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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银行牌照(2)


  蒋若冰坐直身子:“今天你究竟是来谈合作,还是以投资人的身份给亿家下命令?”

  方玉斌说:“投资人与管理层之间应当相互尊重,我哪有资格给你下命令。今天当然是寻求合作,甚至是以朋友的身份建议。”

  “我接受你的建议。”蒋若冰笑了笑,说:“亿家可以向秦太英的公司出借资金,但年息得有7%。秦太英有一两个点的利息差就不错了,他几乎是空手套白狼,可别指望赚大头。”

  方玉斌说:“还说我精打细算,你厉害多了。行吧,具体利息的事,接下来再和秦太英商量。”

  蒋若冰又说:“亿家的风控体系,可以拿出来共享,但绝不是无偿使用。”

  方玉斌问:“你打算要人家多少钱?”

  蒋若冰伸出三根手指头:“一年3000万,不算多吧。”

  方玉斌摇头说:“太多了。再说人家现在哪有这么多钱。”

  “没钱可以,就折算成亿家的投资。”蒋若冰说,“假若决定投资秦太英的公司,你是领投,亿家不妨跟投。亿家拿不出真金白银,刚好把这3000万折算成股权投资。”

  方玉斌盯着蒋若冰,半晌才开口:“你可不单想合作,还想当投资人!既然这么看好这个项目,早说嘛,害得我费半天劲。”

  “捉弄你一下,怎么了?”蒋若冰如今同方玉斌说起话来很随意。玩笑开过,她又说:“其实,信用卡还款业务我一直有兴趣,早就想布局了,可惜腾不出精力。如今摆着一个好项目,前期调查你又做完了,我当然不愿仅当一名旁观者。”

  方玉斌兴奋地说:“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你也别高兴太早。”蒋若冰说,“秦太英可说了,有投资公司喊出了2亿报价,而你只能出1个多亿。”

  “那就看秦太英如何抉择了。”方玉斌说,“我的钱的确没人家多,但我能提供给他稳定的资金来源,还有用钱都买不来的成熟风控体系。”

  方玉斌又说:“我一向认为,投资不仅是投钱,更是投资源。我给创业者投注的资源,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可人家就认钱,不在乎你的那些资源呢?”蒋若冰问。

  方玉斌把手一挥,说:“连这么简单的账都算不过来,这种创业者也就不值得去投。”

  “还有一件事想问你。”蒋若冰整理了一下裙子,“最近你怎么对互联网金融这么上心?投的好几家企业,全是与互联网金融有关的。”

  “你的观察没错。”方玉斌说,“不过这些转变,很大程度也是受你启发。”

  “干吗说什么都拿我开涮!”蒋若冰说。

  “我说真的。”方玉斌说,“你执掌亿家后,一直坚持专业化稳健发展,这给了我启发。过去荣鼎是大公司,四面出击尚且绰绰有余。到了星阑,不改打法肯定不行。如今财大气粗的投资基金很多,我不能和人家比阔,只能靠专业化取胜。比方秦太英的项目,假如不是星阑之前投了亿家,能为创业者提供更多互联网金融的资源,我拿什么去和别人抢投。”

  “你要这么说,我倒受得起。”蒋若冰呵呵笑道。

  正说着,蒋若冰的手机响了。她滑动接听键,亲切地说道:“伍总,你好!”

  电话聊了好几分钟,蒋若冰除了点头称是,还说了一番感谢的话。方玉斌已经猜到,这是伍俊桐打来的电话,大概把行程确定了。

  放下电话,蒋若冰果然说:“伍俊桐回话了,下周三来上海,新闻发布会就定在当天。到时你来吗?”

  方玉斌摇头道:“我就不来了。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儿还是留给伍俊桐,他比较喜欢。”蒋若冰自打上回去了一趟千城总部,似乎和伍俊桐关系挺热络。方玉斌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说道:“伍俊桐专程捧场,倒是挺给面子。不过你也得留个心眼,别看他整天笑呵呵的,背地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我清楚。”蒋若冰说,“在卢卡拉机场听着你和他说话,我就知道你俩不对付。你说得没错,伍俊桐是个小人,不过是个真小人。世上许多事,还需要有真小人在里面当润滑剂。”

  蒋若冰又说:“就说新闻发布会这事吧,王诚是请不动的,虞东明架子也大得很。伍俊桐肯现身,好歹千城来了个副总裁,分量就不一样。”

  “那倒也是。”方玉斌笑了笑。

  蒋若冰说:“发布会结束后,就该趁热打铁进行C轮融资了。”

  方玉斌说:“亿家目前发展势头不错,又有利好消息加持,‘C轮死’的魔咒想必不会在你们身上应验。”

  “绝对不会。”蒋若冰信心满满地说,“我跟其他高管说了,一旦完成C轮融资,就把江州钢厂的债务划转回来。这是袁瑞朗捅的娄子,不能总是由别人背着。”

  “有了钱,说话口气都不一样了。”方玉斌说。

  “那是当然。”蒋若冰说。

  方玉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一看,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刚说到江州钢厂,徐乐水就打电话来了。”

  方玉斌接起手机:“徐总,什么事?”

  徐乐水说:“今晚我来上海,有空见一面吗?”

  “好啊。”方玉斌说。

  2 商场上只有输家和赢家,没有专家

  打浦路附近一家杭帮菜馆里,徐乐水刚一坐下,方玉斌就说:“债权人大会上,你不是当众承诺过,不还清欠款绝不离开江州吗?这么快就食言了?”

  徐乐水摆着手:“当初是承诺过,但要挣钱还债,人一直窝在江州也不行。后来和债权人碰面,重新约定了一下,只要不出国,为了厂子的事,国内走一走在所难免。”

  方玉斌问:“今天来上海有什么事?是不是厂子有起色,准备还钱了?”

  徐乐水点头说:“厂子真还有些起色。”

  方玉斌掏烟的手停在裤兜里,刚才只是一句玩笑,难不成徐乐水真有钱了?他说道:“什么起色?快说。”

  徐乐水说:“你没看新闻?最近钢价大涨。”

  “是吗?”方玉斌近来的心思全在互联网金融上,对钢价关注很少。

  徐乐水主动递过一支烟,接着自己点上,说:“去年最低迷的时候,钢价已经跌破2000元,到了1750元/吨。”徐乐水深吸一口烟,对当时低迷的市场依旧心有余悸:“1750元,你知道什么概念吗?折合每斤只有八毛多。都说白菜价,可那时的钢价,比白菜还贱。”

  “现在涨到多少了?”方玉斌接过对方的烟,还来不及点燃便追问道。

  徐乐水说:“年中就开始涨价,不到一个季度就涨了30%。这几个月,钢价更是一个劲往上蹿,已经突破3000元/吨。看样子,涨势一时半会儿还收不住。”

  方玉斌吃惊不小:“都破3000元了!再往上一涨,岂不就翻了一番!”

  “没错!”徐乐水弹了弹烟灰,微笑着说。

  “真是可喜可贺。”方玉斌终于把手中的烟点燃,想不到钢价涨势如此迅猛,自己那一个亿的死账,没准真能盘活?

  方玉斌又说:“钢价为何涨这么厉害?去年不还是一片唱衰之声吗?有媒体甚至说,国内的钢材库存太大,五年都用不完。”

  徐乐水耸了耸肩:“要放马后炮,如今我能跟你说上好几条,有些经济学家更是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的分析报告。但说实话,放到去年,即便像我这样在行业内打滚多年的人,也想不到钢价能走出这波行情。”

  方玉斌很喜欢徐乐水的直率,笑着说:“纵然是马后炮,也比哑炮强。商场上只有输家和赢家,没有专家。不管怎么说,生意有了起色,债主们也能稍微放心一点。”

  “如今,债主们闹得更凶。”徐乐水说,“过去,债主们知道我没钱,闹也没用。现在眼看钢价大涨,整天把我堵在办公室催着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方玉斌笑着说,“现在我知道钢价大涨了,也会每天派人来你办公室催债。”

  徐乐水苦笑着:“尽管来吧。如今手头的确宽裕一些,遇到债主上门,都会让食堂安排伙食。”

  “谁稀罕你们食堂的伙食?我可是来要钱的。”方玉斌说。

  “今天来找你,就是谈还钱的事。”徐乐水说,“钢价大涨后,债主们的眼睛都盯着。有人还提出,每一笔收回来的货款,先把大头抽走用来偿债,小部分留给钢厂维持正常的生产经营。”

  方玉斌也是急着要债,点头说:“我看这个法子可行。”

  “但在我看来,这根本是饮鸩止渴。”徐乐水说,“钢价涨势能持续多久,谁也说不清。况且,中国钢铁产能过剩的基本面并没有变。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钢价可能又被打趴在地。”

  方玉斌盯着徐乐水,半晌才说话:“徐总,以前你有难处,拿不出钱来。可今天我怎么听这口气,有钱了也不打算还?”

  徐乐水比画着手势,说:“你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但请允许我把话说完。趁着钢价大涨回笼的资金可是救命钱,况且就算全拿出来,也不够还所有人。既然如此,能否再缓一缓,容我拿这笔钱去试着把厂子彻底救活?”

  方玉斌心底有些冒火,欠钱不还还这么理直气壮?他口气生硬地问:“你倒说说,怎么个救法?”

  徐乐水续上一根烟,说:“不知你最近关注新闻没有,有位大人物,专门提到一款特种钢,并说这种钢国内竟然无法制造,完全倚赖进口。许多媒体跟进报道,追问中国已经在钢产量第一的交椅上坐了多年,为何这些特种钢还要倚赖进口。”

  方玉斌对这则新闻有些印象,点了点头。徐乐水接着说:“我是做技术出身,其他问题不愿多谈,但从自己专业角度出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中国很快能造出这款特种钢。”

  方玉斌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对方:“你是说,江州钢厂能造出这种钢?”

  徐乐水说:“现在还不行,但只要花心思,很快就能突破。”停顿一下,他又说:“在德国留学时,我的好几位导师都是特种钢研究领域的权威。后来我在德国一家钢铁企业供职,人家几十年前就能生产这种钢了。”

  方玉斌仍是将信将疑:“我对钢铁行业不大熟,但常识告诉我,没有一个精干的团队,没有大量的设施仪器,就凭一个人单打独斗,不大可能取得突破吧?”

  “当然不是单打独斗。”徐乐水说,“江州钢厂的技术团队,在国内绝对是一流的。前些日子,厂子那么困难,我还是想尽办法把技术骨干留下了。至于说设备,还得感谢一个人。”

  “你是说温玉彪?”这位江州钢厂创始人跳楼自杀的场景,始终在方玉斌脑海中挥之不去。

  徐乐水点了点头:“当初他下决心上马新钢厂,就是要在高附加值的特种钢领域发力。他一直说,生产普通钢,竞争大、利润低,没意思。说良心话,他对钢铁行业看得很准,魄力也够大,只是结局令人唏嘘。”

  徐乐水又说:“你也清楚,当初钢厂从欧洲进口了大量先进生产设备。只不过项目被喊停,这些东西便堆在车间,从来没生产过。”

  方玉斌问:“叫停新钢厂项目,上头可是发了红头文件。现在,你敢让这些设备运转起来?”

  徐乐水说:“大规模生产当然不行,可小范围地进行试验,或是生产少量样品,这个不会有问题。”

  “你多长时间能造出特种钢?”方玉斌继续追问。

  徐乐水信心满满地说:“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毫不客气地说,中国所有钢厂中,只有我们是距离生产出这款特种钢最近的。”

  方玉斌思忖了一会儿,又说:“你造出的特种钢,会比进口钢成本低吗?”

  “刚开始或许比进口钢贵一点,规模化生产之后成本应该能降低。但是,咱们不能只算经济账。”徐乐水加重语气,“如今这款特种钢所吸引的关注目光,远远超过了钢材本身。谁率先造出来,所引起的轰动效应,可不是卖几吨钢能比的。”

  徐乐水禁不住有些激动:“中国的国情咱都知道,只要把特种钢造出来,各种各样的扶持政策甚至是资金,一定会纷至沓来。那些整天催债的银行,没准立马变脸,抢着放贷。”

  方玉斌把放在烟缸上的半截烟拿起来,吸了一口后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懂技术,可实际上,不仅能算经济账,还会算政治账。”

  从方玉斌的表情中,徐乐水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便趁热打铁道:“技术团队与生产设备是现成的,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就是钱!我打算把大伙的债往后拖一拖,集中资金进行技术攻关。”

  方玉斌掐灭烟头,陷入沉思。自己对钢铁是个门外汉,徐乐水能否如他所说,短期内造出特种钢?方玉斌不知道,更无从知道。他甚至动过念头,组织一批专家来论证徐乐水的方案。但是,去哪儿找真正的权威专家?又有哪个专家,比徐乐水更在行?人家可说了,如今在国内,就数他的团队距离制造出特种钢最近。

  假如是一个全新的投资案,方玉斌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不熟不做,对于一个陌生领域,干吗去冒险?偏偏这又是一个半拉子工程,自己已陷进去,接下去风险未知,拔出来又不可能。

  方玉斌无从分析方案是否可行,只能去判断徐乐水这人是否靠谱。回想与徐乐水的接触,此人称得上温润君子。他对于钢铁的热情,丝毫不亚于号称“钢铁狂人”的温玉彪,可专业技术与老成持重,又远在温玉彪之上。

  有人说过,投资是投人,但从没有人说过,投资只是投人。不去调研行业,不去分析商业模式,仅仅依靠对一个人的观察做出决策,理论上讲绝对是大忌。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方玉斌无法从容地用理论指导实践,只能冒险地用实践去丰富理论了。经历那么多惊涛骇浪,不敢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起码还有些识人之明。这一次,就相信自己的眼光吧。这是病急乱投医,还是一种远胜常人的商业直觉,只能用结果检验了。

  方玉斌缓缓说道:“我同意你的请求,但有两个条件。”

  “请说。”徐乐水欣喜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