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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21


  萧静若依旧沉静着,仿佛永远那般宠辱不惊,女子静是好,而她未免静的过分,心底不知默默酝酿过多少。

  “女儿不过是听闻茉莉脂粉触肤生凉所以一时兴起试用,女儿一直用惯了蜀葵脂粉才与三妹调换的。”

  “哦?你可知枝菱道你昨日还来此赠她一盒胭脂,她还道她嫌颜色淡雅未曾收下只试抹过。”大夫人饶有兴趣打量面前她眼里一向默默无闻的萧静若,“你又可知从你昨日走后,枝菱的脸颊红肿异常?”

  萧静若波澜不惊的双眸淡起阵阵涟漪,“明明是三妹赠我的怎的反过来?三妹你撒谎!你为何要骗大家?”

  还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沉静,没想到到头没路走,她萧静若也会有气急败坏的一面啊。

  “老爷,你怎能听枝菱一言就随便信了呢。”二姨娘护在女儿身边,记恨的怒视直直化作烈焰在双目中燃烧巴不得能将枝菱烧成灰烬,“无凭无据的不能指认静若就是凶手!枝菱心机叵测,她完全在胡说八道。”

  “是啊老爷,昨日小姐来这里完全是三小姐说要找小姐谈心的,胭脂是三小姐送的。”

  紧急之刻,柳雯勇敢忠心护住跪在地上,这下有了二姨娘与贴身丫鬟做担保,老爷与夫人沉着不语,思量揣度着。

  “其实妹妹我也不信二姐会好端端谋害我,我记得之前二姐还曾送我一个香囊,里面味道啊清新淡雅。”枝菱含笑望着萧静若,“二姐待我如此细心体贴,我自然要与二姐亲近些,所以昨日才唤来二姐前来谈心解闷。”

  枝菱冷不丁补这么一句,香囊一出口,萧静若俨然快炸了,只顾死死攥紧手帕。

  “是啊,就是这香囊。”红袖适时拿过来香囊,在大家伙面前一一过目,“若想证明二小姐是清白的,检测这香囊还有昨日那盒胭脂便知,看看里面是否有天烛子和荨麻!”

  萧静若再如何冷静,眼下,也是无用到一败涂地!!

  萧老爷点头应允,“去拿根银针过来~”

  红袖从梳妆台取来一枚银簪,将香囊里打开,用水冲融香料,忙不迭身插入银簪,不消片刻,银簪发黑夺目。

  大家伙的面色惊了又惊,银簪发黑足够证明香囊是有毒的。况且仔细分辨绣工更能断定萧静若是最可疑之人。

  “派人再去搜二小姐的住所,务必把昨日的胭脂找出来。”仅凭这一香囊还不能定罪,萧老爷只好再将注意力放在胭脂上。

  如若萧静若真的是凶手,那真是可怕。

  小小年纪的女子城府极深,居然设计谋害自己亲妹,对待亲情尚且如此,长此以往下去可还了得!!

  二姨娘也是惊的说不出话,本来谁敢说她女儿一句不好她可以回嘴十句辩护,香囊手艺连她自己都极为熟悉,面色一直青白分明呆愣仿佛做梦一般。

  “二妹何时与三妹结的仇?”萧沐卉何曾想过她一直欺辱多年的庶妹看似乖巧文静实则心思歹毒,“你的心思你的手法真是无人能及啊!”

  嘲讽,责问,疑惑……

  萧静若句句听在耳边,心里已然做足准备,只是没算到老天会帮枝菱,不然香囊每日佩戴在身,枝菱有朝一日暴毙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次不料被枝菱反算计一把,再怎么躲怎么掩饰都躲不过最终结果。

  “是我做的!”

  萧静若丢去手帕,露出红肿食指,症状明显与枝菱脸上无异。

  此话刚出,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在萧静若红肿不堪的食指上。

  这下,加上萧静若自己供认不讳,二姨娘险些打个趔趄,“静若,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二娘还不明白吗?”萧沐卉指着枝菱红肿脸蛋再指指萧静若食指,“二妹想要毒害三妹。香囊里的香料有毒,胭脂里也有毒,就连二妹自己下毒不小心都沾染食指引起毒发,证据确凿,狡辩无用呀~”

  萧静若晶莹的瞳仁笼罩阴霾深深凝望着萧沐卉,仿佛蕴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情绪。

  “你太让为父失望了!!”萧老爷哪里又接受的了事实,一时怒火攻心剧烈咳嗽起来,“咳咳,静若你说,你为何要害枝菱?你的温柔善良呢?你的天地良心呢?你……你你你……”

  “老爷~”

  “父亲~”

  大夫人急忙扶住激动的萧老爷,二姨娘愧歉站在一边帮忙顺口气,萧沐卉与枝菱急切焦急,生怕他怒火上头大发雷霆气坏身体。

  “还不跪下!”大夫人厉狠瞄一眼萧静若,“言行品德亏损,如何对得起父母天地。身为女儿家,尽用些歪门邪道,丢尽萧家颜面。”

  萧静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女儿知错,都怪女儿一时鬼迷心窍。女儿是嫉妒三妹的性子,嫉妒三妹有三世子保护,嫉妒三妹的一切,所以才不希望她在人世间。”

  她嫉妒极了枝菱,嫉妒枝菱可以敢爱敢恨,不类似她忍气吞声多年;嫉妒枝菱有身份尊贵的三世子爱护;还嫉妒枝菱虽与她同为庶出,可是却有能力与萧沐卉抗衡。

  而她,这么多年,总是要被嫡姐欺负,事事不能称心如意。凭什么她就得默默无闻一辈子,凭什么枝菱一个野丫头能比她更胜一筹得到的要多的多!

  她不服!不服啊!不知何时起,她的眼里从温柔变得容不下一粒沙子。

  “你这孩子真是糊涂啊!”萧老爷拿过香囊,猛地投砸到萧静若的脸上,“你……你所作所为不可轻饶,可还有话要说!!”

  萧静若淡定摇了摇头,二姨娘越发“恨铁不成钢”纠着郁色,萧沐卉一本正经凑凑热闹高傲自居。

  枝菱静静躺在床上,末了,萧老爷郑重其事开口道:“静若行为有辱门风,无视他人性命肆意妄为罪不可恕。依照家法,就送去慧安寺吃斋念佛反省度日,无召不许回府。”

  萧静若重重跌倒在地,二姨娘急忙求情,“老爷啊,念在静若年纪轻不懂事,就饶过她吧。慧安寺那种地方清冷孤寂,让静若陪那些老尼姑怕是时间长了会疯的!”

  枝菱也不好此时多言什么,看父亲面色阴沉俨然气愤至极,想必不会被劝说的更改主意。

  “错了就是错了,哪儿犯错还不承担的道理,不然如何给枝菱交代?”大夫人将二姨娘从萧静若身边拉过来,“妹妹难道认为自己管教有方?你看你的好女儿,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你护她即是害她。”

  二姨娘欲哭无泪,一个儿子整年不回家驰聘沙场,如今仅剩一个女儿常伴膝下。

  不管静若做过什么,当娘的都不舍得孩儿不在眼皮底下流落在外受苦。

  何况,静若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即刻启程。”萧老爷下定决心,“不许带人伺候,也不许慧安寺的师傅们客气,就让她好好在佛祖面前为萧家祈福,醒悟醒悟头脑与心!”

  “老……老爷,静若好歹是你的女儿,您就不能……就不能……”

  “就不能什么?”萧老爷激动看着二姨娘,“你再多说一句,你们娘俩都滚去佛寺永远不要再回来……”

  二姨娘惊得闭紧嘴巴,捏着手帕拭目泫然欲泣的样,她缓缓扶起静若,“你爹真是狠心,可惜为娘不能陪你,静若你一人可要好好的。”

  若二姨娘同萧静若走了,显然是让大夫人,萧沐卉称心如意。

  到时候大夫人与萧沐卉暗地里做手脚,保不齐她们娘俩是真的回不来。

  所以,二姨娘关键时刻明哲保身,她在府里好歹能为女儿到时候求求情。

  萧静若明白她的心意,点头当作回应,意味不明望了枝菱一眼,眸里寒光深藏不露,似有千万无语等着有朝一日有机会“旭日再起”。.

  萧静若被柳雯和二姨娘扶着离去,背影踉踉跄跄,跨过门槛一瞬险些绊倒。

  “爹打算何时让二姐回来?”枝菱随口一问。

  “日后再说。”萧老爷帮枝菱掖紧被子,“你好好修养,今日开始就无需禁足,有空多出来散心走走。”

  大夫人嘲讽瞟了枝菱一眼,仿佛在觉得她的身体没那么娇贵,反正还没死,一大家人还要被她带的折腾来折腾去。

  “女儿知道给大家添麻烦了,都是女儿的错,让二姨娘伤心。”

  枝菱垂下美睫,萧老爷叹息摇了摇头,“胡说,枝菱啊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这么多年为父不曾好好照顾过你。如今你回府,又遇到这样的事,怎能是你的不是?分明是我没当好这个父亲。”

  萧老爷继续道:“沐卉从小恃宠而骄,静若敏感我却毫无发觉,就连你刚回府不久,为父公务繁忙也无暇关心你。”

  萧沐卉忽然听到父亲以“恃宠而骄”四字概括她,气的有些牙痒痒。

  “爹爹言重了,女儿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嘛。”

  萧老爷突然来一段用心感慨,倒让枝菱的鼻子有点发酸。

  “红袖,你去取药来给小姐用上。”萧老爷叮嘱红袖,转即站起身,“让枝菱好好休息,夫人你与沐卉也回屋吧。”

  萧沐卉赶忙扶起大夫人,大夫人雍容侧颜扬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照顾好自己。”

  萧老爷公务在身,大夫人与萧沐卉紧跟身后,红袖毕恭毕敬跟在后面送他们一行人离开。

  枝菱长长呼一口气,萧静若已然被她反整成功,可怜要待在佛寺不知多久啊。

  她摸着自己发红的脸蛋,从昨夜就一直裹在被子里,她赤脚跑到梳妆台前,刚一看铜镜里宛若“猪头”的面孔,自己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不得不承认,这苦肉计下手太狠了……

  唉,脸蛋快毁似得……

  这终于解禁,枝菱脸上的病症养了两三天方才消了一半。

  前些日是因为脸蛋红肿不宜才闷在屋里,可今日不一样,一年一度的灯会将在沧州进行。

  红袖替她梳妆打扮,又按照吩咐拿了斗笠面纱过来,“小姐,你的脸还没养全,真的要出去嘛?”

  “出去啊。晚上有灯会的,咋们出去散心到晚上逛逛灯会,到时候再回来。”枝菱一边戴好耳环一边兴致勃勃戴上斗笠,“放心,别人看不到我的脸。”

  灯会一年一次,热闹非凡,身在沧州怎能错过呢。

  “小姐,今天的药还没吃,要不先吃药再出去吧?”

  红袖端着药泽浓黑的一碗药,苦味连天,枝菱捏紧鼻子连忙挥手,“今日就不吃了,快端走快端走。”

  “良药苦口利于病,何况都吃了这么多天了……”

  “闻着药味我都快吃不下饭了,反正脸好的差不多,今天打死也不喝。”

  红袖叹口气,枝菱直接接过,将药倒进花盆里,一把拉着红袖,“走啦走啦,即刻出府。”

  刚出阁楼,香华打扫庭院一见她们,急忙放下手里活,行礼道:“三小姐万安!哎?小姐怎的不休养亲自下来啦?有何事给奴婢说一声,奴婢马上去办。”

  “天天待在屋里闷得慌,我与红袖欲出府玩玩。”枝菱笑着掀开斗笠面纱,“今夜灯会热闹,你不如同我俩一道?”

  “可是奴婢要看守在这里呀!”

  红袖见香华磨叽,干脆将她拉了过来,“你说你,小姐要带你去玩,你哪里有那么多道理。”

  “这里不需要人守。”枝菱温柔的眸光望着她们,转身朝着花苑到府门那边路走着,“我出府散心有何不可?又不是出去犯错闯祸!”

  香华正犹疑着,红袖也不管那么多拉着她匆匆寻枝菱的背影去了。

  萧府家丁见此不敢阻拦,只弯腰佝背笑嘻嘻行礼退下,在她们出门后不忘高喊一句,“小姐记得玩的开心啊~”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枝菱心情大好,街头上卖糖葫芦、卖包子、卖稀奇古怪玩意的比比皆是。

  “小姐小姐你看那儿!”红袖指着卖团扇的小摊。

  枝菱兴致勃勃走过去,摊前的团扇精巧秀气,绣着各色图案,她随意挑了挑,拾起一支绣着鸳鸯戏水的团扇仔细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