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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马氏三雄


书接上回,话说第二天早晨,店门开后,帐房先生又忙着迎新送旧结帐登记,接待着出出进进的商客,店里秩序井然,一切如旧。

王清见天色已亮,就起来出外活动了一阵筋骨。当他回到店里,见刘通佃阳才起来洗脸。王清对刘通说:“看来问题不在店内恐怕是在路上了。咱们下一程路就要翻过边墙,出口外了,正是去和林的山路,路上行人稀少,土匪们就在这一带活动,我们得防着些。”

刘通笑道:“不管有没有土匪,我们准得走路,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三人做好准备就是了。”

王清又对王佃阳说:“你去和帐房先生说一声,就说我们还住一白天,晚上走路,店钱算两天的。”

王佃阳不解地问:“怎又晚上走路,那不是更危险吗?”

王清笑着说:“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去吧,去吧。”

上午,三人无事,又在街上闲逛。刘通和佃阳两人买了一根鞭杆,以备路上防身。

这天晚上王清三人并没走,他们酒足饭饱后,又上炕歇息。店伙计进来问道:“三位先生晚上走不走啦?”王清摆手说:“不能走了,我身子骨很不舒服,怕是明天也走不成了。”店伙计笑着说:“就是嘛,这条路白天还闹土匪,你们竟敢黑更半夜走路,还是白天走吧。”

店伙计说完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早晨,不到五点钟,王清三人就早早起来饮了马,算还了店钱上路了。王佃阳暗笑王清:“装神弄鬼的,这就是暗度陈仓吗?”一路无话,三匹战马一阵跑,一阵走,不到中午时分,他们就来到长城脚下一个村镇。

只见村镇北端的山峦上,弯曲不绝的万里长城,像一条巨龙卧在巍峨挺拔的崇山岭上,直延伸到遥远的蓝天边。王清用马鞭一指说:“你们看,那就是长城,土话叫它边墙,我们过了长城就出了山西边境。咱先进村吃饭休息,下午我们再翻山过长城吧。”

这个小村庄叫水泉村,因有一口长年滚流不息的泉水而得名,在旧时叫“老军营”,看来也是屯兵的营盘。水泉村是山西与内蒙接壤处的一个乡村,村子虽然不算大,但这里是通过边墙要塞唯一的路径。这条道上往来的客人不少,因而店铺也不少。

三人在一家客店酒足饭饱后,略作休息又上了路。弯曲陡峭的山路,整整用了两个多小时才爬上了山巅。站在长城上居高俯视那一望无际的内蒙地域,只见是一片灰茫茫的黄土地,虽然也有起伏不平的黄土丘陵,但也不是很高。刘通观望了一阵后,深有感触地说:“我们的祖先在此修长城抗击匈奴,确实是有得天时地利的优越性啊!”

王清也颇有同感地点头说:“秦始皇能统一天下,观这长城就可见不一般了。纵观中国历史上像他那样怀有雄才大略的皇帝还真是不多呀,人们都骂他是暴君,可没有暴哪有他的一统江山呢!他是个暴君,但不是昏君。”

三人连走连聊,佃阳却听不懂他们讲的是哪朝哪国的事情,总觉得古人把城墙修到山头上,实在好笑。他在小时候也听人们讲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大概就是说这里吧。

这下山的路也并不好走,陡峭的山路曲曲弯弯,王佃阳因骑着的马没有鞍子,身子不住地往前滑,尽管两条腿紧夹战马的腰身,仍不得劲儿。他干脆跳下马牵着走。

这山路一上一下就是五十多里,又走了两个多小时,山路终于落平了,王佃阳又翻身上马行了不到三里路,就快出山峪口了。前面路口边有一座破落的山神庙,庙背后有一股清澈的山泉顺沟流出。三人下马爬在溪边喝了几口清凉的山泉水,顿感神轻气爽的舒服。王佃阳又拉战马去饮,刘通和王清坐在破庙山门台阶上歇息。刘通点燃一根纸烟,边吸边向庙院里张望,庙院里杂草横生,破败不堪。王清摸了一下怀中的手枪,走进院内观察,所见到的只是倒塌的房屋,残破的神像。在蛛网绕梁,瓦砾遍地的破殿里凝神端详,整座庙院给人一种阴冷恐怖的感觉,因常年无人涉足,成了狐兔的栖身之场所。

王清看了一阵后,转身迈出庙门,和刘通坐在台阶上。王佃阳将饮了水的战马牵过来,三人正要上马赶路,忽见山口大道上有四人赶着骡子朝他们走来。王清注目凝视了一阵后,低声说:“这几个人不对劲儿,你俩注意点儿。”刘通佃阳一听忙从马后抽出鞭杆。王清忙摆手说:“别乱动,沉住气,看情况再说。”话音未落,就见走在前面的汉子打出长长的一声响马哨,顷刻间从山神庙后面跳出七八个手握刀枪的大汉来。这些人头戴紫色毡帽,身着长衣短褂,腰缠几圈蓝布带,一个个都是黑黝黝的脸膛,挂着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后面有两人端着火铳瞄住王清三人。四个驮夫从驮架上每人抽出一把钢刀,向王清他们走过来。

那个打口哨的汉子,长的身材魁梧,长眉凹眼,四十出头,他慢慢走到刘通跟前说“三位得罪了,拦住你们没别的意思,只要留下买路钱,就放三位走路,决不伤害你们,如果小气了,我弟兄们就不客气了!”

刘通看好了王清一眼,只见王清没啥反应,只是两眼飞快地打量着周围的土匪们。突然王清笑着对大汉双拳一抱说:“众位好汉,我们是小本生意人,身上也没几个钱,都放在马背上,如果不嫌少,就尽管拿去吧,千万别伤害我们……”

大汉冷笑一声说:“验货!”

他身后的三个土匪立刻上前,从马背上解下箱子打开后翻腾起来。翻了半天,只找出二百多大洋和些旧衣服,别的再没找到什么。大汉显然不满意望着刘通说:“就这么点货?来人,给我身上搜!”

王清大声说:“用不着搜身,我身上倒有几个钱,自己掏就是了。”

说着王清灰手插入怀中,左手一把抓住大汉握刀的手,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的额头上,大喝一声:“别动,动就打烂你的脑袋!”

面对这一突然的举动,大汉惊呆了。他真以为王清给他掏钱,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个子不高,清瘦不打眼的年轻人会突然掏出一支乌黑发亮的手枪来,他甚至以为自己走了神,看花了眼。然而这硬邦邦的枪口使他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钢刀,叭叭两声清脆地枪响,站在庙台上端着火铳的那两名土匪的毡帽被打飞。

王清就在大汉放下刀的一瞬间,一甩枪打飞了端枪土匪的毡帽。他嘿嘿地一阵冷笑后,用枪头点着那些惊呆了的土匪大声道:“放下你们手中的家伙,谁他妈的敢动,就先打死谁!老子的枪法你们也看见了,别他妈的耍花样。”

十几个土匪被王清这一连串的动作,给镇住了。一个个扔下手中的刀枪不敢动弹。正在此时,一只不知死活的喜鹊飞来落在庙后那棵枯死的老榆树枝上,好奇地望着这些人马“喳喳”地叫个不停。王清瞟了一眼说:“你们的脑袋都比它大吧?”说完举手一抢,喜鹊应声栽下树枝。众匪一见,都庆幸自己没有枉动而引来杀身之祸。

王清吹了一下还在冒烟的枪口,不屑一顾地说:“你们都看了吧,老子今天不想开杀戒,哼,杀你们还不容易,不就是十几颗子弹的事,对不对?”没人敢应声,王清猛然用枪一戳大汉,怒吼道:“你听见了吗,都他妈的聋了?”大汉被捅得踉跄了一下身子,连连说:“听见了,听见了,好汉饶命啊!”王清命令道:“把你的人都给我集中过来,我要给你们训话。”大汉忙点头道:“行,行。”说着向站在那里还在发怵的土匪们说:“来,来,你们都过来,听这位好汉训话。”

土匪们都提心吊胆地走过来站好。王清数了数人说:“正好十二个人,一个班,听我口令:‘稍息——立正……’”土匪们哪里懂的这些术语,只互相看了看,不知所措。王清笑了笑说:“算了,算了,都给我坐在地上。”此时刘通,王佃阳都拿着鞭杆立在王清的左右,王清一手提枪,一手叉腰说:“就你们这十几个,凭手中这些土玩艺儿也想拦路抢人?真他的不知天高地厚。嗨,人们都说口外的土匪厉害,真想不到就是这个穷酸样子……你们谁是头啊?”

王清盯住那们长眉凹眼的大汉问,大汉低头不语,土匪们望着神气十足的王清,没人敢说话。王清笑了笑,把枪插入怀中,放缓了口气说:“你们不要害怕,刚才我说过,今天我不想杀人,谁是头儿,报个名,咱们好交个朋友嘛。日后这条道上行走也方便些。”

大汉站起来道:“我……我是头,好汉请训话。”

“你叫什么名字了?”

“我叫……马德彪。”

“哈,哈,哈……”王清听后,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这位马德彪毛骨怵然,惊恐地望着王清。王清回头看了看刘通,佃阳说:“唉呀,原来我们碰上马氏三兄弟了,幸会,幸会,真是有缘会呀!”

马德彪两眼直楞楞地望着这位身手不凡的青年人,忐忑不安地说:“你……听说过我们?”王清笑着上前拉住马德彪的手说:“咱们虽不认识,但口里口外的人谁没听过马氏三兄弟的厉害,这叫做人的名,树的影,这一带人都说‘过了边墙出了口,三马挡道不敢走’想必就是你兄弟的大名吧?”

马德彪见王清口气缓和下来,刚才那威不可挡的神气也收敛了许多,那颗惶恐不安的心放松了,于是试探地问:“你们是?”

王清说:“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哥姓刘,这位是我的二哥姓王,在下也姓王。我们三人准备去绥远做些买卖,不想在这里遇上你们兄弟。”

刘通,佃阳也过来同德彪见过礼。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局势烟消云散了。德彪见王清三人已解除了敌意,于是回头喊道:“老二,老三,你们过来,这是口里的三位朋友,你们也认识一下。”

地上站起两个和马德彪高低差不多的汉子,一个身体较胖,赤红脸膛,眼窝深陷,留着几根黄胡子,年约三十七八岁,此人是马德彪的二弟,叫马德雄。另一个长得较为白净,只是多了几颗麻子,三十四五的年纪,是德彪的三弟,叫马德义。马德彪又叫过一个后生,正是刚才拿着火铳,被王清一枪打飞帽子的那一位。此人生得仪表堂堂,长得浓眉大眼,面方口正,有三十多岁。

刘通乍一看,真有点像景玉堂。德彪介绍说:“他是我的结义四弟,和林县人,原在乡下教书,人称小算盘姜兴。”姜兴胆怯地上前和王清,刘通,佃阳三人见过了礼。

王清问德彪道:“听你口音不像口外人,好像是……”德彪没等王清说完接话道:“唉,老家也是口里朔县人,小时候跟随父母逃荒出了口外……”

马德彪十三岁时,一家人逃荒出口外,在土默特一带打短工,后到和林一家姓康的老财家当了长工。德彪弟兄长大后,也都做了康家的长工。就在七八年前的一天晚上,康家被土匪抢劫了一次,还把康老财捆起来打了个半死。土匪当中有个是朔县口音,康老财怀疑是德彪父亲****来的,于是一纸诉状把德彪父亲告到警察局。其父被抓进绥远城后惨遭严刑拷打,不到半年就死在监狱里。可怜德彪母亲因惊吓生病,不到一年也死去。康老财又将德彪弟兄三人赶出家门,还要撵他们回山西。德彪弟兄一怒之下在一个月黑夜潜入康老财家中,抢了他家的钱财就上山当了真土匪。后来那些穷得没了办法的人也投奔在德彪的手下,他们专抢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和过往的大商客。

刘通问:“前几天有七八个布贩子,也是被你们抢啦?”德彪眨了眨眼说:“这些人和您们有关系吗?”刘通摇了摇头说:“不认识,只是在一个店里住时听他们说起这事的,是随便问一问,没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