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不要经常叹气，会把运气叹没的。”我说。朝她笑了一下。r
章扬苦笑一声：“我也不想叹，但生活让我不得不叹。”r
“不会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吧？”r
“你说我有了现在的这些经历，还会是不知愁滋味那种的吗？”r
我没有再吭声。在竞争的夹缝中求生存，现在不要说出校门的人感受很深，就是在学校的学生，也大都有很深的感受。特别是像章扬这种没背景没关系没钱没权的农村学生。r
“你前面提到，以后我可以想办法转去柜台做代办员。你是副行长，你最清楚了，现在就是要进银行里做个代办员，要是后面没人帮你说话，都很难进。我知道我们那里在争一个代办员的位置，都已经动用到省级关系了。我算是看透了，像我这样无依无靠的，在僧多粥少的银行中，就是真有什么机会也不可能轮到。”章扬继续说起了关于她的事，“要不然，我也不用这么消沉这么气馁。我现在都觉得当初行长副行长找我谈话，说我当营业部主任有很大的希望，不过就是一种忽悠，无非是想激励我多做业绩的一种手段而已。而我却太天真地以为真的我有可能被聘用。”r
我对此不敢置评。现在的激励方法有很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有时候忽悠一下员工也是很正常的事。其实，做管理，最大的能力就是要善于不断描绘一幅幅让员工觉得充满希望和幸福的新的蓝图，以及对他们进行美好的职涯规划，以激发他们追求的热情和干劲，从而推动业务不断向前发展。至于最终能不能实现，过程的变数很大，最终也可以有很多的解释来自圆其说，甚至到了最后，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认为是一种欺骗。也不能说就是一种欺骗。r
“所以，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我说，“这件事，其实你也没吃亏，通过他们的这种激励，调动了你的动力，使你至少也多赚了钱。”r
“这倒也是。”章扬也许没想到这一点，听我这一说，愣了一下后，不由轻轻点了点头。r
“你就是为这些事想自杀的吗？”我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r
我觉得章扬所说的事，对她的冲击确实很大，但还不至于让她想到要自杀才对。所以，急着想要知道到底真正是什么原因，才会使她有这种想法。r
“也是也不是。”章扬说，“其实工作累一点，钱少赚一点，也不至于这么绝望，但要是一个人在社会上一点都不能被承认，一点社会地位都没有，处处被排挤，那活着就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了。”r
“被那个官二代那样羞辱之后，我的自尊心其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我甚至恨我的父母亲，恨他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生在他们那样穷困的农村，生在那样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没有门路没有金钱没有权势的家庭里。我觉得像我父母亲那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权利和资格去生育孩子。因为，像他们那样不能给子女予任何帮助的人，不管是生育了什么人，也都只是生育了一种新的苦难而已。当然，我对这也只是想想，是触景生情，抱怨抱怨，也不是真的恨我的父母把我生下来。可社会的现实确实就是如此。”章扬说到这里，用手指醺着茶水，有意无意地在茶几上反复地写着爸爸妈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