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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进言被拒


从城门口一路回到太平道总坛,也就是原来的巨鹿郡守府,张岳一路都浑浑噩噩、深思不属,原本被敕封圣子的喜悦此时已经化作了极大的恐慌。

如果说,原本他身为张宝之子还可能因为声名不显逃过一劫,但如今作为太平道圣子,那么他的人头一定会被天下诸侯虎视眈眈。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那些牛人,张岳心中就叫苦不迭,真恨不得马上逃离巨鹿,越远越好。

回到太平道总坛,周仓率领的亲卫队自然有人领着去入驻兵营,而张岳则跟随张角三兄弟径直走进了内堂。这里是张角平日行功打坐的地方,除了最亲近的人不会再有人能够靠近这里,所以也成了他们三兄弟经常密议的地方,只是今天多了一个张岳。

“小岳,看什么呢?快坐下吧,你现在也是我们太平道的圣子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来这里商议大事。”张角的女儿,太平道圣女张宁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张宁虽然是张角的女儿,但是显然和她那位其貌不扬的父亲并不相像。她不但生得貌比花娇,而且温柔娴淑、知书达理,是无数太平道众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张岳看看这位便宜姐姐,又看看张角那个便宜大伯,心中不无恶意的想到,自己伯父该不会是头上泛绿光了,不然怎么会生出如此漂亮的女儿来?

“岳儿,叔父首先要跟你道个歉。”张梁刚刚坐下,就率先开口说道:“今日我手下将领在城外出言无状,更胆大包天的扣押了岳儿的部曲,简直是太不像话了。某在得知此事之后,便已经命人将其羁押回城,如今就关在死牢之中,听候你的裁断。”

本来就对那些“部曲”毫不在意的张岳,自然对此毫不在意:“叔父言重了,那位将军也是奉命行事。况且为了巨鹿城的安定,那么多援军被拒之城外心中已然有所怨气,若是对我这一行人格外照顾,恐怕会令其他人不满,进而激起哗变,于我太平道大业不利。所以,我认为那位将军的处置还是相当合理的,还请三叔不要为难于他了。”

张梁没有想到张岳竟然会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一番话,不禁感到有些微微的失神,随即抚掌大笑道:“好,果然不愧是我张家的麟儿,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地,真是教三叔自愧弗如啊!”

“叔父谬赞了!”张岳听闻如此赞誉,顿时感觉有些汗颜。

“也罢,既然三叔都已经说了任由你处置,那一切都听凭你裁断。”张梁说话倒也干脆:“你大伯封你一个圣子之位,你父亲更是又送虎将又派亲卫,三叔也不能什么表示也没有,既然此人开罪了岳儿,就干脆将他转赠于你了。”

张岳急忙连连摆手说道:“这如何使得?此人能不畏强权奉守军令,想来也一定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才,侄儿岂能夺叔父的爱将呢?”

“岳儿此言倒是不错,这廖化虽然年纪轻轻但却颇有大将之风,确实是我帐下不可多得的将才。”张梁也忍不住当了一回王婆,不无痛惜的说道:“要不是他着实惹恼了岳儿,我还真舍不得把他送给你呢。”

“廖化?原来他就是廖化。”张岳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顿时态度大变:“既然三叔如此抬爱,那小侄也就却之不恭了,回头就让他到我的院子里去报到吧。”

“咦?”张梁不由微微错愕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莫非岳儿也曾听闻过这廖化的名声?”

张岳顿时笑了起来:“没错,侄儿早就听闻这廖化的才名,叔父该不会想要反悔吧。”

张岳这话不但令张梁哑口无言,也让在一旁看热闹的张角、张宝和张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要是张岳遮遮掩掩张梁也许还有借口拒绝,但是如今他干脆直接夸了廖化一番,倒是令张梁没有了反悔的借口。

看到这样的情形,张梁自然也不好在小辈面前食言,只好死撑着说道:“你当叔父是什么人,不就是一个部将吗?说了送与你便绝对不会反悔。”

“那就多谢叔父了!”张岳连口称谢道。

“好了,好了,你们叔侄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呢?”张角终于开口把话头转入正题:“我们还是来说说当前吧,如今我太平道义军在各地纷纷起义,无数遭受苦难的百姓争相拥护,短短数月便已经席卷大江南北,如今更顺利的攻取巨鹿这龙兴之地,是时候来考虑一下后面的发展道路了。”

张宝满不在乎的说道:“大哥多虑了,如今我在冀州的黄巾军已逾百万,正该趁胜追击全取冀州全境以为霸业之根本。冀州自古便为九州之首,土地肥沃人口众多,若能占而据之何愁大业不成?”

张梁也信心满满的说道:“没错,本以为这大汉建国数百年底蕴深厚,没成想自从起义以来一路都势如破竹,可见这大汉朝廷已经从根子糜烂了,凭我们如今手中握有的百万雄兵,莫说攻占整个冀州,就算是席卷河北四州进而侵吞天下,又有何难?”

“父亲、叔父,请听小侄一言。”张岳见自己的父辈们竟然乐观到了如此地步,当即再也忍耐不住了:“没错,如今大汉各地的郡兵已经糜烂,但是不要忘了大汉最精锐的部队,不是郡兵而是禁军和边军。因为我们的起义十分突然,所以大汉朝廷来不及防备,所以一切才会如此顺利,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只怕马上就会调集大军前来围剿了。”

“那又如何?”张宝丝毫没有将儿子的警告放在心上,依旧满脸骄傲的说道:“如今我在巨鹿的黄巾将士已逾百万,大汉边军那区区数万兵马,又能奈我何?岳儿,你毕竟初经战阵,心中有些惶然也属正常,但千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张岳苦笑道:“父亲所言不错,儿子确实是初经战阵所以心中没有底,但是父亲难道忘了,城外那‘百万雄师’又有多少人经历过战斗呢?这些黄巾将士大都是拿着武器的农民,甚至有很多还是老弱妇孺,若是打顺风仗还好说,一旦攻势受挫只怕将会万劫不复啊。”

“竖子敢尔……”张宝正准备教训一下自己的儿子,张角却是摆摆手制止了他,这才朝张岳问道:“那……依你之见,我们如今该当如何?”

“既然伯父大人相询,那请恕侄儿斗胆了。”张岳站起身子侃侃而谈道:“如今大汉千疮百孔,临时抽调如此众多的兵马肯定冒着极大的风险,因为无论是西凉的羌胡还是北方鲜卑都时刻危险边防安危。所以,汉军肯定希望能够将我大军聚而歼之,而且更希望此战能够速战速决,只要我们避其锋锐、耐心周旋,不出一个月定然不战而胜。”

张宁也在一旁帮腔道:“父亲,两位叔父,宁儿也觉得如今我们黄巾军初成,战力终究不能与大汉精锐边军相较,确实不是决战的最佳时机。”

“退?怎么退?”张梁不满的跳了起来:“如今我百万大军云集巨鹿,若是贸然撤退定然会损失惨重,一旦军心士气涣散,大好形势岂不毁于一旦?大哥,他们这些小孩子不懂得天下大势,你可千万不能听他们的。”

张角迟疑了一下,似乎对张岳那番话有所触动,但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道:“岳儿所言不错,可是如今我太平道起义形势一片大好,就算我们想要暂避锋芒,只怕手下那些将士们也不会同意,他们现在摩拳擦掌就准备大干一场呢。不过有一点确实需要注意,岳儿提到我们义军良莠不齐的问题,这确实需要注意,张宝、张梁你们二人立刻去将麾下部曲重新整编,务求将所有青壮能战之士单独编练成军,作为我义军主要战斗力。”

“喏!”张宝、张梁兄弟俩急忙连声答应。

“哎,伯父……”张岳还想要再争取一下,可是张宝已经用父亲的威严镇压了过来:“行了,休要多言,马上跟我回去拜见你的母亲,这么多时日不见,她应该很想你了。”

说完,跟急忙张角道了别,不由分说便带着张岳转身就离开了郡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