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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保护,不着痕迹2


缓释了半响,想起身在太傅府,可是,太傅大人家那个最不听话的女儿跑哪里去了?

万岁爷的的心情啊,简直没法形容。

仿如天地寂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这会儿被推着向里屋走,他又慢吞吞的想,人回来了,心里仿佛舒坦了些,走到一半,忽然再想起别的,蓦地顿了步子,身后絮絮叨叨的人一头撞在他背上!

“楚萧……”

“宋桓!”

万岁爷平地一声吼,对着外院,凶巴巴恶狠狠的,先将慕容紫结实的吓了一跳。

怎的?

醒来第一眼没瞧见她,难道要把她拉出去斩首不成?

那可就是昏君变暴君了啊……

那厢外头,宋桓听了里面火气明显的喊声,也是抖了个激灵,小心翼翼的贴到门边去,低声,“皇上,请吩咐。”

料想和贵妃娘娘……闹了不愉快?

楚萧离一手将慕容紫拉过,顺势就将她挡到身后,姿态说不出的凛然,接着,对外面十分不得好气,“你胆子不小,竟对朕的贵妃出言不敬,你说,你是活腻了?还是想死了?”

话听来仍旧酒气未散,其中却含着堪比早朝大殿上的威严。

万岁爷是来真的。

宋桓吓得不轻,整个人都慌了,两腿一弯就跪到了外头,“奴、奴才……奴才怎敢对贵妃娘娘不敬……”

活腻了还是想死了?

一个意思!

“没有?”楚萧离冷笑,怎么骇人怎么来,“‘回门才是头一日,明儿个还有诸多事宜要忙,早些安置’,这话是你说错了,抑或朕听错了?”

宋桓哑然。

这也算?

多亏他反映够快,只默了半瞬,立刻请罪讨饶,“奴才知罪!奴才该死,奴才给娘娘赔不是,求皇上开恩呐……”

楚萧离倒是干脆,没容他那把老骨头多折腾,只道,“念你初犯,悔悟及时,朕既往不咎,往后见她如见朕,那些拐弯抹角的招数,莫再让朕再看到。”

见慕容紫如见楚萧离。

宋桓满是恐惧的老脸一僵,刹那醒悟。

今夜是他自作聪明,蠢!该!

屋子里,慕容紫还没寻味这是如何一回事,楚萧离已极快的替她料理干净。

听见宋桓还在一个劲的磕头,念想他那般岁数,她于心不忍,劝道,“宋总管也是一心为主,才话里有话的提醒我,我转身就忘记了,你别怨他,他是难得忠你的人呢。”

说着,摇了摇那只抓着自己的手。

兴许真是那点儿没有消退的酒意在作祟,楚萧离一身的煞气,连察觉了的慕容紫都暗自经由着,微微感到有些怕。

孰料他再转脸,低眸向她看来,瞬间换了个委屈表情,被剪了利爪的猫儿似的。

他道,“四娘,比起你爹,我是不是也很护短?”

慕容紫一呆,他像是在玩变脸的戏法给她看,脸色忽的沉凝,挑了俊眉,洋洋得意的唬她,“朕的人,岂轮得到朕之外的人教训?”

两只铁掌没轻重的在她脸上捏啊搓啊,他享受,“这种事理当朕亲自动手,说,下次还敢不敢趁朕睡着的时候乱跑?”

她看他的眼色里,惧怕中掩藏着鄙视。

含糊不清,无奈至极,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不、敢、了。”

楚萧离满意颔首,“嗯,乖。让人打水来,你伺候我沐浴。”

他言罢,慕容紫感觉被压迫的两边脸颊突然轻松,再而眼睁睁的瞅着万岁爷转身,一边动手宽解腰带,一边往浴房那边走去,衣裳褪了满地。

对楚萧离这夜的喜怒不定,还有亦真亦假的举动,慕容紫全当他饮多了酒,素日藏在骨子里那无理取闹齐齐爆发。

如此而已。

出去的时候,慕容紫望见宋桓脑门都磕破了,不但有血渗出来,周围还泛着青紫。

想他这把年纪,要是没进宫做内侍监,放到寻常百信家里定是爷爷辈的人了,不由的,感慨楚萧离这皇帝,有时对手底下的人狠得下心。

“你……没事吧?”吩咐罢了,对着宋桓的伤处瞧了瞧,慕容紫还是没忍住问。

宋桓难得被楚萧离真正发难一回,加上年纪在这里,人是显得有些六神无主。

主子就是奴才的天。

他的主子是楚萧离,是一国之君,若惹了主子的厌烦,无异于要他的命去。

听慕容紫打心底的关切,他茫然与她四目相接,欲哭不哭的形容,“劳娘娘挂心,老奴……”

想说‘没事’,怎可能没事?

他微有哽咽,勾着永远都直不起来的腰,对向黑暗无光的天长叹,“皇上宽厚,平日就是在朝中与诸位大人们有了不快,也从来不会对奴才等呵斥撒气。”

转回脑袋,他望了慕容紫一眼,老者灰白平静的眼珠里满是复杂。

慕容紫对他安慰的笑笑,“你晓得就好,莫放在心上,他喝多了酒,不定明日问他,他自己都不记得呢。”

宋桓微怔。

只听她说起楚萧离,面色自若,语气寻常,完全是在说一个男子,不顾虑那人的身份,那是种……不可思议的、平起平坐的对待?

不会让人感到她不尊重你,连对他们这些宫奴也一样。

就在忽然间,宋桓明白了。

往后退了半步,对慕容紫恭敬低首,变了个语气,道,“今日是老奴有错在先,不当对娘娘不敬。”

他怎能用对付宫里其他妃嫔的手腕来对待她?

他还道,“先前皇上教训得是,是奴才老眼昏花,迷了心眼,倘若老奴往后再有疏忽,娘娘尽管命人将老奴发落干净,同样的,若有人对娘娘不敬,也请娘娘务必要吩咐老奴一声。”

宫里,这才是开始。

那些长久束缚着每个人的规矩,并非轻易就能被改变。

所以楚萧离的反映才会那么大,尤其还是他身边的人。

他这么做,只是在保护她。

慕容紫默然。

“谢总管提醒,我知了。”

浴房内水汽氤氲,满眼都是潮湿的水雾,丝丝缕缕的飘散着,水声一时起,一时落。

静的是人心。

楚萧离赤身坐在木桶里,墨发盘在头顶,由着慕容紫站在身后为他擦拭。

酒醉之后,那一觉睡得不算太舒坦,加之醒来还发了通不大不小的脾气,这会儿泡在热烫的水里,连话都不想说。

让他没想到的是,宋桓竟会对慕容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他以为,他们是他身边的人,会比其他那些个看得清楚明白,会知道,被他有心放在身边寸步都不离的女人,对他而言是不同的。

不得不说,是有些失望。

他高估了身边的这些人,同时低估了所谓的……规矩。

慕容紫手里捏着湿巾,慢慢给他擦着背,心神也在漫无边际的飘散着。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

立后,她大闹宣政殿,封妃,到此刻……

由是宋桓生出此举提醒了她,宫里的日子,不过刚刚开始。

一个时辰前,三哥哥语重心长的话语还尤在耳边。

孩子不过都是次要的,她不在乎那些,她看中的是自己和楚萧离的感情。

和他的感情?

拽在手里的湿巾不小心滑落,她茫茫然回过神,楚萧离一把捏住她的手,还是背对她,说,“放心,回了宫,你就同我住在东华殿,没人敢说什么,有我在。”

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会挡在她的前面。

不禁,慕容紫底气不足,被他捏在掌心里的手缩了缩。

躲。

许久没有发生过。

他笑,没当一回事,“不会是被一个宋桓就吓到了吧?莫要同我说,今儿个在宣政殿的那个人不是你。”

“才不是!”慕容紫嘴硬,逞能道,“皇上跟前的人何其聪明,时才我出去的时候宋大总管就诚心实意的同我赔了不是,我看得出来,他这回是真的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楚萧离送算感到少许轻松。

若还不明白,他真的要做一回昏君,逆我者亡。

转而,他主动把湿巾捞起来,塞进她手里,示意她继续擦,嘴上没正经的打趣道,“四娘,我可真喜欢你叫我‘皇上’啊,真好听,乖,再叫一次。”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比着被万民敬仰,被百官膜拜还要有成就感。

慕容紫心事重重,连和他斗嘴的功夫都不得,乖顺的接了湿巾为他擦背,没有说话。

被水完全浸湿的柔软的帕子抚过他身,宽阔的肩膀,柔韧的背脊,布满了各种兵器造成的伤,就算愈合了,也救下了无法恢复如初的痕迹。

有几道倾斜整齐的疤痕,是去年年初时候雪山祭祀,在山体里遇到穷凶极恶的白熊,被它的毒爪挠的。

慕容紫想,假如楚萧离不管她的话,以他的本事,绝不会是落在他的身上。

而她也定然小命呜呼,同阎王爷报道去了。

那时她对他所做的事并不领情,感激?必然不会有。

可他却实实在在没有弃她不顾。

还有些细短凌乱的新伤,那是安都一劫得来的。

那天,她满心都在期望他的到来,忽略了他武功天下无敌的师傅,忽略了后来在江河里翻涌,他为她承受下的凶险。

骨头都断了几根,差点赔了性命。

对这些事,楚萧离向来必口不提,仿佛没有发生过,更不值一提。

就算她说起来,他最多也是轻描淡写的笑笑,打个马虎眼,就此作罢。

还有先前。

她全当他小题大做,那么凶,脸色狠厉得如同要吃人,后而得宋桓对自己坦言,她才意识他小题大做的缘由。

楚萧离这个人,看似做事有一出没一出,毫无章法,全凭心情。

其实最会为他记挂在心的人着想了。

“唉……”忽然,慕容紫直勾勾的凝视他那些狰狞可怖的伤患,心疼得轻叹,“明明长了张这样秀气的脸,身上伤成这个样子,也不晓得爱惜自己。”

楚萧离轻微的动容,深沉的眸色忽的变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