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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最后的结局


  上午,我走访了巴城镇上的居民,了解到一些关于赵庆的情况,最后,再次回到了赵庆的家。比起上一次见到二老时,两个人的脸色显得暗淡憔悴。屋外的光线只能照到屋子门口,屋子里面没有开灯,显得有些阴暗。赵庆的父亲就坐在屋子的门槛上,一根一根地抽着香烟,而她的母亲,则搬着小板凳坐在屋外晒太阳,她的眼睛空虚地望着远方,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

  从他们苍白无力的话语里,我感受到,两个老人对赵庆的行为已经失望到了极点,特别是他的父亲,一直在向我重复说着:人,不管怎么样,不管是身处在什么样的窘境里,都不能忘记自己的本分,都不能逼出自己的劣根性。只有善待他人才能有好报。可这个孩子,怎么能做出杀人这样的事情来。我安慰了他几句,虽然夏彦说赵庆不是凶手,但现在没有找到根本性的证据,我不好向他的父亲透露什么。的确,就像夏彦说的,赵庆,他没有杀人的动机。

  另外,从赵庆的父亲那里,我得知,赵庆,不是左撇子。

  从赵庆家出来,已经是中午。温暖的阳光洒遍小镇,照在枯黄的落叶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得知孙柳柳遇害的消息,小镇明显冷清了许多。在通往孙柳柳住所的路上,除了三三两两的农民,就没有看到女性走在外面。小镇,笼罩在恐惧的阴霾里。

  来到孙柳柳的住所,这里早已经住了新人,正是农家乐老板新聘请的服务生,小芳。她穿着草绿色毛线衣,黄色的裤子,乌黑的长发随意的绑在后面,面色倒是红润。小芳站在夏彦的身边,看他打量房间里的一切,刚才,她已经告诉了夏彦,自己刚搬来时屋子里的陈设,夏彦沉思了一会儿,便领我走了出去。

  今天,农家乐的老板出去办事,只留小芳一人在这里看店。春节刚过,小镇又遭遇这等惨事,店里的生意,也跟着冷清了不少。就当我们准备走出店铺的时候,小芳突然在后面叫住了我们:“那个……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能不能跟你们说。”小芳吞吐着,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店外。

  “你说,是什么事?”我和夏彦对视了一眼,转过身,收回了正欲踏出店外的脚。

  “那个……我告诉你们,可你们千万不能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们的!特别是老板!”小芳故意压低了声音,神色紧张地嘱咐我们。

  夏彦点点头,任何一个向警方提供线索的人,都有权保护自己的隐私。我安慰她道:“你放心,除了有关案情的调查人员,我们不会告诉任何无关的人。”

  小芳咬了咬下唇,又把我们往店里带了带,这才开口说道:“那时候,我刚来这里不久。有一天晚上,老板一个人在房间里喝酒,那天生意好,我想老板是高兴,就没管他,可是到了凌晨了,我起床上厕所,发现老板还在喝酒,我就壮着胆子,进去想要劝他别喝了。可是没想到,我刚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竟一下子把我拉进了怀里,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什么柳柳,甚至还想亲我,当时我吓坏了,又不敢喊叫,我就挣脱出来,逃回了房间。第二天老板酒醒了,我也没敢说什么。后来,老板对我一直很好,我就觉得,那一晚,一定是他喝高了,才会对我做出那样的举动。可是上个礼拜,你们发现了孙柳柳的尸体,我才又想起了这件事。而且,我总觉得,老板最近的行为有点奇怪,我真的是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完小芳的话,我又看了夏彦一眼,他的表情有些漠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老板浑厚的嗓音:“小芳,你在做什么?”

  被老板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吼,小芳吓得双手一震,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我和夏彦转身,就看到了老板有些愤怒的脸色,但当他看到是我们,脸上又立马堆起了笑容:“原来是你们啊!你们怎么又来了?”老板走进屋,带着警惕的眼神,有些好奇地问道。

  “哦,是这样。上次来这里,我丢了一样东西,所以这次来找。小芳说不在这里,我想是不是掉在现场了。那东西对我很重要,是这次凶杀案的重要线索,既然小芳说她没看到,那我就晚些时候再去现场找找吧。也有可能是掉在警局了。”夏彦面无表情的说着,我看着他俊美的侧颜,知道他是在替小芳解围,也跟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板听到这,不禁眉目舒展,放下手中的编织袋,热情道:“原来是这样,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可要好好找一找!”

  夏彦点点头,跟老板道了别,就带着我走出农家乐。出了店铺,他问了我一些我打听到的消息,之后又交代我通知昆山警方,天黑了以后埋伏在阳澄湖边小树林,不要打草惊蛇,便回到了那个酒店睡午觉去了。我完成好他交代的事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些呆滞的换着电视频道,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虽然很想抓着他问个清楚,但我还是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毕竟这样更有趣一些。

  接着,便是等待夜幕的降临。

  下午五点四十五分,路上的街灯已经完全打开,夏彦带着我搭上出租车,前往现场。一路上,他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问。

  我与他坐在出租车里,远远盯着树林里的一举一动。车里,弥漫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这样宁静的夜晚,我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看着我时而正经时而傻笑的样子,他陡然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哦,没什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又把目光转向了小树林。

  黑暗中,夜色里,好像有一个人,猫着腰走进了树林。

  “不许动!”一股强烈的探照灯照在了这个摸黑行动的人的后背上:“举起手来!”

  我和夏彦走下了出租车。

  几个刑警正举枪对着他:“抬起头!”

  那个人照着命令,慢慢将双手举过头顶,又缓缓转过身来。刚好,我和夏彦走到了众多警察的身边,看着那缓缓抬起的脸,我吃了一惊——正是农家乐的老板。

  “呵呵呵,”老板看着周围举枪对着自己的警察,有些慌乱,但仍故作镇定:“那个……你们这是……”

  “真正的凶手,久等了。”夏彦冰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农家乐老板的身子没有来由的一震。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老板的眼睛在黑暗里逡巡着,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

  “那一晚,你看到孙柳柳来到了这片小树林找赵庆,他们发生了争吵,赵庆便用取水的水瓢挥向了孙柳柳。孙柳柳当场倒在地上,赵庆见状,吓得仓皇而逃。而你,在他逃走以后,来到了孙柳柳的身边,你看到吃痛的孙柳柳并没有不省人事,却意识比较模糊,你就心生歹念,想要在这里,达成一直以来你对她的企图。可是你没想到,意识虽然不清楚的孙柳柳的自卫感却很强,她或许是感受到了你的歹念,所以,她用尽全力挣脱了你,甚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想要逃跑,你担心自己被她曝光,又试图拉过她,甚至还想和她解释些什么,可她完全没有听你的解释,铁了心的要逃回镇上。这时候的你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要阻止她,却没有工具。这时候,你看到了赵庆丢下来的铜水瓢,所以,你就捡了起来。这时候,你再一次抓住了孙柳柳的胳膊,强迫她正面对着你,可她竭尽全力反抗,忍无可忍的你,就用手里的水瓢,砸向了她的脑袋,一下砸了两次。孙柳柳死了,你却仍然没有放过她,她舌苔上的咬痕,就是你留下来的。”

  老板的眼睛死死盯着黑暗里夏彦的方向,他有些气急败坏,却仍不肯屈服:“夏先生,你说的这些,虽然合情合理,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凶手?”

  夏彦身体微动,似是对老板最后的挣扎有些无奈:“擦掉水瓢上的指纹,想要销毁不利于你的证据,可你不知道,你不仅擦掉了自己的,也擦掉了赵庆的。你把孙柳柳的尸体装进编织袋进行填埋,是不想让人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是这样,反而减缓了尸体的腐烂速度,给警方提供了更多的证据。你擦过了孙柳柳嘴唇,却擦不掉她舌苔上的牙印。最重要的是,你当时拉住她的胳膊留在她衣服上的指纹,只要警方仔细检验,总会找出蛛丝马迹!”夏彦顿了顿,继续道:“你想运用自己的聪明将自己置身事外,却不知道,这所谓的聪明,只是给你自己挖了一个更大的坑!”

  夏彦的话说完,就见到老板脸色苍白,眼里散发着恐惧,“扑通”一声,因为失去了精神支柱而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警方立马上前控制住了他……

  时间一晃,已经是三天后,我再一次,来到了永嘉路上的兼六书馆。

  伴随着悦耳的风铃声,我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笔挺略有些魁梧的男人。看到我进来,男人明显愣了一下,转瞬又舒展了容颜,笑道:“你就是沈秋吧?来找夏彦?”

  我点点头,不知眼前的男人是谁。只见他放下手中的书卷,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你好,我是宫舒裴。初次见面。”说着,友好地向我伸出手。

  原来,他就是宫舒裴。我微微一笑,与他握了握手。

  “小宫,这次你带回来的面膜好像没有上一次的润滑……”伴随着下楼梯的声音,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男人——夏彦。看他顶着一张面膜出现在我的面前,瞬间惊得说不出话来。“你来了。”看到我的到来,夏彦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差异,他好像也并不在意顶着一张面膜见我,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宫舒裴的面前,含含糊糊的嘟囔道:“你看,这个纸张,跟上次的简直不能比!”

  虽然知道好的肌肤需要保养,但看到夏彦这样,我还是惊得张大了嘴巴。宫舒裴无奈地冲我笑了笑,好像在说:请别介意!可是,我怎么能不介意……

  夏彦向宫舒裴抱怨完,又看了看我,说:“怎么站着,进来坐。关于你在短信里问我的问题,叫小宫告诉你,我现在不方便。”说着,又走上了楼梯,估计是又要折腾他的面膜去了。

  宫舒裴客气地给我倒了杯咖啡,并在一边坐下,翘着腿,双手放在膝盖上:“关于你在短信里问夏彦的问题,我大概也了解了。赵庆在上海,其实是在为一个传销组织打工。那个中年男人之所以面色紧张,是他发现,赵庆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骗进传销组织。不过,他想向警察告发的事情被传销组织的头目发现,那段时间已经盯上了他。好在现在那个传销组织已经被捣毁,他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想来那姑娘知道了赵庆的真实身份,也就不会再吵嚷着要嫁给他了。至于那个赵庆,不管怎么说,也得在牢里呆上一阵子,近期,算是太平了。我喝着杯子的咖啡,又和宫舒裴闲聊了几句,直到楼上夏彦好像又开始抱怨什么,我才客气的和宫舒裴道了别。

  走在安静的永嘉路上,我心情舒畅的打量着两旁的梧桐树,春天,似乎已经来临了。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离开兼六书馆后,夏彦就从二楼走了下来。宫舒裴望着他,声音低哑:“她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吗?”

  “还没有,”夏彦说着,撕下了脸上的面膜:“不过……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