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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咸阳旧人


  对于咸阳,夏彦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座都城,位于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嵕山亘北,山水俱阳,故称咸阳。而在多年以前,就是在这里,夏彦遇到了秦滕。

  北方的冬季,不像南方那样湿寒浸骨而又匆匆而过,北方的冬天,寒冷的天气里却有和煦的阳光,空气中虽然冰冷,却又清新清爽。那一天,夏彦一个人走在林间静谧幽深的小径上,雨后的天空澄澈纯净,夏彦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柔和安宁起来。一千多年前的这个地方,就是他出生的地方,那时,这里部族错落,生活热闹之极。而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天,却早已物是人非,当年生活过的迹象,竟是一点也没有留下。要不是自己拥有永生的生命,恐怕也是看不到这沧海桑田的一幕吧!

  夏彦一边漫步,一边感慨,不知走了多久,他隐隐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一个人,一直在跟着自己,而那个人似乎没有不轨的意图,也没有上前招呼,好像就想这么一直跟着,夏彦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夏彦在心里笑了笑,人世间,竟真的有这样的人呢!他缓步走在前面,睁开了自己的双瞳。

  这双隐藏在黑色瞳仁下面的一双宝蓝色瞳孔,拥有着洞察天机的神奇力量。当他睁开这双瞳孔的时候,任何魑魅魍魉,都将在他的面前现行。所以,即便夏彦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当他睁开自己的另一双眼睛的时候,还是能将后面尾随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个普通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至少身后的这个男人没有在自己的宝蓝色瞳孔下面现行,可以确定的是,他是一个人类,而非什么妖物。可这片树林甚是茂密,一路上鲜有人走,最多只是在进入树林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樵夫,走进来之后,除了夏彦和这个尾随的男人,就再也看不到第三个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走进这片茂密的树林里来呢?夏彦可不相信他也是和自己一样信步而来的。

  身后的男人似乎是感觉到夏彦发现了自己,他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棵大树下愣愣望着夏彦的背影。怎么,是要放弃尾随了么?夏彦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走。而身后的那个男人,似乎是真的放弃了,他最后看了夏彦一眼,转身离去。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夏彦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更加奇怪起来。这人的尾随技术并不高明,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或者说,他并不担心被夏彦发现,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是怀着某种目的而来的,可为什么当自己发现了他以后,反而转身离开了呢?夏彦虽然觉得好奇,但却不想深究,因为他并不想因为这些外在的事情扰乱了自己的心绪,这片树林的深处,有一座隐藏的墓穴,这是只有活了两千多年的他才知道的秘密,那座墓穴里,安葬的是他的母亲——嫘祖。

  第二次发现这个男人,是和宫舒裴一起走在咸阳的大街上,那时候的宫舒裴是和一个远房的亲戚一起来咸阳,那一天,他陪着好友在街上为他的姐姐购买胭脂水粉。虽然在进入店铺的时候会感到不好意思,但宫舒裴一想到是为自己的好姐姐服务,立马就干劲满满起来。夏彦一边开他的玩笑,一边跟着他东走西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在角落里偷窥自己的男人。那个男人眼眶红红的,精神有些颓废,看起来休息的不是很好,夏彦抬眼看他,他就一下子躲进了角落里。夏彦当然记得这个男人,就是那一日在树林里尾随自己的人,没想到,他又出现了。他有什么目的?想要干什么?

  夏彦变得机警起来,虽然仍和宫舒裴有说有笑,但他的注意力,时不时会游离到那个男人的身上。这一次,男人似乎也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但这一次,他没有放弃,也没有回避,而是跟着夏彦,整整跟了一天,直到他们回到下榻的驿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难道,他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有求自己但又不敢开口?夏彦在驿站里,看着男人失望的离开,心中的疑惑就更加深了。虽然自己有意远离俗世,但还是会不时地被拉进来,当然,罪魁祸首就是宫舒裴——人在家中坐,麻烦找上门。宫舒裴总是会带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不厌其烦的来找自己解决。可眼下这里是咸阳,怎么会有人认得自己呢?夏彦心中虽有疑惑,但仍旧选择静观其变。

  第三日,当他一个人独自出门的时候,那个男人再一次毫不意外的又出现了。这一次,他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看来是休息够了。夏彦有意识的往前走着,走到了一处闲置的宅院前,这座宅院也属于宫家所有,只不过长时间没有人照看,显得有些落寞,夏彦想也不想,径直走进了宅院,接着,他向右一拐,消失在杂草丛生的花园里。那个尾随的男人也跟着他走进了宅院,看到忽然消失的夏彦,他的神情明显变得慌张起来。他走进正对面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并灭有夏彦的身影。接着,他有跑到右边的院落里面仔细寻找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夏彦的身影。最后,当他有些慌乱的踏进东边的花园里的时候,看到夏彦正靠在一个假山上面,好整以暇的望着自己。男人有些窘迫,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说吧,有什么事情,你已经跟着我三天了。”夏彦专注的看着尾随自己多日的男人,嗓音淡然:“首先,请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盯着地面,头也不抬,似乎很害怕和夏彦的对视,他静默了片刻,低沉着声音回答道:“我叫秦滕。”

  秦姓,亦称秦氏。秦姓是颛顼帝高阳氏的直系后裔,秦姓源于嬴姓和姚姓,是出自颛顼帝高阳氏的后裔理徵和舜帝姚姓的后代结合的后代。[注8]夏彦略一思索,就大概知道了这个男人的来历。“那么秦滕,你跟着我这么几天,是有什么事吗?”夏彦淡然自若的接着问道。

  秦滕的身形略有些消瘦,此刻看起来竟好像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他抬头看了夏彦一眼,又紧张地低下了头:“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没有要紧事?”夏彦挑了挑眉,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没有要紧事:“没有要紧事,你会这么执着的跟着我吗?说吧,是有什么事?如果是叫我帮你解决什么难题,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插手的,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秦滕又抬头看了夏彦一眼,好像在斟酌着怎么开口,过了好长时间,他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终于说出了来意:“我跟着你,是想告诉你,长老要我带你回去。”

  长老?!夏彦心下一愣,他当然知道秦滕口中的长老是谁,那是轩辕族中最有权威的长者,就连氏族的首领,都要对他礼让三分,长老,是承袭了黄帝意志的人,掌控着全族人的精神领域。这么说,秦滕也是轩辕族的后人了。

  夏彦心里冰凉,璀璨的眼眸寒冷如冰,他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我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长老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今天跑来跟我说这句话,是觉的我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回蛮荒之地吗?你真是太天真了。”

  秦滕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浮现出犹豫不决的神情:“如果你不主动回去,长老也不会轻言放弃,他也会采取强硬的措施把你带回去的。”

  “强硬的措施?”夏彦冷笑了一声:“你们可不要忘了,我可是黄帝的儿子,活了两千多年的人,试问现在的氏族之中,有人会是我的对手吗?你们就算倾尽全族的力量,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秦滕叹了口气,看着清隽冷峻的夏彦:“可长老说,他掌握着你的弱点。如果你不肯乖乖跟我回去,他就会采取相应的措施了。”

  弱点?夏彦又冷哼了一声,一个被驱逐了的人,还能有什么弱点。他的弱点,早在一千多年前,随着父亲的那个命令消失殆尽了,如今,没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他,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使他动摇。弱点?也不知是多少年以讹传讹的弱点,仅凭这一点,长老就像逼他束手就擒,也真是太好笑了。夏彦挑挑眉,看着秦滕:“既然如此,那么麻烦你回去转告长老,如果他掌握着我的什么弱点,请他尽可能使出来。只是有一句,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活着回蛮荒的,这句话,请你务必带到!”

  夏彦说着,秦滕不禁打了个寒颤,从那个远离氏族文明、寸草不生的荒蛮之地逃出来的人,就算死也不愿再回去,可想而知,那里,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地方。他看着夏彦的身影从自己的身边走过,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他不禁叹了口气,倘若不能带回夏彦,那么下一个被驱逐蛮荒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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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8]关于秦姓介绍取自百度百科

  http://baike.baidu.com/view/33119.htm?fromtitle=秦&fromid=2681910&type=sy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