锦颜带着沈修寒,沈修栋一起去拜访陈雪。
晚秋时节,落叶纷纷的郊外,秋高气爽,景色格外的别致。沈锦颜随身的孙秀妍、小曲小令到底是府里头的女眷,出门不多,此时虽然是办事儿,却也似郊游,几个人兴致大好,一边赶路一边游玩。
“这外头的呼吸的空气都好,整个人在外面都觉得清爽了!”
小曲扒开车帘子,仰着头,很是惬意的说道。
“人少的地方自然是比人多的地方清爽些呢……”孙秀妍随声应和。
“姑娘,以后咱们该多找些个机会出来呢。看着这郊外头的花花草草,可比对着院子里头的人欢快的多。”
小曲道,说的无所顾忌,却迎上沈锦颜飘来的目光,吐了吐舌头。
“若不是姑娘妥帖周到,怎么会有我们的欢愉呢。”
小令道,声音细细,很是温柔。
“今儿的事儿,希望是能够成了。”
沈锦颜道。
她望了望外头并辔而行的修栋与修寒,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修寒风流倜傥,他一直兴致很高,高谈阔论,侃侃而谈;修栋低调克制,到底是多少为了今日之事紧张,然而仍旧附和着修寒。
这一步,关系着修栋的未来,也关系着更多。
“修栋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愿他能够不负所望。”
沈锦颜喃喃道。
其实,她忘记了,此时她的身份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只是,心智如此,那种成熟的心态与沉稳的目光,浑然天成。
沈锦颜计划着是中午到庄子里见陈雪,这个时候她也是刚刚结束诵经。是以,他们这一路走的并不着急。然而,似乎是二八月的天极为多变的。天蓦地就阴沉了下来,不多时竟然就狂风骤雨。
几个人恰好是走在了郊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慌乱。
“修寒,修栋你俩都进车里来。还有,沈河,你也进来吧。”
沈锦颜招呼着在外面的修寒与修栋,也招呼车夫。
“四姑娘,我们得想办法把马拴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然的话,这马会惊了的……”
沈河一边摆手一边说道。
“听你的。”沈锦颜道。
沈河下车,连拉带扯,拉着马向一棵大树走去。然而,马却不肯配合,一直往反方向的用力,胡乱的摇头。
“我们下去给沈大哥帮忙。”
修栋道,说着下车。修寒也跳下马车。
几个人在大雨里拉着马车,然而,似乎是因为人多,马受惊了,反而是力气更大的想挣脱马缰绳的束缚。
沈锦颜几个人在车里,被摇得东晃西晃,忽而几个人撞在一起,忽而,一下子磕在了马车的旁边。
“太危险了。我们下车!”
紧急关头,沈锦颜吩咐道。
“要不然放了马吧。马和马车都不要了。”
沈修寒道,回望着沈锦颜。
沈锦颜点点头,在倾盆大雨中,这个马车也许是唯一避雨的地方。然而,沈河等人的安全更正重要。
“放手!”
沈修寒喝道。沈修栋与沈河一起松开了马缰绳。
然而,受了惊的马,在松开缰绳的一霎那,并没有跑远,而是直接冲向了人群。马冲着沈锦颜奔来,沈锦颜瞪大眼睛,眼瞅着就躲闪不及。
沈修寒等人一看事情不妙,着急的想去再拉住马缰绳,然而,也已经是没有机会。
大雨模糊了视线,沈锦颜脑子一片空白,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马没有冲她撞来,意外的,马匹倒在了地上。
良久,沈锦颜才敢睁开眼睛。
倾盆的大雨中,马匹汩汩的流血,染红了地上的水。
沈锦颜被吓得不轻,回身望去,两个男子站在雨中望着他们。
虽然仍旧是惊魂未定,沈锦颜仍旧是礼貌的上前行礼:
“谢谢公子的搭救……”
在磅礴的大雨中,沈锦颜勉力的抬头,望着眼前的人。这两个人的容貌依稀熟悉——灰衣男子是那一日茶寮中的男子,另外一个着白衣的男子则是曾经救过孙秀妍的男子。
“不谢。姑娘身子单薄,不如先在马车里避雨吧。”
灰衣男子道。
“姐……”沈修寒掀起了车帘子。
雨势太大,顾不得多说,沈锦颜招呼着众人都在马车里避雨。
“都进来,进来……”
平素里,马车最多是坐四五个人,这一下子挤进去了九个人,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蜷缩着身子,给其他的人让出些地方。众人都在大雨里淋了不短时间,头发上衣服上滴着水,顺着发丝衣襟落下,很是狼狈。
“怎么会遇到这么倒霉的大雨呀……这好好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下令嘟囔着,连连打着喷嚏。
“这二八月的天气,也就是多变。”小曲道。
“哎呀,我的衣服都花了……”小令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玫红的对襟上衣,淡黄的裙子,然而,衣服的染色似乎不是很牢固,一场雨之后,颜色混杂,色彩也顺着雨水渲染出去,原本打底的淡黄裙子也染上了玫瑰红上衣的颜色。
“这衣服还花了我不少的银子……怎么这样呀……”
小令用力的拽着衣服,皱着眉头。
“行了,回头做新的就好了。下次选好料子。别这么呱燥了……”沈锦颜制止小令,对对面的两人示意道:
“她们都是随便惯了,请别见笑。”
“姑娘体恤下人,才能情似姐妹。”灰衣男子嘴角有一丝浅浅的笑意。男子面似冠玉,气质超然,有着凛凛的贵意。他眼眸如寒潭一般,初看清澈如水,吸引着人去看,然而再看下去却深不可测。
“谢谢。”
沈锦颜点点头。
前世的沈锦颜已经是阅人无数的大龄剩女,这一世,面对着简单的世界,沈锦颜素来有识人之能,从来都是从容淡定的。可是,面对他,却有些微紧张的感觉。
眼前的男子衣衫被水打湿,然而,他泰然自若,浑似平常,没有伪装的勉强,没有硬撑的苦态,那是一种,惊涛骇浪面不改色的气质。
沈锦颜不由得多看他几眼,却被对方看在眼中,不由得多了些不安。
“那一日在茶寮冒昧了……”
“我不该跟姑娘开玩笑。不过,姑娘行事磊落光明,心怀正义,让我很是佩服。”灰衣男子道。
“不知道两位公子尊姓大名?前次家婢孙秀妍为公子所救,这次又承蒙这位公子搭救……”
沈锦颜道,看着旁边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抱着肩膀缩在一旁,面容带着暖暖的笑意。沈锦颜看着面熟,似乎是哪里见过,却又不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