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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最后一击


  那一个月皮皮只等待一件事。

  赵松的电话。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要这把钥匙。钥匙是她唯一的赌注。

  一周后,苏湄来电话,告诉他赵松还在北极。

  又过了三周,苏湄又来电话,赵松回来了。

  就在接到苏湄电话的第二天,皮皮收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号码。

  “你好,请问是关小姐吗?”

  “我是。”

  “我是赵松的朋友。我叫陈广。听说,关小姐有事找他?”

  “是的。”

  “赵松说,无论小姐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和我谈。他不会直接见你的。”

  皮皮正在喝茶,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缓缓地说:“如果他不愿意见我,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或许关小姐会担心你家人的安全。”

  “这正是我的交换条件。”她的口气显得就事论事,“贺兰静霆已变回原形,我对你们狐界的事不再感兴趣。我愿意交出这把钥匙,前提是你们必须保证不再骚扰我和我的家人。”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这倒是个简单的交易。”

  “是很简单,不过我要听见祭司大人的亲口保证。”

  “这是当然。我们狐族是讲信用的。祭司大人的保证自然是一言九鼎。”那人认真地说,“那么,关小姐,我们在哪里拿那把钥匙?”

  “钥匙在建行C城分行地下私人保管区。想来的话就约个时间。”

  话机那头,忽然换了一个声音:“关小姐,我们现在就去,行吗?”

  她说:“可以。给我一个小时的准备——”

  “一把钥匙,用得着准备吗?关小姐,请看马路斜对面‘佳友服装店’门口的黑色轿车,我们就在车里等你,然后一起去银行,好吗?”

  时隔三周,虽只是第二次听见赵松说话,她还是能清楚地回忆起他那带着浓重鼻音的普通话,他说话很客气,大约极少在南方活动,腔调是临时学来的,有点生硬,好像外国人说话那样卷着舌头。

  皮皮说:“可以。”

  那是条四车道的大街,等红灯等了几分钟。她有点紧张,怕被人看出来,闷出了一身汗,脑后凉飕飕的,仿佛有道阴风跟着她。

  黑色的轿车是极普通的牌子,有点旧,轮胎很脏,像是远道开来的,灰色的防晒玻璃,看不见里面的人。

  绿灯亮了,她镇定地过了人行道。

  靠近车身时,轿车上忽然下来了一个灰衣女人。很时髦,很漂亮,气质有点张扬,像个成功的女老板。

  “关小姐——”那女人拦住了她,“请到服装店来一下。”

  皮皮跟着她进了服装店。

  这条街上的店面几乎全是个体服装。这“佳友”就在街的正中间,铺子的大小都是统一的。名字也不响亮,皮皮以前经常来逛,对里面的人没什么印象。

  女子随手从衣架上拿出一套裙装、一套内衣和一双布鞋将她带入一个更衣室,说:“麻烦你换件衣服。”

  原来是担心她有夹带。

  皮皮便在这女子炯炯的目光下将自己脱了个精光,换上了准备好的衣服。

  果然是做服装的,尺寸完全合适。

  “现在可以走了吗?”皮皮问。

  “你不能带你的手袋。”那人说。

  “我得带身份证和保险箱的钥匙。”她说,“不然我进不了银行的保管区。”

  她将皮皮的手袋打开,将身份证和钥匙扔给她。

  那布鞋有点窄,不是很合脚。她跟着那女子进了汽车,果然看见了坐在后座上的赵松。他还是很客气,半笑不笑地说:“关小姐,你好。”

  她一脸漠然,没有接话。

  “关小姐还在想念贺兰大人。”他轻叹了一声,摇摇头,“可惜贺兰大人已经不记得你了。”

  “不记得?怎么会呢?你们狐族不是一向都有强大的记忆力吗?”皮皮反问。

  “那是当他还有真元的时候。对不起,我应当用哪个‘他’呢?是人字旁的还是宝盖头的?”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地说。

  “他的我不知道,你的肯定是反犬旁的。”

  她想当他的面骂一声“禽兽!”,一时间一口气堵在心头,想着贺兰,这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在不需要更多的寒暄,建行的大门已经到了。

  他们一起下了车。

  “你有身份证吗?”

  “当然有。”

  “进入地下保管室需要你的身分证和我的授权,因为你自己在这里并没有保管箱。”

  “授权需要很长时间吗?”

  “不需要,就在前台填个表就行了。”

  “那我在这里等你。”

  她去填了表,有一位保安将他们带入地下室,检查了两人的证件之后,他例行公事地说:“保管箱内不能存放液体、罐装气体、异味物品、放射性物品、毒品、枪支、易燃易爆品等违禁及危险品。两位的保管物中不会有上述这些东西吧?”

  皮皮和赵松同时说:“没有。”

  “那么,请通过那道气体检测仪。任何易燃易爆的危险品都会立即被检测出来。”

  安全通过检测仪之后,他们在保安的带领下进入了地下保管室大门。入口是一道指纹检测仪,皮皮将食指一按,电子门自动弹开,她带着赵松进入到悠长深邃的银行地库。在那里贺兰静霆租用了一整个单间,里面保存着他最重要的票据、一些昂贵的珠宝玉器,以及各地其它保管箱的密码及钥匙。贺兰静霆常来这里进行古董交易。

  所有的东西,都保存在一个箱子里。

  “贺兰说,这里面的东西属于狐族的公有财产,用于有关狐族生存的公共事业。赵先生,我需要你向我保证,当我交给了你这把钥匙,你将不会干扰我和我家人的日常生活。我也向你保证,我与狐族一刀两断,再不往来。”她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字地说。

  他的眼中有一丝讥讽的笑意:“看来关小姐你是被狐族伤透了心了。”

  “你能保证吗?”

  “是的,我保证。我以祭司的名义保证,如果拿到这把钥匙,我就会放过你,不再来找你。”

  她将钥匙交给了他。

  他打开箱子,抽出最上面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有很多的宝石:古玉、翡翠、钻石、纯度极高的各色宝石……总之,价值连城。在宝石之间散落着的一些云母形状的黑色石块。

  他正在寻思这会是哪一种贵重的宝石,那石块在头顶射灯的照耀下,忽然闪烁了一下。

  他如被雷击,一下子倒在地上,珠宝洒了一地。但他还有几分气力,倒下时,顺势拽住了皮皮的手,将她也拉倒下来。

  皮皮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双手死死地卡住他的脖子。但他的双手也掐在她的脖子上。

  被照石所伤,他的力气打了折扣,但腕力还是很大,对付皮皮绰绰有余。

  皮皮一生中就打过两次架。第一次是和佩佩一起打汪萱,若不是小菊半道上赶来,她们肯定输了。第二次的对手是田欣,一直没占上风,若不是家麟将她强行拉走,估计也要落个鼻青脸肿。但皮皮从没和男孩子打过架,更没和男人打过。

  赵松的手越收越紧,她非旦无法呼吸,连脖子都快被他拧断了。

  在这当儿,她抽回手,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猛捶了一下他的脸。他的手松了一下,猛地抓住她的右臂。

  手指铁钳般收紧,随即传来彻骨的疼痛,她甚至于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一时间,她的脸痛得变了形,极力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腕中抽出来。好不易抽出半尺,又被他捏住了手腕。

  同样刺心的疼痛,令她全身都跟着打颤。她腾出左手,瞅准地上的一块细长如钩的玉觽,拾起来狠命地向他眼部戳去。她不晓得原来自己的手那么狠,力气也有那么大,戳得他脸上鲜血乱溅。但他仍然捏着她的腕不放,里面的骨头已被捏碎,她的手好像面团,被他捏来捏去,变成了一个奇异的形状。

  一地闪烁的乱石,云母般层层薄片,头顶是贺兰静霆为了鉴定古玉特别安装的射灯。

  赵松的力气越来越弱。最后身子猛地一弹,手松懈下来。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将更多的照石对准他的头、他的身子、他的脸。

  他的眼睛越鼓越大,眼珠几乎要挣脱眼框。但他的身体没有挣扎,只是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然后全身扭曲、像抽风病人那样颤抖着。一会儿功夫,仿佛一枚气泡破裂,他的整个人就从空气中消失了。只剩下一地的衣服和鞋子。

  她站在地上,惊异地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切,深深地喘息,忘记了痛。

  密室的空中突然飘出了三个亮晶晶的小球。

  一个是淡紫色,一个是天蓝色,一个是浅红色。

  她小心翼翼地抽开另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只水晶瓶。

  右手已完全不听使唤,她只好用左手。

  跳上桌子,她笨拙地在空中捕捉着这三只闪闪发光的小球。密室不大,很快,淡紫色和天蓝色的小球像两只萤火虫钻进了水晶瓶。

  她踮起脚伸长手臂想将那只浅红色的珠子也捞进来,不料动作太大,那珠子飞下来,碰到她的额上,“啵”的一声,消失了。

  皮皮愣了十秒钟,惶恐地看了看手中的水晶瓶。

  贺兰的元珠是淡紫色的,她亲眼见过,不会有错。

  那么破裂的这一个,不是赵松的就是青木的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地上收拾干净。将水晶瓶放进一个提包,又从柜子里拿出两支插着神木的香烟,忍着右手的剧痛,泰然地出了地库。

  这是C市最大的一家银行私人保管区,每天都有很多人进出。

  出来的时候,恰好另有一拨人也同时出来。她便混迹于人群之中。

  守门的保安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

  到了门口,她掏出那只香烟,对一旁排队的一个人说:“先生,麻烦借个火。”

  八月的北极并没有皮皮想象的那样严寒。

  冰原一带长着绒绒的绿草,低洼地区还积着水,几只长嘴鸟在树上快活地鸣叫。

  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但外面的空气并不冷,她甚至可以不用戴帽子。

  冰原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北冰洋。太阳很低,在地平线上方缓缓滑行,终日不落。

  “夏季是我们一年之中最珍贵的时刻,”在一旁开车的千花说,“八月是我们的秋季,冬季即将来临。”

  “嗯,夏季并不是很冷。”皮皮脱掉手套。

  一只白色的毛隼在空中滑翔。远处一道灰色的海湾,巨石上爬满了桔红色的藻菌。几个白影在远处奔跑。

  她的脊背微微一硬,眼中蓦然一湿,指着白影问道:“那就是——”

  “那是北极狼。”

  她讪讪地缩回手,有点惭愧。

  她居然分不清狼和狐狸。

  “我们的皮毛在夏季是灰色的,到了冬季才变成纯白。”

  千花说,贺兰是幸运的。北极的夏季旅鼠成群,极易捕食。如果他到这里的时候是冬季,估计连一个星期也过不下去。

  “你知道这里的冬天有多冷吗?”她停下车,帮皮皮背上一个巨大的旅行包,向着荒原的深处行走,“一杯开水拨到半空,还没落地就变成了冰碴子。”

  说到开水,皮皮发现自己的口很渴,从包里掏出一瓶水,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下了半瓶。

  “你的右手怎么了?”千花问。

  一路上她做任何事只用一只左手。出于礼貌,千花一直没有问,到了这里,终于忍不住。

  “受了点伤。”她淡淡地说。

  她的右臂伤势严重,手腕被赵松拧碎,伤了神经,至今手臂不能抬起。无力伸展,无力抓物,更无法握笔写字。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极,她没有去医院,只是在药店里买了些绷带请人粗糙地包扎了一下,就和千花坐飞机离开了C城。

  手臂很痛,开始的时候是剧痛,一路上她不得不依赖强效的止疼药。后来就麻木了,反而感觉不到痛了,但又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她们在荒凉而贫瘠的山麓上行走。越过平原,越过浅弯,越过草坡,越过山谷。

  一路上皮皮都不敢说话,因为千花正在专心地追踪贺兰静霆的气息。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跋涉,千花忽然止步,指着一处僻静的山坡说:“他应当就在这附近。”

  皮皮的心跳得很快,踮起脚四处眺望,什么也没发现。

  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灰色丘陵。

  她回过头,看了看千花。

  千花闭上眼,在空气中静立片刻,忽然转身向东走去。

  皮皮赶紧跟上。

  山坡上堆满了巨石,上面爬着斑驳灿烂的石藻。

  拨开乱草,从石中露出一处洞穴。

  这一带洞穴很多,这个洞口非常隐蔽。

  皮皮却知道贺兰就在里面。因为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深山草蕨的气息。

  她弯下腰往里看,洞穴很深,里面是黝黑的。

  黝黑的深处传来某种微弱急促的呼吸。

  他还受着伤吧,也许一动也不能动。

  她站起来,焦急地问千花:“他会出来吗?”

  千花摇摇头:“不会。我听说赵松将他送到这里之后,他就一直藏在洞穴里,从没有出来过。他受了很重的伤,大家都相信这里便是他选择的墓穴。每隔一天会有一位狐狸给他送食。贺兰静霆仍然是狐界的头人,到死他都享有特权。”

  皮皮忍不住说:“那我应当怎么办?”

  “你把水晶瓶的盖子揭开,放到洞中,他的真元会自动寻找本尊。”

  她打开背包,将视若性命的水晶瓶拿了出来。

  这还是千花第一次看见这只透明的瓶子,她怔了怔,问道:“怎么会有两个珠子?”

  “这是赵松死时从他身上跳出来的,一共有三个,当时破了一颗。我想,淡紫色的那颗肯定是贺兰的。天蓝色的我不知道是谁的。据贺兰说,赵松杀了青木,那么这颗珠子如果不赵松的就是青木的了。”

  千花凝视着那两颗在瓶中浮动的元珠,深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蓝色应当是青木先生的。万年的狐仙才会有这种颜色的珠子。贺兰若是吞下它,会增长很多功力。”

  皮皮笑了笑。

  如果浅蓝色的珠子不消失,青木先生的诅咒也不会消失。

  那么,她只有一两年的生命。

  只要她伸手进去轻轻一碰,那颗珠子就会像气泡一样破灭。

  但她什么也没有碰:“这么说,还原之后的祭司大人不仅是狐族最高的首领,而且白天也可以看见太阳?”

  “不错。他不再是瞎子了。”

  皮皮将水晶瓶放入洞中,揭开了瓶盖。

  她们一起退出,在洞外等候。

  “恢复成人形,他需要多长时间?”

  “一整年。本来不需要那么长,但他的身上有伤。”

  “那我在这里守着他。”

  “刚才那群狼你看见了吧?你想葬身狼腹吗?冬天马上就到了,你想冻死吗?”

  “万一在这段时间出了事——”

  “你放心,我会在这里守着他,保护他的安全。”

  皮皮欣喜若狂,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谢谢你!千花!”

  不料千花将手一抽,冷笑:“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有条件。”

  “条件?”皮皮愣住了,心里开始打鼓,“什么条件?”

  “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他了。”她看着她的眼睛,“他等了你九百年,我等了他五百年。你一生很短,来世什么也不会记得。可是五百年来,我每一分钟都记得,每一分钟都在痛苦。你不觉得我也应当有一次机会吗?”

  不等皮皮答话,她又说:“何况,这对你有意义吗?失去元珠,贺兰对过去的记忆已完全消失,他不可能认识你。如果不认识你,我们就在一条起跑线上。相信我,这一回,你绝不可能比我有更多的机会。人狐殊途,你还是快些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把这里发生一切都忘掉吧。”

  皮皮的心悄悄地刺痛了一下。

  “你肯答应我吗?”千花说。

  她迟疑着,终于点点头。

  然后她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你看——”

  那颗浅蓝色的珠子不知为何从洞里飘了出来。在洞口处轻轻地跳跃。

  皮皮屏住呼吸,低声问道:“怎么啦?”

  千花的样子也很迷惑:“这是他父亲的珠子,离开本体后,按理说是会自动寻找本体最近的血缘作为寄宿的本尊。除非贺兰不要它。”

  “那我们怎么办?就让它在这里飘着?”

  千花的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她忽然俯下身去,张开了嘴。

  就在这一秒间,皮皮的手猛地一挥,指尖划过蓝珠,“啵”的一声,那珠子破灭了。顿时消逝在空气之中。

  千花恼怒地站起来,喝道:“你干什么?”

  “对不起,”皮皮说,“这珠子不是你的。”

  她冷笑了起来:“你竟敢毁掉本族最高长老的元珠,真是胆大包天!”说罢,一手挥过去。

  皮皮的耳际蓦地一凉,再回头时,一直陪伴着她的那颗魅珠已然到了千花的手中。她一仰头,将魅珠吞了进去。

  “请把魅珠还给我,”皮皮淡淡地说,“我已答应你不再去找他,这是贺兰留给我的唯一纪念。”

  “你说得不错。如果魅珠在你手中,只要你们一靠近,他还是会找到你。所以,”她得意地笑了笑,“休想。”

  “把它还给我!”皮皮的眼睛眯了起来。

  “有种你过来,逼我吐出来。”千花胜利地谑笑。

  皮皮缓缓地从荷包里拿出了一片漆黑的木头。

  千花的脸变了变,头一昂,大声道:“几百年来,我千花只在祭司大人一人的面前低声下气、委曲承欢。关皮皮,你若想要这颗魅珠,就点燃那块木头。想让我吐出来,做梦!”

  说罢,将眼一闭,引颈受戮。

  皮皮杀气腾腾地盯着她。半晌,将木片掷到地上:“拜托你,好好爱他。”

  千花诧异地睁开眼。发现皮皮神色冰冷,目光如电。

  “你点头不?”

  千花用力点点头。

  荒原上吹起了一道冷风,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气。

  皮皮向洞穴看了一眼,背上背包,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走了百十步,忽然停步回望。

  远处灰色的山脊上站着一道小小的白影,苍白的阳光下,它显得微弱而孤清。

  她凝眸而视,霎时间,忘了呼吸。

  她在心里说:贺兰,我终然看见了你。

  这一刻,果然是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