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剑走偏锋
王氏撒了一番泼，领着一群人扬长而去。
被打了的小曲“呜呜”地哭着，眼泪鼻涕全都流出来了，小令也恨得直哭，这么多年，四姑娘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屋里的下人们。
“小曲，别哭了，咱们回去找四姑娘去，想个法子，刹一刹三姨娘的威风，给你报了这个仇。”小令安抚着。
“报的什么仇啊，胳膊拧不过大腿去。四姑娘终究是三房的人，左右惹不起大房，还不是要看大夫人的脸色。”米官儿从脚下揉了一团雪，狠狠地朝着旁边的树顶掷上去，树梢上的积雪“扑簌簌”地落下来，落了几人满身的雪。
“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和米官儿把雪扫了就回。”墨宝经历的事情毕竟多一些，脑子还是清醒的，“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不能给四姑娘添事儿，四姑娘自有她的主意，咱们只听话就好。”
几人平白地受了一顿气，心头都十分愤愤不平。正各自说着不满，忽然见不远处聚了人对着这里指指点点。小曲哭声渐小了，四处看看，拉着小令站起身，抽噎着揉着眼睛。
“四姑娘有四姑娘的难处，咱们做下人的，要紧紧地护住主子，虽然说咱们今天受了气，三姨娘明摆着是要压住四姑娘的势头，但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也不能自乱了阵脚，该做的做了，该回的回了，怎么说，咱们终究是四姑娘的人，没的叫主子跟着打脸的……”墨宝又说了几句。
米官儿匆匆地拍打了几下身上的雪，又将墨宝身上的雪拂去了，对着小曲说道，“小曲，今天这事情都怨我，你有什么委屈都撒在我身上吧……”
小曲渐渐地止住了哭声，“没事……已经不疼了……不要告诉四姑娘……她这些天心烦……”
米官儿看着小曲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子，心里一阵疼痛。这个三姨娘下手也太狠了，也不知她有多仇恨四姑娘。再想到三姨娘的侄子王习渊，米官儿直恨得牙根疼，早晚有一天，他要让这个王习渊得到教训。米官儿将手握成了拳头，一拳打在树上，顿时，树身直晃，抖落了一片残雪。
小曲并不回去，同小令一起默默地跟在墨宝和米官儿后面，往园子里走去。一路上，小曲低着头，只盯着自己一双脚，小令走在小曲右侧，紧紧地挡着，生怕别人看到小曲的脸，再生出什么是非来。
墨宝和米官儿也极为沉默，几人刚才还活泼热闹，现在都像是吃了黄连的哑巴，有苦说不出……
一路上的人并不少，大家都各自忙着。地上的积雪很厚，要扫出一条路来，并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沈锦颜指给墨宝等人要打扫的是园子里假山前面和池塘前的一条路，那里地势忽高忽低，是最不好清扫的路段，为了要服众，总是自己的人把最脏最累的活做了。
墨宝和米官儿几个人刚刚到园子里，沈锦颜也便到了。她到府里各处查看，四下里走动一番，这时，带着孙秀妍刚好来到园子里。沈锦颜一到园子，便感觉哪里不对劲，正在清扫积雪的下人们对她礼貌有加，却隐约含了另一层让她摸不实的新意。沈锦颜的后背像被无数根钢针刺着一般，那些下人们研究的眼光扫在她的身上，不用想，她也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米官儿和墨宝几人在清理那段曲折不平的道路上的积雪，沈锦颜径直走了过去。远远地看到沈锦颜和孙秀妍二人走来，小曲忙低了头，紧紧地跟在小令后头。墨宝和米官儿二人在前头用铁锹铲着雪，小令和小曲紧跟着拿着扫帚扫，小曲看沈锦颜来了，便埋着头，不敢抬起。
“墨宝，这里扫完了，还是要将整个园子查一遍的……”沈锦颜急走过来，口中说道。
“四姑娘，知道的……”墨宝直起身子，夸张地挺着胸脯。
沈锦颜盯着他，并没说话。
“小令，你怎么不说话？是怨我叫你扫雪吗？”沈锦颜看着一直忙于扫雪的小令问道。
“四姑娘，小令喜欢扫雪，就跟玩儿是一样的，比在家里闷着有趣儿……”小令飞快地回头对着沈锦颜和孙秀妍二人飞了一个笑脸。
“小曲？”沈锦颜忽然叫道。
“四姑娘，小曲也高兴得很……”小曲并不抬头，手中的动作却更为迅速了。
“米官儿，你来！”沈锦颜看着这四人的怪异行为，心中越发疑惑了。
米官儿应声跑了来，在沈锦颜面前停住了。“四姑娘……”
沈锦颜瞅瞅四周，那些正在清扫积雪的下人们不时地望向这里，似乎等待着看一场热闹的笑话儿。
沈锦颜顿了顿，方才开口说道，“你和墨宝二人过会儿将这园子再细查一遍，看哪里没妥当的，再找几个人清理干净……”
米官儿应着，脸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你……”旁边的孙秀妍看看沈锦颜，瞪了米官儿两眼，终究没有把话说出来。沈锦颜做了一个“停”的动作，示意孙秀妍别再讲话。
沈锦颜命小令和小曲随同自己回去，又对墨宝和米官儿二人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
已是傍晚时分，沈锦颜命孙秀妍和小词二人在门口看着，自己和小令、小曲三人挪了一个铜盆，躲在屋内为母亲烧些纸钱。沈锦颜盯着盆里蹿着的火苗，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美丽安详的脸……此时的沈锦颜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母亲——林萱的妈妈……“母亲……”沈锦颜面前的火盆渐渐被泪水模糊了，这样遥远的时空之隔，不知时空另一头的父母可还安好？沈锦颜想起她在二十一世纪里那个盛满了温暖的家，家中摆满了花盆的阳台，还有妈妈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
“四姑娘，您节哀吧……”小令看天色不早，担心小词和孙秀妍二人在外冻着，又怕沈锦颜过度伤心哭坏了身子，不由得劝道。
沈锦颜擦擦眼，盯着铜盆中的纸灰，“希望母亲在天上能够时时保佑修寒安好……”
“快，在盆里倒些水。”沈锦颜对小曲说道。
小曲早已备好了一壶水，提起来便往盆里倒去。
小令端起铜盆走到院子里，将盆中的纸灰倒入孙秀妍和小词在树下挖好的洞内，又一铲一铲填平了，把堆在墙边的雪盖在上面。
往年的今天，挖过的坑埋了纸灰被填平后，还要浇上几壶水，以掩饰痕迹，今天下了这样大的一场雪，倒也省了事，不用再浇水了。
……
“小令，拿我的玉露膏给小曲抹抹脸……”坐定了，沈锦颜吩咐道。
“四姑娘……”小曲垂着头，“小曲给四姑娘惹了麻烦，还请四姑娘责罚……”
“你是我的人，打你便是打我，咱们不会白白挨打……”沈锦颜紧紧地咬着嘴唇。
一着好棋，即将落子入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