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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打过爱的一仗3


稻本闻言一面清洗工具一面朝她一笑——正如她此前的印象,他笑得不多,但是笑起来还真好看,“这就好了,所以我早说你没见识的。”虽是这么说着,话中却不似方才在车上时的火药味,江雪何等精于此,自然也不介意,嘴里嚼着海苔寿司出去了。

她连吃了2块寿司稻本靖一才姗姗出来,江雪正得意道:“你还真是低估我的饭量,这么放心把好东西都放在我这,真是羊入虎口啊!

谁料稻本一副了然地模样,根本不理她,自顾自地又取了一个小巧的青瓷杯,上面该是江户时代日本仕女图,他从吧台中小心翼翼地寻出一个小瓶儿,才倒了一小杯整个屋中便香气四溢,悠悠然道:“这才是最好的东西。”江雪素来是善饮酒的,当下分辨出来是好酒的香味,激动地站起身道:“啊,果然是!”随即脸皮一厚道:“那个……我突然又觉得很渴——”

稻本横了她一眼,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又取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青瓷杯很小气地倒了薄薄的一层递给她道:“拿去!你倒是幸运,竟能喝到这样好的清酒。”

清酒和烧耐原是日本名酒,即使未尝过太多奢华如江雪也是深知的,两眼放光的接过来点点头浅浅地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真是太棒了,不懂清酒的人也知道香,这……很贵吧?”

稻本也轻轻啜了一口,摇头笑道:“你想的太多了,不是什么东西都要拿价格来衡量的,就好像我们工作的意义,绝不是帮着销售把衣饰的价格抬高——”

怎么这也能扯到工作上去呢,江雪正要叫他打住,稻本靖一话锋一转,眉目间满是温和,目光融融地盯着手中的小青瓷杯,轻声道:“这是我父亲亲手酿造的,每年我回家的时候她都会给我带上一小瓶。”

父亲,江雪听了只是笑笑没说话,有些伤心事不必见一个人就说一次,倘若说得多了就是矫情了,况且她和他又有什么交情呢,不过现在一个屋檐下饮酒罢了——陌生的都市里泛滥着纸醉金迷和醉生梦死,独独没有信任。

江雪贪婪地又看了一眼稻本手中的酒瓶,见他没有再多给自己一杯的意思,恋恋不舍地端着瓷杯大大咧咧地又回到榻榻米上去歪着。稻本靖一又给自己续了一些也跟着进来了,只倚着门看着她。江雪给他看得不自在,找话道:“你怎么想到在四区也有住处,恍惚不是听说你住在1区么?”

稻本小饮了一口,目光越过江雪头顶飘向窗外,半晌才悠悠道:“一区是工作状态下的我住的,选在那里不为豪华,而是加班方便。这里,像我的老家。”他脸色温和,似乎沉浸在了无限的回忆当中。

江雪察言观色,自然是深知此刻渐渐在屋中弥散开来的温情,只怕再说下莫名地会让两人都有一种错觉,说到底他们还是陌生人罢。是什么人,就该说什么话,就该有什么样的距离,那种一见如故,一见钟情的故事也只是年少之时听听而已,在都市的凉薄里却当不得真。她是卑微之人,更不敢奢望温饱以外的事。

好在江雪其人,最擅长破坏气氛,当下笑道:“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过分,在我这种穷人面前装模作样干什么?我看了郊区的风景也像我的家乡,可是连一块瓦都买不起。”

稻本听了并不介意,依旧笑道:“你还是年轻的女孩子,我已经是三十二岁的男人了,买栋房子也算不了什么,其实都是我母亲在催促——她一直以为我没有成家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房子。三年前回家的时候我母亲还拿出她攒下的一笔钱悄悄给我,让我不要担心钱的事,拿去买一套房子。”想来他与家人感情笃深,才能随口说出这样的小事。

江雪听了一会,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歪在榻榻米上懒洋洋道:“你的母亲应该担心的是每天来你屋里的女人会不会换得太勤,怪房子什么事。”

稻本见她两只脚在榻榻米上踩来踩去没个安生,将目光移开道:“你真这么想?”

“我怎么想又不重要,反正我又没钱拿给你买房子的……好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就是杀头临死前的断头饭也算吃了,你可以说你今天把我带来这的目的了吧?”

莫非他只是一发善心,见小小助理薪水微薄在伦敦生活不易,想要给她改善生活下?据她对稻本的了解,这个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就连走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都事先定好了计划。

“带你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感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本来我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只古怪Gu怎么会帮我。”

江雪心中一震,惊得站起身来,忐忑不安地看着稻本,原来这事他并不知道,这样诈她是为什么?倘若职场争斗拿她做筏子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在稻本看来,她就是顾柏然派来监视他的吧,而且她私用权限已经不打自招地告诉他了,如此是又有动机又有由头地可以治她。心中心念电转,快速地想着措辞挤出一丝笑道:“你们高管之间的事,我哪里能知道。”

稻本靖一走近过来,把酒杯也放下席地而坐,神色不似开玩笑道:“那我便说给你知道。”

知道的越多,对于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新人来说并非好事,江雪连忙拦下道:“不不不,我呢,只想好好在总部工作一年,将来回国找一份设计师的工作——”一看稻本靖一的目光牢牢地罩着她,虽是微笑着,却大有逼迫之感,不禁心虚道:“我说过我做这件事不受任何人指使,跟顾柏然真的没关系,我是事后才问他要怎么做的,毕竟我知道这事事关重大我还不懂职场的规则和公司的习惯,不敢乱来。”

稻本闻言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渐渐冷了下来,不似刚才的温和,江雪察言观色间忙又小声道:“而且他不是也没把你怎么样吗,其实我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

“是吗?你可真了解他,看来关系不一般?”稻本靖一立刻讽刺道,“你有没有想过,集团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能带来利润的,能制造效应的,这两个我都具备,也有许多人具备,甚至有些人的家世并不弱于他。如果他真的像你想的那么不工于心计的话,他年纪轻轻就稳坐中国区总监的位子?”

“这也不难解释啊……他的父亲是中国的……高官,集团要进入中国市场,这肯定是一个便利。”

“市场的事不是设计总监应该考虑的事情!”稻本靖一打断道,颇有跟她讲不明的不耐烦,“我就这么跟你说罢,如果说他真的如你所想心思单纯,那么拿到你的那份东西后就会直接设法告诉我,由我来处理这件事,而不是亲自致电安德森解释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安德森表示不追究而已,你须知不追究和妥善地解决这可是两回事,你别告诉我这是因为他的无知造成的。”他疾言厉色,说得不容置喙。

时间滴滴答答地在过,江雪喝了些酒加之旅途疲倦有些撑不住想要睡了,只是稻本既没有要出去也没有另给她安排住处的意思她也只好强撑着眼皮,恍惚间看到稻本的面上竟有一层浓重的绝望,好似走在街头彷徨迷失间的孩子,无比委屈而倔强——这何尝是他素日的模样。

稻本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有的客户要求苛刻,要拿下单子必定会有一些附加的要求,而一个设计总监倘若拿不下订单的话,就不是公司所需要的。况且,我不像Gu有一个显赫的家庭可以在后面支撑,我能做的无非是自己私下里熬夜加班而来的几张创意图,送给合作伙伴换来一些额外的机会罢了。其实Gu没有这么做么?他和各大时尚杂志的主编关系都好得很,他敢说中间都是干干净净的么?只是当时这个人要的太急,私人邮箱一时登录不上去才会用公司的outlook发送的。”

江雪的脑子即便此刻十分迟钝,听到他说起顾师兄同主编关系亲密,立刻一个激灵清醒了一半,想起从前顾师兄好似是给Anna送过《麻姑献寿》的画,这画是倘若不是她伪造而是真的,那果然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江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稻本靖一并不介意她的沉默,接着道:“我们都来自东亚,事实上文化很相似,你应该明白这种亲密的关系常常会带来商业上多大的方便,多么稳定的客户,那个时候我刚刚从日本来到总部,踌躇满志,还以为西方的社会只要有能力就可以成功,呵,其实呢。所以我必须把东方文化的这一套带过来,事实上确实帮助我取得了成功。从前的CFO在的时候,一向是支持我这样做的,因为他很清楚这么做的付出与收入比,只不过他在与安德森的竞争中失败了,所以,也许我也会步他后尘。”

听到这里江雪便明白多了,顾师兄和稻本靖一分别是CEO与前任CFO的心腹,想来那两位老头子不和,自然对对方的嫡系都颇有敌意,怪道Dana说稻本并不受大老板的赏识。

江雪也只好低声道:“其实你在哪里都会成功。”那可不是吗,他这样强硬而不择手段的人,他不成功谁敢成功?

“是吗?”稻本突然打断,“你知道吗,当年我与他竞争中国区的设计总监,因为人人都知道即将成立亚太区,中国区作为最大的市场,总监必定会胜任亚太区负责人,所以我也使出了全部的本事,可是即使是这样,公司里认为我会赢的人寥寥无几,事实上我也确实输掉了。”他说这话时神情颓丧,全然不似平日里的强势冷漠。江雪甚至觉得,也就是此刻,他才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工作机器。

也许她是对他不了解,谁都有鲜活的一面,只是不必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就好像冷漠烦躁的女领导,谁知在她情|人面前是怎么样的撒娇呢。可是她并非觉得有必要了解,况且实在困顿得很,脑子难免欠考虑,不知不觉道:“顾师兄的父亲中国的高官,单就这个身份就会为公司在中国的业务带来无数的大订单,你也知道,Collaud这样的公司明里是跟Dior,Hermas在时装周上和明星定制上一争长短,其实挣钱的都是制服的订单。况且顾师兄是安德森亲手招进来的,这在我们行业可算是师徒的情分,自然不同于一般。再说Collaud的产品算是奢侈品,进入中国市场本来是要200%征税的,他的父亲正好是商务部长,略略想想办法,集团的利润就要翻几倍。你虽然在日本很出色,在中国却并没有这些便利,不过你被调到伦敦总部拥有自己的工作室也是集团对你的肯定啊,再不好以你的地位资历,去Dior,去LV一样会受到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