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书屋 > 官场 > 金色的田园全文阅读 > 第1章 引子 天真烂漫不畏寒 亲疏不同两重天

第1章 引子 天真烂漫不畏寒 亲疏不同两重天


北方的农村有句俗话,叫做“三九腊月不出门!”也就是说:每年的三九天,北方的农村,是全年最寒冷的天气;又加上到了冬天,每天都有像刀子一样的西北风在嗖嗖地刮,使得人们出门就会被冻得浑身颤觫:脸上冻出了一道道血丝,双手冻成了红肿的豆包,两只耳朵冻起了水泡,胡须、眉毛也成了冰砣,所以,人们在这魔鬼的天气里,只有猫在家里,围坐在热炕头上,喝着茶水,嗑着瓜子,摸牌耍钱,家长里短的搬弄是非。但是,一些半大男孩子,天气再冷,北风再吹,雪花再飘,他们也会穿上厚厚的棉衣,戴上棉帽子或皮帽子,脚下登上棉靴子,手上戴上棉手套,成群结队的到大街的广场上背风地方,顶孤拐、跳马、拔河、老鹞叼小鸡;有的在冰封的池塘里打冰尜,打出溜;还有的到野外的雪地里,踏雪橇爬雪山,占山头打雪仗;有的心灵手巧的孩子,还将洁白的积雪堆成雪人、雪兔、雪屋、雪塔,等等。他们从不怕寒风刺骨,从不怕大雪飞扬;北风再吹,天气再冷,他们都会将棉衣脱掉,将帽子摘掉;头上冒着腾腾的热气,满脸淌着晶莹的汗水,玩得更加起劲,更加疯狂!他们没有忧愁,只有欢乐。就在同样的一天,孩子们都在热热闹闹地玩跳马、拔河、踏雪橇、打出溜,在一处西北两面靠墙,东南两面临街,既背风又有阳光的一个小小的场院里,有两个五六岁的男孩子,正在兴致勃勃的玩弹玻璃球,其中,一个穿着小棉袍,小棉袍的一边底襟用带子捆在腰上,棉裤的裤脚用黑带子扎得严严实实;脚上穿的是手工做的大绒小棉靴和小帆布袜子,头上戴着三檐毡帽,耳朵上还戴着带毛的耳包;清瘦的脸庞,水灵灵的眼睛。另一个孩子,脸上灰蒙蒙的,脑袋上长着乱七八糟一寸多长的头发,没有帽子,耳朵也没有耳包,两只耳朵的耳轮,已经有好几处被冻伤的结疤;身上棉衣破了五六个口子,露出里面脏兮兮,黑不溜秋的棉衣里子;没有棉裤,穿的是一条裤脚撕开七八道口子的单裤;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单鞋,被两个大拇脚趾头分别顶出两个大窟窿;两个脚趾头,就像两只红色****,与黑色的布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并且脚上也没有袜子,光着的脚背也被污垢染成了锅底色。他拿着玻璃球,将两只和脚背一样颜色,并且从黑色的手背上渗出一道道血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将两只已经冻得麻木的小手放在嘴上呵了呵热气,马上趴到地下,瞄准前方的玻璃球,猛地一弹,手中的玻璃球就像箭离弓弦,轱辘辘、不偏不歪恰巧撞在前方的玻璃球上,他的玻璃球也正好轱辘到前边一个一寸左右直径的土坑里面。

“哈……又进了!”

看那高兴劲儿!竟像忘记了自己的手脚已经被无情的寒冷天气冻成了豆包,还有淋淋漓漓的血渍从皮肉里面渗出。孩子兴奋地高举双手,又蹦又跳,跑到前面捡起坑中的玻璃球,向空中打着旋儿扔了个高,接住,然后又撂在地下,笑呵呵地看着穿棉袍的孩子,意思说:“我又进了!”

穿棉袍的男孩子,马上从兜里掏出一个崭新的玻璃球扔给那个脏兮兮的孩子,又将被撞飞的玻璃球捡了回来,在手心里转了转,用食指夹着,大拇指顶在玻璃球后面,蹲下,单眼调线,瞅准前面的玻璃球,将大拇指使劲一弹,玻璃球就如一颗五彩缤纷的流星,直接冲向前面的玻璃球;前面的玻璃球被撞飞,他的玻璃球冲向土坑,在土坑的坑口打了几个旋儿,稳稳地落在坑底。

那个脏兮兮的孩子也从兜里掏出新玻璃球递给穿棉袍的孩子。两个人你来我往,玻璃球在两个孩子兜里时多时少。正当玩得高兴之时,只见一个满脸横肉,如凶神恶煞般的妇人,手里拎着擀面杖,气势汹汹地冲到脏兮兮的孩子跟前,左手拧住正趴在地下瞄准玻璃球的孩子还流着血渍的耳朵,右手抡起擀面杖就往孩子的身上猛抽。疼得孩子一下子滚到了地下,“哇哇”地大哭。

“不要脸的私窠养的,想累死老娘吗?你猪不喂,猪圈也不清,磨不推,水也不打,跑到这里弹起玻璃球来了!”一边喊着,一边抡着擀面杖没头没脑的向孩子身上乱抡,并且嘴里嚷嚷着,“我叫你偷懒!我叫你偷懒……”凶妇,抡擀面杖抡累了,收起了擀面杖,两根像铁钳的手指头,却夹住了孩子的脸腮,咬牙切齿地打着旋儿猛拧;拧累了,又掏出锥子,向孩子的屁股上狂扎。

疼得孩子跪在地下,一个劲地告饶:“饶了我吧,我再不玩了……”

那个凶妇,却不依不饶,又抡起擀面杖,狂抽猛打……

穿棉袍的孩子,看到这个凶残的妇人,抡着擀面杖往自己的耍伴身上像雨点似的暴打,早就吓得浑身哆嗦。看着这个狠如毒蛇的凶残妇人,打得自己的耍伴跪在地下哇哇直叫,就拔起双腿,向家里狂跑。跑回家,就拉着自己的亲娘,惊魂不定地禳告亲娘说:“娘,快点!快点吧!我的耍伴,被他娘快要打死了。快去救救他吧!”同时,眼泪从他的稚嫩小脸蛋上,纷纷地滚落下来。

孩子的娘听了,顾不得穿棉袄,就拽着孩子往外跑。跑到跟前,那个凶妇正在用锥子咬牙切齿地扎孩子的屁股。孩子的娘上前拍了拍那个凶妇的肩膀,和颜悦色地说:

“嫂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折磨孩子呢?”

那个满脸横肉的凶妇,一看有人来了,就收起了锥子,稍稍地收敛了一下凶相毕露、像冬瓜一样肌肉横飞的脸,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说:“噢,是兄媳妇呢!你是不知道,这个孩子,在家里一点都不听话。一天叫他气得我,牙都痒痒,狠不得一擀面杖把他砸瘫巴了。”

“什么事,把你气成这个样子?”孩子娘问。

“你看看,他都老大不小了,家里的活什么也不干,都撂给我干。今天我叫他清猪圈,他爱答不理的;又叫他去推磨,他连磨棍都不摸,瞅着我不注意就往外跑。兄弟媳妇,你说,还有这样孩子吗?”

“嫂子,孩子才这么点,知道什么呢!再说了,他才五六岁,你就叫他清猪圈,他还没有铁锨把高呢;你叫他推磨,他连磨棍都够不着,你说,他怎么能干呢?嫂子,要是你家没有面了,我家还有些,你拿回去先吃着;以后只要家里没有面了,尽管到我家取。好吧?”

“兄弟媳妇,我倒不是非叫他推磨不行,我是说,都这么大的孩子了,也该知道干点活了,大了以后也能知道过日子。”那个凶妇对孩子娘还没有解释完,马上又凶相毕露,用擀面杖指着脏兮兮的孩子,咬牙切齿地说:“你看他,成天懒得他,屁股上都生蛆,一点活都不想干,成天光叫我伺候他!”马上,又回过头来对孩子娘说,“叫你说,这样的孩子,你说气人不气人呢?”

“好了好了!嫂子,孩子才这么点,你成天把他绑在家里,让他干活能行吗?孩子都有耍心,你也应当让他经常出来耍耍,和他的小耍伴们在一起开开心嘛!”

“让他出去耍,让他开心?我呢?家里的活谁干?难道都撂给我自己干吗?”凶妇又是瞪眼睛,又是甩胳膊的,愤愤地说。

“你家里活多吗?”孩子娘瞅着像疯子一样的凶妇,轻蔑地问:“要是你家的活多,像推磨压碾的活,你告诉我一声,我去帮你干,行不行?以后不要让这么点的孩子捧着磨棍推磨了。”

这个凶妇,竟然不知道孩子娘正拿着话讥笑她,竟恬不知耻地,龇着满口黄牙,嗲嗲地说:“啊哟哟,兄弟媳妇,你还帮我干活呢!谁不知道你呢,俺大兄弟不在家,家里坡里的活都是你自己干,一天把你忙的,晕头转向的,哪里还有时间去帮着别人干活呢?”刚刚说完,瞬息万变的冬瓜脸,马上又沉了下去,朝着脏兮兮的孩子,又瞪起了玻璃球的眼睛,张开了血盆大口,厉声地呵斥:“显眼的东西,还不快滚回家去!”一边呵斥,一边抬起舢舨一样的天足,朝着孩子的屁股猛踢了两脚。

穿棉袍的孩子和他亲娘,原地站着,瞅着脏兮兮的孩子被那个凶妇连踢带推,连打带骂,并且不时地用擀面杖猛戳孩子的脊梁。在咒骂声和孩子的怨恨声,慢慢地消失在街头巷尾的时候,孩子娘才摇了摇头,默默地念叨:

“嗨!这个孩子,亲娘早早的没有了,太苦了,太苦了啊……”

“娘!他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凶呢?”穿棉袍的孩子泪眼汪汪,瞅着小耍伴被他后娘连踢带推,连打带骂,消失的地方,心有余悸的,胆怯地看了看自己的亲娘,忧伤地问。

“因为她是孩子的后娘,就不拿他当人了吧。”

“为什么?后娘就往死里打孩子呢?”

“因为不是她养的,她就随便作践吧!她自己也不心疼。”

“娘,您不会这样吧?”

“傻孩子,我是你亲娘,疼你还疼不够呢!怎么能打你呢?”

“娘,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