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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入死出生,由你做主1


顾柏然你不禁吃了一惊,雪雪素来豁达爽朗,何尝有过这样不耐的语气跟他说话,正想说什么,李董那边大约应酬完了又过来笑道:“怎么,小顾也喜欢这幅图,看来我们的眼光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不知为何,他这话明明是说给顾柏然,却好似不经意地瞥了江雪一眼。接着顾柏然便注意到江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转瞬将目光移开,好像是在看画,其实倘若了解她,就能看出她目光分明漂浮紧张。

他这才彻底地醒悟过来雪雪是为什么催促她走,联想到自己从前买那幅《麻姑献寿》的经历,更明白李董又为什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幅《琉璃美人图》必定是假画,而且是出自江雪之手卖给李董的!

为何她一直有着各种理由不想跟他出席这种场合,因为他的圈子里皆是京城权贵,其中不乏附庸风雅之辈都曾经是她的买家,造假这种事——并不比出卖身体高贵,若非生活逼得她不得不为,以她的骄傲是断不肯做的。

即使现在因为自己,她早已经不做,但是历史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被人一笔一笔地写在纸上,而是深刻地影响着自己的内心,让她自卑,让她觉得不配。

可是,他生气了,冷落她,不理她,她不是个笨人,怎么会感觉不到,所以她一定左思右想,带着内心极度的恐慌和不安,却还是来了。

他看着李董一张一合的嘴,祈祷他不要当场说出些什么让她下不来台的话,因为李董位高权重,论年龄论资历,都与他的父亲相当,他不想与他发生什么冲突。但是,如果李董真的那样做的话,他也不介意撕破脸。

李董又说了些什么顾柏然听得不甚清楚,心里只想着如何早些退场,好在聚会的主人素来能量大,自然人脉广,不多会又有朋友过来说话,顾柏然忙拉着江雪告了个罪出来了。

一路上两人也没有多说话,江雪的脸一直都是苍白的,也回避着与他的目光交流,却也不是那般做错了事一样的低着头,仍是扬着下巴平视着前方。半晌才说了一句:“我今天还是回学校吧。”

顾柏然从前视镜中看了她一眼,没有说反对的话,只是默默地掉头去美院——虽然来之前,还兴高采烈地说好今晚去吃烤鸭,然后去他家。

他很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因为那幅《琉璃美人图》和她那段他们心照不宣刻意回避的过去,他也从来无意去好奇和谴责,只是这是他的错么?他怎知李董是从前的买家之一?他又怎知李董会认出雪雪来,还含沙射影地说那样一番话?

况且,他刚才都有想跟李董撕破脸的冲动了!那可是千山集团的董事长!但是她全然不知也不领情的样子,其实这也算了,谁叫他喜欢她呢,什么不能忍?可是,这种气氛实在让他觉得憋屈,停了片刻道:“李董这个人,就是喜欢各种名画名字收藏,收了该办事的就办事,其实人也不算不仗义。”

江雪本来一直沉默,闻言顿时尖锐道:“照你这么说,受贿是很有理的?位高权重的人只要司了其职,拿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这话打击面太大了,连同顾柏然也一同中枪,不怪他蹙了蹙眉仍是缓和道:“这种事怎么说呢,受贿不见得多有理,但是行贿在先,全怪到受贿的人身上也不公平,本来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

江雪的火气突然被引爆似的,机关枪一般回道:“是么?行贿和受贿的人是对等的吗?一个是求人,一个是被求,莫非花了钱的那个还是自己钱多得没处花了?不是情非得已,谁喜欢去看别人的脸色,谁喜欢去干那些龌龊事?你知道做了那些昧着良心的事之后半夜都会惊醒的么?”她说的又急又快,语气言辞激烈。

顾柏然有些没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雪雪何尝在他面前这样的凶狠过?她固然从来不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形象,但是也必定豁达随和,情不自禁道:“你怎么变得这样?我只是想跟你说即使李董和你从前打过交道也什么都不能说明,他不会追究,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因此伤害你!”顾柏然呼地一刹车,两人身子都重重地往前一摔。

“我从来都是这样,只不过你没发现而已。历史清白家世卓越的大家闺秀不少,你放眼挑。”江雪飞速地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只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天!顾柏然一时间怔在那里,就这么看着江雪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略略反应过来,继而觉得真是天大的委屈和莫名其妙!

他何尝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想保护她,让她过得更好,不过就是隐隐地劝着她不必太过担忧和介怀和李董从前打过的交道而已,是什么弥天大罪让她在大马路上扬长而去——况且她从来都是显得没有脾气。

精神这样的颓丧之下,车子在开回家的路上还撞上了防护栏,索性人没有大碍,只是叫保险公司来办理赔的事又耗时无数。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凌晨,心中沉沉地不想睡觉,打开电脑一看,MSN上的好友头像尽皆灰着,唯有一个人显示着在线——

姜映涵见他上线,发过来一个消息道:“好巧,我正准备下呢你就上了,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上?”

巧,就好像缘分一样,就好像每天在蛋糕店准点相遇的两个人,纵然大千世界,又能发生几次这样的事情呢?所以,大多数的缘分都是人造的。不过顾柏然此刻并无暇去想这些,叹了口气只回了个衰的表情。

姜映涵立刻意识到什么一样,窗口频频闪动地发过消息来。她并不是一味地好奇逼着他说出发生了什么事,正相反,她什么也不问,只是发了一个安抚的头像:一只红色的小狐狸拍着另一只——这便是精明的极致,大精若钝。

不问,不是因为迟钝到想不到要问,也不是漠不关心到认为没有必要问,而是——如果你足够了解一个女人爱你的心的话——就能了解她不问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你在想什么,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想听到什么,不想被问到什么。

可惜,世上总有辜负这个词。就好像顾柏然一直都以为映涵从来对他这个人没有关心过一样。

“你着急睡吗?心里挺烦乱的。”他敲了过去。

映涵没有正面回答他,她着急睡吗?倘若不为等他,她早就睡了,一句话,他的心便是昭然若揭的,只是写道:“跟她吵架了?”

“……”她怎么这么直接,让前女友知道自己和现任女友吵架是男人觉得最没面子的事,也是前女友最乐于知道的事,所以果断不承认罢,“也没有吧……就是有些地方看法不一样……”

姜映涵那边听了似乎沉默了片刻道:“她的有些经历你不知道,也想象不来,见解不同肯定有的,你要是真下决心要和她在一起,少不得你得包容点,毕竟她年纪还小见识也少,如果你没有那么认真的话,我觉得你不值得再这么纠结下去,何必呢,寸金也难买你寸光阴。”

“……”顾柏然还是无语,看了这段话,不知是个什么感觉,哪句都挺有道理,哪句也都觉得扎眼。

“你不停地打省略号,只能说明你心中一片乱,其实没有你想的那样坚定,再多一点艰难险阻你就要放弃了。”

“……”不过这次顾柏然又补充了一句道:“我很想很想给她一个好的环境和生活,和她过去的一切不愉快隔断开,但是她不怎么领情,好像我瞧不起她,一摔车门就走了,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能说一定是这样,但是有时候女人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也可能是掩饰自己的愧疚,也许她觉得你对她太好了,而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

“有些事情,不同成长环境下出来的人是没法想象出来的。”她说的不无道理,顾柏然在那头长久地没说话,甚至她以为他在打一长段话来指责她挑拨离间。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顾柏然才又过来一句话:“对不起,刚才喝多了点酒,在电脑前睡着了,我先下了,你也早点睡。”

再不能想象世界上还有比之这句更加残忍的话。

如果一个男人现在一时让你心灰意冷,深感不值得等待,那么这个人就永远不必等,永远不必想象可以有一天感动他,这并不意味着这个男人不好,而是大千世界,有所合,也有所不合。

接下来几天,姜映涵第一次在顾柏然生命里彻底地消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不过顾柏然并没有去想许多,他身体里也有无尽的空虚,忙碌也好,偷闲也好,仿佛都解不开那种不断向深海坠落的感觉。

他不想去联系江雪,江雪自然也不联系他。所以他又开始酗酒,比之前哪一次都厉害,酒就是解渴的水,是纾难的毒药,只是也摧肝蚀胃。

顾夫人从阿姨口中得知顾柏然已经悄悄吃了两天胃药之后,连忙遣了秘书务必押送他前往301医院做胃镜,消化科的主任是顾家的老相识了,她丈夫本来也是卫生部的一个司长,顾柏然一去忙告饶道:“殷阿姨,我自己先招了,这两天酒多喝了点,能不能不做胃镜?那玩意儿实在太痛苦了。”

“瞎,这怎么可以,你母亲专门交待要给你好好交代检查的,听说你都胃疼了几天,还想不做胃镜,我说给你听什么东西你不能吃,胡椒,辣椒,花椒,冷饮——”正说着外面一阵慌乱的尖叫,有人在叫着殷阿姨道:“殷主任!殷主任,您在哪?有人要洗胃!”

洗胃也是消化内科的业务之一,殷主任面色一转,方才那副中年大婶八卦的模样荡然无存,丝毫不乱地镇定起身道:“要洗胃先送急救室,别慌!喝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