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碎布片
“嗖嗖嗖！”随着尖利的破空声响起，三支飞镖向着姜允仁的上中下三路同时袭来！身体猛然向半空中跃起，中路和下路的飞镖被他轻松躲过，可是上路的飞镖此时却直指躯干部位，片刻后就要正面击中了。
毕竟还有刀在手，姜允仁手起刀落，将最后一枚飞镖劈落在地。平稳的落地后，允仁手腕又一次连连翻转，将武士刀调整到位准备再度进攻。然而，对方借着人数的优势，仍然先行有了动作。
一声声闷响传进耳中，姜允仁前进的步伐也不得不即刻停住。眼前升腾起了阵阵黑烟，姜允仁暗叫不妙，不顾烟雾对视野的阻碍，他挥着刀冲进了烟雾里。
早听郑炎说过，这些源氏忍者精通各种遁术，这烟雾，想必就是他们借机逃遁的障眼法。现在，这些人的袭击毫无疑问正是自己寻找线索的好机会，岂能让他们就这样在眼皮底下逃走？
姜允仁想的一点没错，这几名忍者所施展的就是所谓的“火遁”，借着烟雾的掩护，遁形逃走。可惜，允仁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即使朝着黑烟中猛烈劈砍，却也只能听到刀锋砍在窄巷砖墙上的声音。等待烟雾散去，眼前哪还有半个忍者的影子。
有些气恼的挥了挥武士刀，姜允仁有些不甘，但是那些忍者已经无从寻觅，他自然也没有别的办法。本想简单收拾一下赶快离开，可是允仁却又再度被那缠在刀头的碎布片所吸引，一眼看去，上面除了点点血迹，竟还有字！
小心翼翼的拿下那碎布片，姜允仁仔细查看起来。包在外面的布片是黑色的，毫无疑问，是那忍者的外衣，但里面的碎布却是白色。捏在手里仔细沉吟，允仁隐约看出了端倪，这种材料，对他来说根本不陌生。
那应该是武术道服的材质！那残留的字就在这上面。
可是，这写的究竟是什么字呢？允仁仔细的辨认却也还是认不出。莫非是日本文字？不，与其说是日文，不如说，更像是汉字的某个部分。只是刚才自己那一刀划得太不经意，根本没料到会削下对方的衣服。
虽然看不明白，但有一点，姜允仁是可以肯定的，写在这道服上的字，一定有两个以上。因为在这碎布片上，两部分字之间有着明显的距离。从上往下看，上半部分很像是英文里的字母“L”，而那下半部分，则像是汉字里的草字头部首，可是似乎又跟自己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想到这，姜允仁不禁有些抓狂了，汉字认得不多，的确是件麻烦事，早上看申报时，自己才刚有这体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又体会了一次，是同一个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帮杀千刀的源氏忍者跑的还真是快，不然的话，自己活捉一个，从他嘴里逼问出一些线索，也好过现在自己在这干着急。
允仁气恼的把碎布片放进兜里，另外，又把****在墙上的几枚飞镖悉数拔下，他想，还是先回到客栈，跟郑炎他们碰个头再说吧。
才刚走没几步远，允仁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停下脚步。对啊，虽然这碎布片上的字自己不认识，可是仍然可以用常识试着推断啊！通常，写在武术道服上的，会是什么字呢？
流派名称？武馆名称？抑或是某种图腾？没错，这些都有可能。那么，这布片上的字无疑对于找出那些忍者的真正身份有着巨大的帮助，这可太好了。
允仁重新露出了微笑，刚刚真是气昏了头，为什么不理智的想一想呢？有了这个，可算是取得了不得了的线索。想到这，姜允仁加快了脚步，他现在要赶快找到郑炎他们，商量下一步行动的方案..。。
就在姜允仁急急忙忙的往郑炎他们所在的客栈赶来的同时，有一架黄包车也正在向着同样的地点不紧不慢的驶来。即使是拉着车子跑动前进，人力车夫的脸色却显得有些轻松，周围过路的人们也许并没有注意到这微妙的细节，这车子的座位上坐着的，可是两个人，一对青年男女。
他们正是韩锦川和沈梦君。
韩锦川的精神头明显很好，在卢家湾的大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征服了上海滩武术界，这开武馆的事终于可以落实了，他能有这么好的心情也是理所当然。陪伴在旁的沈梦君气色也不错，不过此时，比起锦川的那份春风得意，她俊俏的脸上却隐隐有些担心。也难怪车夫拉着这二位并不感到吃力，他们俩都有着一等一的身手，即使坐趟黄包车，轻巧的身法也是丝毫掩饰不住的。
那天在卢家湾，大会结束后，韩锦川也与人群中的姜允仁相认了，能在这里再次见面，锦川显然也颇感意外，但更多的还是一种莫名的喜悦。简单的寒暄后，允仁也告诉了锦川，郑炎他们也会来到上海滩的消息。一番合计之后，韩锦川决定今天登门拜访郑炎他们，如果武馆开业之时，郑炎也能到场，那可真的太好了。
虽然说不出原因，可是锦川就是这么觉得。自从抱犊崮一役与郑炎相见后，韩锦川一直在盼望着能有机会与这位郑大哥再见，没想到现在有了机会，锦川当然不会白白放过。虽然，那位郑大哥在跟自己相处时似乎在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有时也会显得冷漠。
可是，锦川的心里对他却仍然有种莫名的好感。那应该，是一种亲切感才对。
“锦川，这样会不会有点冒失？那个人也许还不知道你也来了上海啊。”沈梦君看着身边的锦川，不无疑虑的问道。
“没关心，那位姜大哥应该已经打过招呼给他了。更何况，郑大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锦川笑着说道。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妥。”梦君把目光移到了路旁繁华的街道上。“那些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尚且不清楚。就这么跟他们搅在一起，真的好吗？”
“放心吧，上次在临城，你也一定感觉到了，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而且为人正派，想必一定是肩负着很重要的使命。这样的人怎会是坏人？我韩锦川结交还来不及呢。”
两个人谈话间，黄包车转过了一个拐角，一家客栈的大门就在不远处了。锦川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似的。
就在锦川和梦君下了黄包车，付清车费想要往客栈中走进时，不远处又出现了另一对男女结伴向这边走来。这对男女的英俊与美貌着实能跟锦川和梦君有一拼，锦川不禁向他们投去好奇的一瞥。当然，吸引锦川目光的并非是他们的外表，而是那位年轻男子轻盈的步伐。
一丝微笑掠过嘴角，韩锦川知道，此人也定是个身怀绝技的习武之人。看到对方也注意到了自己，锦川略微点头。可是接下来，对于对方到这的目的，韩锦川也不由得有些意外了。
“几位客官，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客栈掌柜看到一下子进来两对俊男美女，立刻笑脸盈盈的迎上来。
“我们找住在这的郑炎先生。”两位英俊的男士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同样的话。
如此令人惊奇的片刻，在场的所有人不禁都为之一愣，韩锦川更是瞪大了眼睛与对方相望，在那位男子的脸上，他也读到了相同的表情。沈梦君和那男子身边的姑娘也露出了颇为好奇的脸色。
“哦，好的，郑先生的房间在二楼，诸位随我来吧。”还是掌柜的率先反应过来，随即将四个人往身后的楼梯引去。
很快，众人站到了郑炎的客房门口，里面似乎隐隐传出了谈话的声音，也许他正跟他的伙伴们在商量事情吧。韩锦川如是想着，同时又看了看身边的那对男女，两人的穿着都很朴素，可是举手投足间却也显示出，二人都是很有修养的人。
掌柜的敲开了客房的门，开门的正是郑炎。毫无疑问，看到眼前同时站着这么四位，郑炎也是不由得一愣，显然是一下子没搞清楚状况。不过，眼前四位都是认识的人，郑炎轻笑一下，随即把大家让进了屋里。
能明显感觉的出，这间客房并不算宽敞，一道不厚的墙壁把房间隔成了卧室和客厅。此时，倪鹏飞和纪云成正坐在客厅里。看见进来的四个人，他们也感到些许意外，赶快站起来迎接。
“我来介绍。”郑炎主动站到了大家的中间。“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在日本的朋友，高桥敬司。这位姑娘是他的妹妹，高桥惠子。敬司、惠子，这二位就是我的伙伴，八极拳倪鹏飞、七伤拳纪云成。”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原来，这对青年男女正是高桥兄妹俩，他们俩说起中国话来，倒还是有板有眼的。郑炎介绍完，两人主动向大家鞠躬行礼。显然是之前已经听郑炎说过，鹏飞和云成也立刻欠身还礼。
当然没想到竟还有日本的朋友来拜访郑炎，韩锦川和沈梦君不禁对望了一眼。当然，郑炎也并没有忘记他们俩的存在。
“这二位则是我在山东结识的朋友，韩锦川、沈梦君。他们俩也是身怀绝技的高手。”郑炎看了看锦川和梦君，一旁的高桥兄妹俩也立刻行礼，当然，郑炎的这番介绍正是针对他们兄妹俩。
锦川和梦君向大家拱了拱手，以示还礼。在郑炎的招呼下，大家围着不大的客桌坐了下来。人数一多，这屋子的狭小便显露出来了。
“对了，二位怎么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郑炎问的当然是锦川他们俩，显然这二位今天的到来，他确实不知情。
“郑大哥，自从那天在卢家湾巧遇姜大哥后，得知郑兄也来了上海，韩某一直想找机会拜访。没有提前打招呼，有失礼数，还望见谅。”锦川向郑炎解释道。
“哦，我听允仁提过了，说那天你在卢家湾舌战群儒，而且大显身手，终于被获准在上海滩开设武馆了。恭喜恭喜。”郑炎抬手向锦川作揖。因为之前也听姜允仁说过，郑炎对这二位在上海的事倒是清楚的。
“哪里的话，郑大哥过奖了。其实小弟今天来拜访，正是想邀请郑兄和几位英雄能来参加敝馆的开业典礼，虽然确实有些唐突.。。”锦川看来还不知道，郑炎他们到上海滩来的真正目的，依旧继续说道。“不知，郑兄和几位英雄意下如何。”
“韩兄弟，我们也听允仁说过了，你能把武馆开到上海滩来，可真有你的。”倪鹏飞笑着说道，这满屋子的人，就属他最放得开了。“说实话，我们也很想到时去给你捧场，只是，此番来上海，我们确实也还有要事在身。”
“哦？”锦川的视线从郑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他们的表情似乎也已印证了倪鹏飞的话。虽然来之前，韩锦川也有类似的猜测，在峄县的大东风旅店分手时，他就已经隐隐猜到了，郑炎他们的行动还没有告一段落。看来，他们此番来到上海，为的应该还是那件事。
“几位，韩某来之前，其实也有猜测。上次在抱犊崮，承蒙几位的鼎力相助，我和梦君才能顺利逃出匪窟，这番恩情，锦川一直无以为报。相识一场也算缘分，锦川深知各位都是侠义心肠、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不管你们此行有着什么使命，若锦川能有机会相助各位，深感三生有幸。”
“锦川，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郑炎对他说道。“你武艺不凡、宅心仁厚，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我们此次的行动，有着相当大的风险，如果稍有闪失，有可能就会性命攸关。你来上海，可是肩负着弘扬家族拳法大业的，我们怎好也让你参与进来？”
似乎是很难得能听到郑炎这么苦口婆心的劝说，锦川感觉胸口有一股隐隐的暖流，可是，竟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而就在这时，门外的回廊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众人不禁循声望去。片刻之后，姜允仁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出现在门口。
“老炎！老倪！我跟你们说..”应该是一路小跑回来的，姜允仁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然而，推开门的刹那，看到屋里竟坐了这么多人，允仁也不禁一愣。
“咦，是你们二位？”姜允仁认出了韩锦川和沈梦君。“这二位是..”
“先过来坐吧，我们正在商量。”郑炎招呼姜允仁也坐到了一边，同时，向他介绍了高桥兄妹俩。
“敬司和惠子在家乡时，也知道一些关于石原健三的事，所以这次能请到他们兄妹帮忙，对我们下一步找出石原的所在，会很有帮助。对了，你去过虹口那边了？”郑炎说着问向姜允仁。
“没错，而且还发现了不得了的线索。”姜允仁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几片碎布片。接着，他将自己如何遇到了源氏忍者的袭击、如何在激战中偶然斩下了这些布片以及关于上面字迹的猜测仔细的向众人说了一番。最后，他把从忍者那里收集来的飞镖摆到了桌子上。
“这就是源氏手里剑？原来也只是听说，想不到竟是这样。”敬司拿起了其中一枚，仔细的端详着。
“这么说来，这上面的字很可能就是他们所在道场的名称了？”倪鹏飞也仔细的查看起碎布片。
“是啊，可惜我认得的汉字并不多。”允仁说道。“所以，还是得请教各位。”
把碎布片在手里端详了一会，郑炎就将它递给了身边的几位。虽然他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是眼睛里却已有了不寻常的光。身边的鹏飞、云成和敬司相继查看了布片上的字，似乎都在各自努力思考着。
“炎，有线索吗？”高桥敬司问向郑炎，后者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大家的目光便聚集在他的身上。
“要知道这字的含义并不难，但是.。。”郑炎说，“我在想，我们要怎样才能进去。”
“老炎，你已经知道这写的是什么字了？究竟是什么地方？”鹏飞忍不住问道。
“是啊，是流派？还是武馆的名称？如果能知道地点，还愁进不去？”姜允仁也说道。
“问题就在这里。”郑炎接着说，“不是所有的地方，我们都能来去自如。而且，如果石原真的就在那里，我们也许还会面对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烦。”
“哎呀，别卖关子了，究竟是哪里？”鹏飞的嗓音高了八度。
“虹口道场。”郑炎缓缓的说出了一个名称。
在场的几位顿时陷入了沉默，姜允仁再次查看布片，似乎马上验证了郑炎的说法。是啊，那布片上部分的“L”形不正是“口”字的一部分吗，而自己先前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像是草字头的部分，也分明就是“道”字左上角啊。
那道服上的信息看来明确了，印在上面的应该就是“虹口道场”四个字。可是为什么，郑炎却说现在的问题更难解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