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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内在的法堂


谁没有一些在记忆中令自己心碎的东西哟!

那少年时代杏花春雨下的哭泣!那青春的迷茫,那成年后的疯狂!

谁没有一些对自己无情的判决哟!

要总结自己,就必须建立内在法堂,建立秩序。在内在的法堂面前,没有任何一件自己的行为可以超脱。

这种内在法堂的建立是为了完成心灵与行为的统一,是一种向更高理性的进发,他们名之为‘道德’。

为此他不得不翻捡着回忆,在回忆中他侦察着他自己,他评判着他自己,他用一双冷酷的眼看着往日的他在做些什么。

甚至他时刻盯着自己当下的行为,检讨怀疑着当下的行为,对他的行为进行着抉择。

这种检讨与判决令他不太好过,令他临事时更加迟疑犹豫。

但如果他放弃判决,放弃记忆,那么他对自己的感觉就如同一种漂萍,如同失去锚的船,短暂而无固定,不知道到哪儿去好了。

他将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片大雨下的破碎和狼藉。

正因为有了记忆,才能牢牢地抓住他现实生活的根,才觉得自己其实什么也没有失去,有的只是经验与知识的积累与丰富。

正是有了判决,就象是在生活的激流中穿着救生衣,虽然历尽漩流,依然还把自己保存得好好的。

把他的梦保存得好好的,直到到达彼岸;把最基本的他保存得好好的,在漂泊中不至于破碎,他名之为‘道德’。

然而这实际上是一种封闭的状态,用记忆来保护或包装自己,用判决来约束自己,一旦在沉重外力的打击下,他的根基会否破碎呢?他的道德会否散失呢?

渴望完整而统一的内在与行为,然而这种追求因缺乏应变,就会很容易在时代的大潮中被巨浪打得粉碎,或者他的记忆莫名发生了变质,一个完整的他被打碎了,腐臭了,当他再一次爬起来时,他发现记忆已发生了变质,他不再能找到从前的记忆了。

他再也找不到从前的记忆了,他再也找不到从前的他了。

他要带什么东西到达彼岸呢?一个他自己都不认识的东西,他称之为‘幸存’。

他只是一个幸存者。

他的根本已发生了改变,他的法堂里所依据的法条已发生了改变,他已变成另一个他了,一个无法统一无法评判的他。

时代迫使他完成了新道德,无法统一的新道德,相互矛盾的新道德,他甚至无法将之完整表述。

从破碎到统一,人就是这样在不断地改变着自身么?法堂一次次在破碎后重新在内在建立起来了么?

他一次次想要重新做人么?他看见这种努力背后的危险了么?

他预感到人生破碎的危险,法条改变,道德丢失的危险,所以他把最老的记忆封存起来,或写入书中,然后他做好准备,迎接又一次风浪。

就算他已变化,或者他还可以回去,去看看旧日的内在法堂,凭藉他的写作。

这便是他写作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