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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血案


  入座后,首先照例是礼节上的寒暄以及父母之间的客套。萱草小心地打量着这个韩姑娘,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称得上是美人如玉。这么漂亮的姑娘,宫舒裴还不满意,看来贵族的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高。

  “雨烟这孩子,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偏不肯来。要不是我硬叫她来,恐怕现在还躲在闺中呢!”

  “别说你家雨烟,我家舒裴还不是一样,你看看他,紧张地还把把朋友拉过来陪着,真是个傻孩子。”

  两家的夫人坐在一起说着,夏彦远远看了宫舒裴一眼,好像再问:是这样吗?然而,宫舒裴却有意避开了他的目光,只冲着萱草傻笑。

  这个家伙,没看到韩姑娘正对他眉目传情吗?萱草低下头为夏彦斟了一杯酒,那位韩姑娘可不要误会了什么才好。

  “要说我家雨烟呐,各方面都不错,就是有些害羞。”

  “姑娘家的,哪个不害羞的,我家的舒裴也忠厚老实,你家雨烟过来,肯定会很幸福的。”

  夏彦听着两位夫人你一眼我一语,好像根本就没管两位当事人的心理。他端着酒杯一脸窃笑地瞄着宫舒裴,这家伙苦恼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不过,尽管宫舒裴苦恼,可那位韩姑娘好像却并不这么认为。看她一直含情脉脉地望着这个英俊的男人,就知道,她似乎挺满意的。

  从结果上看,两家的夫人算是达成了一致的意愿,而两个主角,似乎就没那么顺利了。宫舒裴虽然是遵照母亲的意思将韩姑娘送上马车,可他的脸上分明写着“不愿意”三个字,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出来宫舒裴的抗拒,可那位韩姑娘却并不在意,仍旧一脸爱慕地冲宫舒裴道谢。

  的确,宫家的权势和地位足以叫人趋之若鹜,难怪宫舒裴会烦恼,每一个接近他的女子,都是怀着目的而来,而对他,究竟有多少真心,却是无从得知。夏彦突然对这个好友有些同情,虽然他每天都是一副高兴的样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这份高兴后面,又掩藏了多少无奈呢?他不厌其烦地来兼六书馆,说不定,也是他逃避现实的一种方法吧!

  夏彦和萱草坐在马车里,冲宫舒裴挥手道别。本来三个人是打算一起回兼六书馆的,然宫舒裴刚上马车,就听到了管家的呼叫声,说是宫夫人有事情要找他谈,宫舒裴这才不得不下车,只说和母亲谈完后就会去找夏彦,让他们先回去。殊不知这一别,两人竟有四五天没有见面。

  没有了宫舒裴的兼六书馆显得有些冷清。萱草在外面照顾生意,夏彦独自坐在廊下喝酒。也不知道那天宫夫人找他谈什么,哪个从不知道抗拒母意的男人,该不会是被逼婚了吧?可城里也没听到有关宫宅的消息,也不知那家伙最近过得怎么样,可不要等他下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拖家带口了。夏彦自己想着,唇边挂起一丝戏谑的笑。

  且说那日宫舒裴被宫夫人叫回房里,宫夫人便屏退了左右下人,她收起了嘴角温柔的浅笑,神色转而变得冷若冰霜:“你今天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带那两个人过来?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了安排今天的见面,花了多少时间吗?”

  宫舒裴低着头不说话,从进来的时候,他就大致料到母亲会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幽幽地回答:“孩儿知道母亲用心良苦,只是那个韩雨烟,孩儿对她真的没什么感觉。”

  “那你对谁有感觉?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你就给人家摆脸色,你有想过我的立场吗?”宫夫人神情一凛,语气有些动怒:“你一天到晚往兼六书馆跑,我不管你。可是,你也要注意你的身份,别忘了,我们宫家在巴蜀是什么样的地位。”

  宫舒裴低眉合眼,母亲的话虽然没错,然而自己却难以从命。虽然说男女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女子,他还是没有办法迁就。

  见儿子不说话,宫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话重了些,但今天的事情又确实让她难堪,便下令禁了宫舒裴的足,半个月内不能出门,好好在家反思。宫舒裴默默领命,便回到自己的房中接受惩罚了,以至于都没有机会和夏彦说明情况。时间一晃,就已经过去了七八天。

  夏彦意态阑珊地靠在廊下,他明亮清澄的眸子,正望着院子里的木芙蓉。屏风外,传来了萱草谦逊的迎客声:“夏子在,请问您是?”

  “哦,我是郡尉冯陈,是夏子的旧识。今天来,是有事想请他帮忙。”他的声音深沉而又粗豪。萱草见他面色焦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刚准备去里屋找夏彦,一转身,却见他已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冯大人,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在下?”夏彦微微挑眉,嘴角带着笑意。虽然他称冯陈为大人,然而却并未行礼。冯陈见到他,也是高兴地大跨步走到他的面前,握着他的手激动道:“其实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萱草看两人的关系,似乎比较熟络。夏彦平时虽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不过这段时间在兼六书馆,却发现他似乎有很多朋友,从平民到贵族,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好像都与他有联系,真不知道每日在廊下自斟自酌的他,怎么会结交这么多的人。就比如面前的郡尉,没想到,他跟官府的人还有交情。

  夏彦仍是淡淡微笑,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冯陈的掌心里抽出来,轻声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冯陈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才只是五月中旬,他就已经开始冒细汗,看起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他张了张口,刚准备说,却回头看了一眼萱草。

  “没事,你不用介意她,大可放心地说。”夏彦看了萱草一眼,也示意她不必避嫌离开。冯陈见夏彦这样说,便将所托之事娓娓道来。

  原来,是两天前,正亲门大路上的一座宅院里,发生了一件血案。那座宅院已经空置了许久,两天前早上差役巡街的时候,发现这座空置的宅院居然大门敞开,故而就进去看了看,没想到,竟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女尸。尸体穿戴整齐,不像是有被侵犯的样子,身上的钱袋也没有被拿走,不像是遭遇了强盗。房间里虽然血迹斑斑,可女尸的身上确实一滴血也没有,不仅没有血迹污秽,尸体显得实在是太过干净了。而且,差役在屋子里,也没有找到凶器。向周围的住民打听一番,都说没有见过可疑的人,也没有发生可疑的事情。现在郡守说要在七天内破案,可郡尉完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实在毫无办法,就想到了夏彦。曾经,他也帮过自己了解过府衙里的疑案,所以这才找到了兼六书馆。

  夏彦先是宽慰了郡尉几句,接着,便步入了正题。首先,当然是死者的身份。了解了死者的身份,可以知道很多事情。比如,她是否曾与人结怨,或者其他导致她被杀害的理由。

  冯陈摇了摇头,那名死去的女子似乎不是正亲门一带的人,所以周围的百姓也没说有见过的。更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两天,也没有人前来报告说家里走失了人。现在,他们怀疑,这名女子也有可能是外来的。可即便是外地来的,一个女孩子家,也应该有人跟随陪伴才对,但是也没有人前来府衙说有人不见了。这才是令他们最头疼的地方,已经两天了,居然连女尸的身份都无法确定。

  既然不能直接确定她的身份,那么,从她携带的物件上也可以看出端倪。比如,她是否带了一些比较特别的东西,通过物件查找,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冯陈还是摇了摇头,女尸的身上只有一个钱袋,而这个钱袋也比较普通,就是稍微富贵一点的人家都会用到的那种款式,女人穿的朴素,衣服上没有家纹,也无法判断她的身份。

  听到这里,夏彦不禁反问了两句:第一、女尸的钱袋是那种稍微富贵一点的人家都会用的?第二、女尸的身上除了钱袋什么都没有?冯陈点头肯定。

  夏彦略一思忖,便再度开口:“根据目前得到的线索,第一、这个女人一定不是普通农家的女儿,至少她家的家境较为殷实。那么,可以排除掉一般的农户,从富贵家族入手调查。第二、女人出门,随身总会带上绢帕,而这个人身上只有钱袋,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绢帕被人拿走了。如果只是普通的绢帕,断没有特意拿走的必要,那么,这个绢帕就一定是一块能表明身份的东西。这样一来,就说明女人的家境不仅殷实,还算是个有头有脸的门户。那么,可以排除掉一般的富贵人家,从贵族切入。另外一点,这样的女子不会单独出门,身边一般都会跟着一个贴身侍女。那么,这个帖身侍女去哪里了?是同样被杀害了?还是逃走了?亦或是她就是凶手?这都是一个问题。”

  冯陈听着夏彦的分析,不住地点头,如果是贵族身份,那么排查起来数量就会少很多,难度也会大大降低。若是能确定女尸的身份,那么下一步的调查也就有了突破口。冯陈不断的施礼,再次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夏彦只是笑笑,回答道:“以上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恐怕还要到现场看看。”

  听到夏彦主动要求去现场,冯陈当然欣喜万分,当下就叫来了车夫请夏彦上车,当然,萱草也是一起同行。

  等到了正亲门大路上的空宅,夏彦和萱草下了马车,宅院的外面站着两个看守的官差,冯陈领着他们走到了里面。

  但看到女尸的那一瞬,萱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正是她在宫宅见到的——韩雨烟!

  夏彦挑挑眉,看来,事情变得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