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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聚芳亭(1)


“哇哈哈哈!还有这种事情?”

周围所有女子顿时都哄堂大笑,夸张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纷纷叫嚷道:“你们都是怎么打落水狗的?两位姐姐不妨与我们说说解闷。”

“何必说说那么乏味呢!”

凛玉蟾从她们的对话里听出了示威的意思,同时也明白了:这个金雯和宏仙,都是当年欺负她的那群熊孩子之一。于是越发感到厌恶。

她站起来广袖一振,接话道:“当年被你们合伙欺负的那个傻子就是我,现在我站在这里,现成的。你们不妨当场表演给所有人看看,当年你们是如何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子的。来呀,你们来打我呀,就像当年那样,最好再把我打下河里去。”

“你……”

宏仙和金雯想不到凛玉蟾居然依旧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傻子了,更想不到她如此反将她们一军,顿时都被卡住了,一时有些傻眼。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了眼。

在皇宫里要是动手,那么可是要挨板子的,万一皇帝突然来了,更是不得了,以后还想不想混了?还要不要淑女形象了?被皇帝讨厌的话,到时候莫说进宫为妃了,就是被赶出宫去,将来也不好做人了。

“好啦好啦,大家都是姊妹,奉陛下旨意来此等候龙颜垂阅,何苦弄这些没意思?”旁边一个机灵点的白衣女子走出来,圆滑地打圆场道;“金雯和宏仙两位姊妹也是开玩笑而已,当年小孩子不懂事,说来无非只是想要逗大家一乐,涂个解闷,玉蟾郡主何必如此认真?倒是你太过刁难了。万一被圣上看见,岂不是要被认作泼辣?这样不好,玉蟾郡主还是不要那么认真啦。”

那女子说着就去拉凛玉蟾的手,凛玉蟾一把甩开,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位小姐你也不要拉偏架。恐怕不是我泼辣,而是你们众人都不容我。当年的小孩子不懂事,难道现在的大姑娘也不懂事?我若还是过去那个懦弱的傻子凛玉蟾,只怕现在你们会像当年那样骑到我头上来。想要逗大家解闷,为何不说说你们自己小时候挨了教书先生多少手板,尿了多次炕呢?却单单要说你们欺负我是件可以逗乐的事情,真是好善良的小姐爱好呀!”

“哟,瞧你这郡主大人说的。”

那女子也不高兴了,阴阳怪气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说:“我苏雪又没得罪你,与你素未平生,好心来劝解你,无非是担心万一陛下御驾到此,见你在此撒泼放刁,会龙颜大怒。到时候只怕你脸上身上,都不好看相。想不到你却疑心我拉什么偏架!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她说完,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转身对金雯和宏仙两个女子说:“两位姐姐,我们坐下自在说话,不必理她这个不讲道理的泼妇。”

凛玉蟾冷笑着看她们坐下去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去招惹,见好就收地依旧坐下来,拿过一旁桌子上的点心,毫不在乎地就吃起来,惹得周围女子们都捂着嘴窃窃发笑。

芸香在一旁不免担心地拉扯了下她的衣袖,弯腰低声对她道:“小姐,这样不好啊,虽然有点心在此,可是毕竟是宫里东西,你没看见她们都不敢吃吗?一是这样显得有些贪嘴,二是万一陛下来了,见你在吃东西,只怕会对你有不好的印象。”

“不要紧,那就让皇帝讨厌我好了。”

凛玉蟾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裴三郎,自然不屑入宫,她不仅自己吃的很欢,还端过整个琉璃盘子,对芸香道;“让她们笑去好啦,芸香,这个香芋糕做的不错,你要不要也一起吃一点?”

“小姐!”

芸香对她无可奈何,只得摇摇头,依旧规规矩矩地守在她身边道;“罢了,奴从主便。小姐怎样,都随我的主人。你吃吧,芸香永远无条件站在小姐这边。”

芸香坚定地站在她身边,却惹得周围的女子都一个个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

她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是还望着凛玉蟾主仆发出挤眉弄眼的笑,得意的模样完全没有淑女应有的端庄典雅。

“瞧这馋样儿,八成是个几辈子的饿死鬼托生。”

金雯偷瞄了一眼凛玉蟾,低声对那宏仙和苏雪说。

“嘻嘻,我看饿死鬼都没她馋。”

宏仙也冷笑道。

“哎呀,诸位姐姐,说到饿死鬼,苏雪就忍不住想起了小时候跟家父外出开仓赈灾,救济灾民的事情来了。看见那些灾民我才知道,原来世上最苦的,就是那灾民了。”

苏雪在一旁眼圈一红,用手帕擦了擦,做出要哭的样子,不知有心还是无心,她的声音也抬高了许多:“想我们姊妹这等在此闲谈,什么都不做的;却上有天子恩泽庇佑,下有爹娘官位诰命相护,才得以生来就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可是世上还有一些可怜的穷苦人家,即便是辛劳一辈子,都不曾有我们今天一日的悠闲享受呢!”

“是啊,说起来,这世上受苦的老百姓实在是太多了。”

一旁的某个小姐听了,马上也接过话来,叹息道:“只是我们能有什么用呢?我们一无官职二无财物,只好看着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叹息罢了。我自幼就见不得人家受苦受穷,外出游玩,总要叫随从们带着许多碎银子,碰上那些贫苦的百姓,我就拿去施舍给他们。但是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如何能够救助全天下的贫苦百姓呢?除非呀,我们姊妹中有谁进了宫,做个贤良淑德的娘娘,把自己的所有都施舍给穷苦人家才好。”

“这位妹妹不仅善良,而且说的有道理。真是一位秀外慧中,心地善良的姑娘呢!”

另一个穿茶色罗裙的女子也点头接话道:“只是这做不做娘娘与否,岂是我等说了算的。要等的天子御驾到此,亲自选中了才是幸运的娘娘。都说做娘娘有种种好处,不知诸位姊妹,你们若是中了娘娘,当会如何呢?”

“啊,假如陛下选中了我,那么我会把钱财都拿去施舍给穷苦的百姓,把我漂亮的衣服送给那些可怜人家的姑娘,我还要学习琴棋书画,我还要与文人们一起吟诗作赋,并且为远在边疆的将士们亲手缝补衣物。”

一个靠着栏杆斜倚着柱子的绛色衣裙女子摇着手里的团扇说。

“要是我,我会学习歌舞乐器和兵法谋略,为陛下歌舞解闷,没事的时候,就到民间查访,看看有没有贪官污吏欺压百姓,四处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另一个脸蛋很胖的女子坐在茶几前抢着发言表态。

“我!我虽然什么也不会,但是我爹爹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要的不多,既不希望做什么名垂青史的贤德娘娘,也不想做什么魅惑帝王的宠妃妖姬。我只想安心呆在陛下身边,每天用心服侍陛下,为他烹茶煮饭,刺绣衣服;每天只要亲眼看着陛下,心里就满足了……”

这些女子一个个的用近乎夸张的语气,或翘首弄姿,或温婉可人,或者意气风发,摆出一副自己就是最佳温婉善良的贤内助模样,挣着表现自己,七嘴八舌地抢着那些或真或假的梦话。

那凛玉蟾在一旁听得暗自发笑,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最后,当她看见一个自以为很有才气的女子说要做个贤内助,后宫宰相,为皇帝一起分忧国事的时候,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其中一个眼尖的,见她这幅模样,不由忙挥手打断众人的各抒己见,厉声质问道。“诸位姊妹,我是在笑,大家为何都说的这般煞有介事的。不过都是空幻想而已。”

凛玉蟾见被人发现,索性也不掩饰什么,站起来环顾四周众人说;“那后宫佳丽三千,皇上都未曾一一宠幸过来,哪里有闲工夫理会我们这些连入宫都不曾有的深闺小姐?更何况,就算哪位姊妹有幸蒙天子相中,召入后宫,便是不许轻易出宫的了,更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在先,哪里容得你们这许多的除暴安良的侠女、干涉朝政的娘娘?说这些有的没得,不觉太孩子气了吗?故此忍不住发笑。”

女人做梦的时候,最恨被人一棍子惊醒。她这番话简直像捅了马蜂窝,顿时得罪了所有人。

那群深闺小姐们见被她指责嘲笑,都纷纷七嘴八舌地把矛头和怨气指向她道:“就你精明,我们都是傻子!”

“我们姊妹在此偶尔议论,探讨一下姑娘家的梦想,与你这聪明人有什么干系?”

“幻想又怎么啦?某些人滥竽充数的,莫说是幻想了,只怕就算是进了宫去,皇上见是个傻子,也不肯要她哩!”

“哈哈哈!姐姐所言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中好像有人自幼就是个傻子呢!”

“难怪嘛,人说傻子最爱笑人家傻呢!哈哈哈!”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却又偏偏不肯指名道姓,故意骂的这凛玉蟾有口难开,任由她们肆意取笑。

“哈哈哈!”

凛玉蟾心里明白她们的意思,却也不恼怒,反而故意大声一笑,盖住了所有人的笑声。

“你又笑什么?”

那些小姐们瞪着眼,一起怒视她问道。

“我笑你们说得对啊!没错,傻子最爱笑人家傻嘛。”

凛玉蟾冷笑着对周围所有的千金闺秀们说;“莫看你们素日里在一起这般称姐道妹的亲切,只怕却是各怀鬼胎哩!方才你们一个个说假如做了娘娘,就会如何如何,不过是在互相表现你们出类拔萃与众不同,还要踩几脚他人的不是之处罢了。若真有此等慈悲心肠,何必等到入宫做了娘娘?在家做大小姐的,手里每个月谁还没有些私房钱在手?你们为何不拿去捐给穷苦百姓?却在这里惺惺作态!依我看那,什么施舍穷人、行侠仗义,都不过是你们夸耀自己善良智慧的虚伪幌子而已!”

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然,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很多人脸上显出恼羞成怒之色,但是碍于自家小姐身份,却又不便动手。

“你这个贱婢!”

最后还是那性子最烈的金雯,实在忍不住,一拍桌子指着凛玉蟾鼻子骂道:“你一个傻子也敢笑话我们!也不看看在座的姊妹哪个不比你俊比你聪明!你说我们各怀鬼胎,我看是因为你人缘太差,所以嫉妒我等姊妹亲热!我们这般尚且虚伪,那你说说什么不虚伪?”

“你们若是做了娘娘,必然不能容物。”

凛玉蟾白了她一眼,毫不惧怕地回答:“你们会千方百计的夺得独宠,你们要万千宠爱于一身,排斥你们自己以外的女人。你们人前争宠的时候一个个口是心非的都表现自己的善良,还要褒贬他人都是不善良的。好衬托你们的独特美德。大家都是女人,谁还不知道谁呀!我就不信你们没有贪婪、嫉妒和虚荣心!”

“哟哟哟,瞧她这话说的,姊妹们,我知道了。”

苏雪最是伶俐的,听完这话,马上阴阳怪气地站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酸溜溜地说:“她自己贪婪、嫉妒又爱慕虚荣,便难免以己度人了。不知郡主姑娘,你若是他日得做皇妃,是不是也要不能容人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番话说得大快人心,周围顿时哄堂大笑,所有小姐们都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似的,在笑声中尽情释放刚才的愤怒。

“是啊!”

凛玉蟾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些小姐,不屑虚伪地回答道:“我若是妃子,先把所有欺负我的人都揍一顿板子,没事就四处闲逛,谁欺负我我就给她几板子,喜欢什么东西就抢过来。谁敢拦着我就揍谁!”

“哎呀呀!我们好怕哇!贵妃娘娘太凶恶了!”

那伶俐的故作害怕地夸张大叫,怪模怪样的挤眉弄眼,惹得周围又是一番哈哈大笑。

“所以我做不了贵妃娘娘,过来也就是陪你们这些太子读书。你们继续吧。”

凛玉蟾觉得再同她们争辩下去也无意思,索性也不争辩,只是轻蔑一笑,抓过一旁桌子上那盘瓜子,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这一幕全被躲在下面走廊拐角后面的裴基君臣看在眼里。

裴基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环顾左右问道;“诸位爱卿,你们怎么看?”

那随驾的龙骧将军张皓低头沉思道:想不到这凛玉蟾虽然不再是个傻子了,却如此飞扬跋扈的,看来也是个不善良的破落之辈。难怪她自幼一直不合群,无有一个朋友在身边。这等女子定是心如蛇蝎了,所以才会如一个泼妇似的嘲弄那些善良天真的姑娘们。哎呀!幸好!幸好!幸好当初我一时头脑发热当她是好姑娘,向她求婚她没有允许,不然,只怕婚后又是个河东狮,家里没个安生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暗自庆幸,但是却又碍于当年差点逼死过凛玉蟾的愧疚,因此久久不肯开言。

倒是一旁的丞相陆克明在侧,略一思索便答道:“启奏陛下,以臣愚见。这亭中诸女,虽然天真,却也未必真的都表里如一。那研香郡主虽然与她们等格格不入,但是只因当时情势所迫,说话之中难免因恼火而有失分寸。对错之间不分伯仲,无非都是一些未经世事的女子,言语幼稚之间的小孩子怄气而已。”

“爱卿啊,你倒是看得透彻啊。”

裴基说着,转身就往回走,一面说:“不过朕觉得,应该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陛下不去预览这些女子了吗?”

陆克明见他不去了,于是跟上来问道。

“朕没兴趣看了,都是些庸脂俗粉。赵公公啊,去叫她们都散了吧!”

裴基说着,早已去得远了。周围的侍从也都一溜小碎步紧跟了上去。

“看来陛下喜欢的人果然是不想改变了呀。”

陆克明没有急着跟他一起远去,反而渐渐放慢了步伐,最后索性站定脚跟,似在自言自语地轻声叹息了一句。

那张皓也没有忙着跟上去,听见陆克明这句话,便停住脚步,问道:“相国大人的意思,莫非陛下唯一看中的,只有刚才那个群芳讽刺,众矢之的的凛玉蟾?”

“张将军这还用问吗?”

陆克明微微挑了挑嘴角,笃定的眼神说明了他早已窥透的答案:“在陛下眼里,刚才那一幕正是陛下常说的不被人妒是庸才的意境了。”

“凛玉蟾?”

张皓有些厌恶地皱起英挺的剑眉,“可是刚才明明是她因不合群嫉妒嘲讽他人,陛下怎么会看上如此不能容人的妒妇女子?”

“她未必就是个妒妇,刚才分明是被众人奚落之下所逼,那些女子说的大都是些虚话,凛玉蟾说的却是气话。”

陆克明双手抱在胸前走了几步,说:“这个凛玉蟾,应该是个没心机的单纯女子。倒是我多虑了。不过这种琐碎事情,与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有什么关系呢,这是陛下自己的私事了。走吧张将军,天色尚早,你我不如去吃杯酒?”

张皓将信将疑地望着陆克明大步流星地远去的背影,最后觉得自己实在是瞎操心了,无论凛玉蟾是好是坏,陛下喜不喜欢她,不都是后宫私事嘛。自己真是没必要管太宽。而且,这等妒妇,估计陛下只是一时新鲜,就像当时的自己,被她的好皮囊迷花了眼罢了。日子久了,自会厌倦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理会那些还坐在聚芳亭里的小姐们,疾步跟上陆克明去了。

“皇上有旨,今日不选秀女了,诸位姑娘请各自回府吧。”

那太监奉命,上了聚芳亭高声宣布道。

“啊?怎么会这样?”

众人一听皇上突然不来了,一个个都十分遗憾的神情,垂头丧气地打道回府。

凛玉蟾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带着芸香急匆匆下了聚芳亭,往通往宫外的小路走去。

“姑娘!姑娘!请留步!你掉东西了!”

突然,在当她走到一扇拱门前时,只听得后面有个男子的声音不停地呼唤道。

“什么?是叫我吗?”

凛玉蟾听了,只得停住脚步,转身望去。

只见后面的桂花树那边,跑过来一个穿着月白色衣服的男子,头戴淡蓝色方巾,好像一个儒生打扮,很年轻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件什么东西,追了上来。

“姑娘,这是你丢的吧?”

那男子见她停住脚步了,跑过来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说。

原来是一个淡蓝色的锦囊,做工非常精美,看布料很像自己的裙子,但是凛玉蟾确定她并没有戴什么锦囊出来,因此只得摆摆手,退还给他道:“不是呀,我没有带锦囊。”

“啊?是这样吗?”

那男子莞尔一笑,嘴角泛起优雅的弧线:“看来是我弄错了。”

“克明!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