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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洗澡起风波


第二节洗澡起风波

钟楚是个广东籍的老兵,个子矮小,一张脸象缺水的坡地,干涸的皮肤呈现出土灰色,一点光泽也没有。他说话让人听起来很费力,不太好懂,总把“军”说成“棍”,把“你”说成“勒”,把“吃”说成“恰”,把“老妈”说成“老猫”。也就是常把汉语拼音中的“J”当“g”读,把“c”当“q”用。钟班长把一班的新兵带到那栋平房,那平房里有四间屋子,三间是新兵的宿舍,另一间是排长和班长的住处。其实新兵的铺位早已经编派好了,木架子床分上下两层,新兵的名字早已白纸黑字贴在了床铺的横枋上。仅管两人都愿意把铺的位置对调一下,但那是不允许的,长官的意志岂能容你新兵蛋子改变!

钟班长上任伊始,工作事无巨细,教新兵铺床,叠被子,那讲究就特别多,床单要牵得玻璃板一样平,被子要叠得四角棱正,象刀切的一样,方方正正,毛巾,挎包,水壶要挂一块,挎包和水壶的带子占着四个钉,毛巾挂在中间两个钉上,三者就挂成了三角形。牙刷牙膏放在口盅里,一律要向左靠。班长还说了:吃饭时,饭菜打好了,不能先吃,要等全班的人都打好饭菜后,由生活委员下令“开动”,这才开始动筷子吃饭。打背包这个动作,其实在县里就训练过,到新兵连驻地后,仍然还是个训练项目。钟班长亲自动手,教新兵怎样打背包,如背带的放法,捆带的捆法,什么横三扎,竖两扎,怎样捆又快又美观。钟班长的嘴唇薄,加上他人矮,又显苍老,一张嘴,极像婆婆子嘴。

钟班长的眼睛也很特别,象刺刀的刀锋,有股寒气,人们若是单看他的眼睛,有一种冷瑟瑟的感觉,好像那尖利的锋刃随时都可以把你剜出血来似的,你站着,坐着,走着,吃饭,睡觉,随时都要准备挨他的剋,除非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随时都在想什么。

就这样,练了半天的内务整里,接下又学习《入伍须知》等规章制度,钟班长还教唱军歌:《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打靶归来》《红色的帽徽红领章》。歌是好歌,由钟班长的半粤语半普通话加半跑调的嘴里唱出来,很难让人恭维。但是,那是没办法的事,当兵的人唱歌不讲究优美动听,用粗嗓子吼出来就行了。

下午饭是正餐,人们排队打饭打菜,饭,是老品种的籼米饭,香,松软,不黏,好吃。菜,青椒胡萝卜炒肉片,排骨芋头汤,炒白菜。新兵们这是第一次吃像样的正餐,这与在家是天壤之别了,在家时,所谓家常便饭,那是真真切切的:大米饭不常吃,常吃的是苞谷饭;合渣汤(加菜叶加盐的豆浆),绿豆汤,这是常用汤;洋芋片,南瓜砣,炒豆角,炒白菜,这是常用菜。吃肉的时候少,除非来了客人。郭汉林和彭列云坐在桌子两边,面对面地吃着饭,都一声不响的,像比赛似的吃着,张洪先走过来,坐在旁边,一边吃饭,一边说:“我劝你们慢点吃,饭,还多的是,菜,还有添的,现在是下午,离晚学习还有点时间,慢点吃,免得消化不好,得胃病。”

“从离开家以后,就没有好好地吃一餐饭,现在闻到这饭菜的香气,就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彭列云说。

“早晨吃慢了,还想吃时,馒头没有了,中午,食堂才开火,弄的饭夹生半熟,没吃饱,我现在饿得不行了,这三两口,就吃了一碗了。”郭汉林摸了一下下巴上的饭粒,咧着嘴说。

“为了饱肚子,可以快点吃,觉得饭菜香,好吃,那得慢点吃,吃快了,知道这‘好’字好在哪里?”张洪先说。

“有道理。”

“我怎么就没这么想呢?”

“部队里的生活,确实比家里生活好,我这就去写信,叫爹妈放心。”郭汉林说。

“我还等几天,等发了帽徽领章后,我要照几张相,寄回去,再给他们说,这里生活确实比家乡农民的生活好。”彭列云说。

“我也准备在领到帽徽领章后,照了相,再写信。”张洪先说。

“那就不忙写吧!才来,第一天嘛,爹妈也不会计较。”郭汉林改口说。

“不是谁计较的问题,是邮电所在哪里,我们都不知道。”

“排长不是说了吗!星期天,可以去集子上买东西,那集子上一定有邮电局,”

晚饭后,郭汉林和杨诗群,沈昌为在营房周围转了一圈,小山的背后,有一个军马疗养站,水渠尽头是一个大水库。回到营地,钟班长正准备带领新兵去洗澡,队伍集合好了,钟班长说:“在这新兵连洗澡,两个地方,一个是水渠,这里水浅,怕死的就在水渠用毛巾擦几下拉倒,不怕死的跟我去水库游泳,那里水深,水闸处有水泄出,因此,水下有一种引力把你往下拉,千万不能游出五十米,最好就在水库岸边狗爬几下,大家机灵点,发现有什么危险,及时报告我,我在旁边保护你们。”

郭汉林随着大伙去水库洗澡,因是汉鸭子,只拿毛巾沾了水,在身上擦拭了一遍就回来了。

钟班长回来和郭汉林较上劲了。

钟班长问郭汉林:“谁叫你提前走的?”

“我不想游泳,洗了个溜溜澡,就回来了。有错吗?”郭汉林说。

“不是小错,是大错!”

“澡也洗了,该回来了,怎么错了?”

“害得大家到处找,以为你被水扯到闸里去了,我还在想怎么向你的爹妈报丧呢!”

话太难听了,但确实不该提前走,走时没向任何人打招呼,害得班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郭汉林第一次向班长道谦。

钟班长黑着脸说:“不准再有第二次,有什么要提前走的,先要打招呼。”

当天晚上,睡觉前点名的时候,李春山从厕所回来,在门边,被钟班长叫住了:“你叫什么名子?要点名了,你到哪里去了?”

“报告班长,我叫李春山,上厕所去了!”

“这时是点名的时候,你知道吗?”

“我是新来的,也没人提前打招呼,我怎么知道?”

“那他们怎么就知道了呢?”

“他们没上厕所,在寝室里等着睡觉,无所谓知道和不知道。”

“咦!你还会顶嘴了!”

“不是你问我的吗?我能不回答吗?”

“丢勒!吟闷棍队,伯腾几挥,算哪门几浩兵!”

新兵们一句也听不懂了。钟班长只得把一沓《新兵训练条例》的小册子分发给每一个人,要大家自学,要读熟,还要能背,上面来人检查时,要对答如流。

这天晚上,钟楚班长把高挑个许德帆叫到门外说了一会话,回到寝室,钟班长宣布了一项任命,任命许德帆为一班副班长,班长不在时,班上大小事由副班长全权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