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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入死出生,由你做主2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护士模样的小姑娘冲了进来,一见殷主任忙扑过来叫道:“主任,这个女人吃了300颗舒乐安定!”

殷主任一听也顾不上顾柏然,顾柏然见情势比平时纷乱了许多,也跟了出去,一看之下,那急救床上的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的女人竟然是凌鸥!

离毕业就剩下没几天,毕业典礼定在了7月5号,届时会发毕业证和学位证,优秀毕业生和国家奖学金,以及最终留京机会的公布一般都是在3号或者4号的样子。

江雪这些日子一直都闲着,是念大学以来最悠闲的几天,不必打工,不必做作业上课,不必应付任何人,这晚美欢身上来了也不去会所了,同着江雪去澡堂洗澡去,两人收拾好东西正说说笑笑,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停在江雪身边不远处——她认不得多少车,只看得出那车型长而成大气的流线型,即使再不懂的人也看得出象征着什么身份。

李董摇下车窗,意味深长似笑非笑地对她道:“小江,我家有幅画想请你去看看,给品鉴品鉴怎么样?”

美欢知人事,当下捏了捏江雪的手示意她小心应付,只装作什么都没瞧见的自己走了,江雪定了定神道:“李董,我不懂得品鉴,我出身平常,自小也没有机会见过名家的作品,况且我在美院学的是服装设计,如果李董想找收藏鉴定的老师,我一定尽力——”她调整着呼吸,胸腔仍然像是剧烈撕扯的疼痛,再生生被李董笑着打断道:“小江啊,哈哈,我怎么说呢,你还年轻,你觉得我找不到鉴定师?”

李董这样身份的人,很知道如何把话讲得丝丝入扣,滴水不漏,如今肯暗示得这样明白,可见志在必得之心。

江雪只作不懂,头一扬道:“所以我不明白您究竟要做什么。”

李董见她如此严肃,不禁笑道:“你看你怎么这么紧张呢,我一不会跟你讨回来那几万块钱,二不会把你的事不小心说给美院的领导听,三不会把你母亲怎样,四不会去讲给小顾听,你说你怎么就是这么个态度呢。”

话终于说开了,凡是他保证不会去做的不过是告诉她,如果她不合作的话,这些都会发生,江雪瞥了一眼李董稀疏的头发和油光可鉴的脑门儿,再看看他一身西装革履下道貌岸然跟她谈着腌臜事的模样,禁不住一阵冲动,冷笑道:“我不紧张,只是觉得李董时间好像不很紧张,竟有这么多工夫来关心我的事,李董要是觉得有必要讲给我们学校的领导听我也没办法,听天由命罢了,倒也不怕。至于我顾师兄,你不必讲了,横竖他都是知道的。”

这一番话说完,手心里已然冒出了冷汗——到底不是不在乎未来的,倘若不在乎就不会去卖假画,倘若不在乎又何须费劲气力考来北京。

“小江啊,话别说的那么死,对谁都不好,啊?”李董下了车,干脆走到江雪面前来,像他在商场上谈每一笔生意一样的诚恳道:“我今天四十九岁,出身呢不比小顾差,挺喜欢你这小姑娘的,之前那两幅画都仿得挺好,功底不错,我这个人哪就好这一口。跟你说白了吧,我也不缺女人,用不着强逼着谁,想跟我的女人多得很,我呢,是看中你一来手艺好,我放在家里闲了可以陪我整整书画,给我解解乏,这功夫不是别的女人学得会的,二来你这姑娘做人爽快胆大,我跟你打过两回交道就瞧出来了,方便我们今后好聚好散不是?”

江雪立在那里听着,京城六月底毒辣的太阳肆虐地倾泻下来,直照得她心里发凉——这就是命,这就是历史的遗留,校园里有多少肆意的笑脸,也许因为恋爱也许因为一份好工作的到手,而她却要站在这里一字一句地听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条分缕析地给她分析她做个地下情|人的合格性和可行性。

李董见她没有反驳,接着道:“你可以跟着小顾,为什么不可以跟着我呢,其实性质都是一样的。我年轻时候也跟他一个样,但是我比他懂得你需要什么东西,比如说吧,小顾那个人还年轻,还想着跟你谈场恋爱,跟家里闹一闹——我年轻的时候也干过这样的傻事。而我呢,却知道小江你根本就不需要恋爱,这我头一回买你的画我就看出来了,你眼睛里哪有年轻女孩的那种单纯浪漫呢。”

江雪很认真地听着,看着眼前这个器宇轩昂,打扮得体,因为大权在握和养尊处优而愈发容光焕发的中年男人,心中莫名地执着于一个念头:不要拿你自己跟我顾师兄比,顾师兄即使到了五十岁,也一定是干净儒雅的,断不会像你这样!

李董见她目光直视着自己,又丝毫不反驳,只当自己说动了她,趁热打铁道:“我不可能娶你——小江,我这个人就这样,打开天窗说亮话,谈什么事把话说开了。但是小顾也不能娶你,但是这可不一样啊,他不能娶你是要娶别人的,他这个年纪还不找个如花似玉的情投意合的名门闺秀,哪里还记得你,你跟他一场图个什么?我虽然不会离婚娶你,但是我对你和对我其他女人一样好,起码你到了三十岁,有自己的房子有车子有几百万的存款,你说哪个好?”

江雪听得很认真,难得有人将她的未来这样明明白白地算计出来,如果李董不做房地产,去做个理财产品推销员或者保险推销员,也许业绩也非常好,或者当个心灵引导者,失足青年的灵魂导师,一定也声名卓著,至少像她这样的历史不清白的人还是很有需求的不是吗,多么需要有人提醒她莫要过得太开心,这世上从来没有一笔勾销这回事,流芳百世她不知道有没有,但是贻害万年,她是信了。

“这么吧,小江,你先考虑几天怎么样,反正你也快毕业了,有时间考虑。”李董又回到车上,从车窗中伸出脖子来冲她笑道:“想好了联系我,联系方式你有的。”

江雪注意到他的颈上丝毫没有岁月该有的痕迹,甚至远看都看不见松垮的皮肉,脖子的保养得宜就说明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养尊处优。

江雪那天洗澡洗了很久,用很烫的水在身边一遍遍地狠狠擦洗,哪一处旮旯都不放过,冰凉的沐浴露打在已经发红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锥心的痛感,再化作泡沫冲进了黑暗的下水道,仿佛连同她都一样无法超生。

周末的时候,顾柏然抽了个时间去医院看望凌鸥——毕竟他们之间颇有合作,那天又在医院遇见过,再说……她跟泽天,也是由他而起。

来照顾凌鸥的是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见是顾柏然立刻神情紧张道:“你是谁?找我们鸥囡什么事?”

顾柏然略略尴尬道:“我姓顾,是凌鸥同事——”

凌鸥大约在里头听到了,用方言喊了一句:“爸,妈!请顾先生进来!”

顾柏然见凌鸥精神状态还不错,甚至坐在床上吃苹果,见他进来招呼道:“来来来,正巧了,我爸妈从老家背过来了自家种的苹果,纯天然无污染的,你也吃一个吧。”

她的父母一听是女儿的朋友,憨厚的脸上早就挂着笑,忙不迭地从床底下拖出来一只纸箱子,七手八脚地拿了五六个苹果,“叔叔,别拿那么多,我……也吃不完。”顾柏然忙站起身尴尬道。

老汉被她一说,惊得手中的苹果滚了一地,讷讷地道:“吃不完带回去吃,这没污染的,他们城里人吃不到。”

凌鸥笑道:“就别洗那么多吧,这人可是个公子哥儿,什么没吃过,爸您和我妈先去洗两个吧,洗的干净点啊。”

两夫妻答应着出去了,轻手轻脚的,生怕吵到了女儿的朋友一般。

顾柏然目光追着他们的身影无限感慨,听着凌鸥叹道:“我爸妈没什么多高文化,以前种地,我出来后就种苹果,家里也盖上了楼房了,虽然在你们这种上流社会人看来是粗鄙,但是他们感情很好,连洗个苹果也要一起去,而且我们一家在一起总是很温馨。”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放空,嘴角挂着不经意的笑,仿佛陷在某种幸福的回忆当中。顾柏然见了松了口气道:“你看得开就好,何必做这种傻事呢,其实你这样就比许多人幸运。”他想起了雪雪。

凌鸥转而莞尔一笑,眼中又有数不尽的凄清,“你觉得我看得开么?我和你交情不过泛泛,你都会来看我,可是我拼死吃了300颗药,为我伤心落泪的不过是我的父母,他呢,究竟都连来都没来。”

顾柏然一时语塞,想起那日跟泽天提起凌鸥时他脸上仅仅一闪而逝的怀念,继而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却也只好解释道:“他最近忙得很,恐怕还不知道你住院的事。”

凌鸥笑道:“他忙?他几时不忙来了?从前跟我好的时候也不会忙得连见一面的时间也没有。其实我已经知道他在忙什么,他刚添了儿子,当然忙。”

顾柏然不期她一口说破,本来就不甚擅言辞,还不等他想好说什么,凌鸥又道:“圈子这么小,总有些认识他也认识我的人告诉我这个消息,我知道了之后三天没睡,一直在喝酒,我不是怪他,我是反省我自己。”

顾柏然回到家中很久,脑海里还在不断回响着刚才凌鸥说的话,泽天要是知道了,是否会为自己错过她而唏嘘不已。

“我从前也怀过他的孩子,但是你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的,身材最要紧,别说怀孕生子,就是略略发胖就要挨饿一个星期,所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医院打掉了。泽天一定恨死我了——其实他就算不恨我,也看穿了我对他爱是爱,却从来没有像你师妹那样义无反顾,断了退路,从来都有所保留的。”

“顾少,你身边觊觎你的女人多,但是,一个为了自己连你的孩子都可以杀死的女人,绝不值得你留恋,这一点泽天想得很清楚,我也算是咎由自取,这个圈子里纷纷扰扰,但是这个理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