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煜说到这里,情绪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但还是强忍着那种想要将郁忠斩杀以谢天下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微微浑浊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通透起来。
姬煜黑色的眸子冰冷而又没有丝毫情绪的注视在郁忠的身上,沉默了良久才掷地有声道“郁忠,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在你心中很挣扎...”
姬煜话未说完,郁忠的身体顿时一颤,心脏似乎是被电击了一般,猛然抬起头来望着姬煜“殿下...你...”
“我为何知道?”姬煜早就猜到郁忠会有此反应,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你不是坏人,就算说的难听一些,顶多只能算个不太聪明的人,当然你的军事才能不置可否,但你的情商似乎与其不太相符。
司徒空对你有恩,你却忘了,司徒空的一切,是我大周王朝,或者说我们姬姓皇室给他的,就算没有司徒空,我大周也会出现第二个平西王,并且,比他听话、懂得分寸的多。
而你,却因为他的恩情把他当成了神仙,忘记了大周王朝对你的栽培,给予你的一切。”给予深邃的目光望着江中惨死的西凉军,心中一抹悲凉与酸涩流过“这些因为的抉择而惨死的士兵或许没有选择的权利,但你却有,若是你当初能够在坚定一下心中的正义,或许这些人就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了。
当然,我说这么多,并不是责怪你,因为就算是责怪,你也没有任何能够补偿他们的,也补偿不了。”
姬煜的声音落在郁忠的耳中,宛如一把把冰冷的刀刃插在他的心上,将那些懵逼在他心上的灰尘一点点的连着血丝剥离下来,发掘出他潜藏在深处的良知。
郁忠直接趴在地上,对着磕头如同捣蒜一般“兄弟们,我郁忠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们,我该死...我对不起你们...”
望着郁忠内疚痛苦的样子,姬煜再度开口,声音似乎柔和了一些“逝者如斯,生者已矣,郁忠,现在有一个能够赎罪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不知你可愿接受?”
郁忠身体一僵,而后抬头望向城墙之上的姬煜,不满血丝的双目紧皱了一下,他似乎猜出了姬煜口中说的那种赎罪的机会,郁忠停止了磕头,而后缓缓站起身来,身旁的长刀被他握在手中,摇了摇头而后凄惨一笑,“郁忠知道殿下所说的注意,也佩服殿下的眼里,一眼就将我所有的秘密洞穿。但殿下还是有些低估我郁忠了,或许如玲珑将军所言,郁忠愚忠于司徒将军,也有愧于因为我惨死的兄弟们。
但无论如何,郁忠都不会将自己的刀刃倒戈于司徒将军,郁忠多谢殿下美意,但郁忠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承蒙殿下恩情,所以...”
说道这里,郁忠手中的长刀冰冷的刀刃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是一种欣慰的笑意,好像即将到来的死亡对自己而言是一种解脱一般“殿下,将军,郁忠此生有愧于大周,有愧于兄弟们,郁忠愿意落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忏悔,不得超生!”
众人见此光景,皆是拳头紧握在一起,几十万人都雅雀无声起来,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也每一个人上前阻止,他们也知道,既然郁忠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浪费多少口舌,亦然不能改变什么,倒不如让他最后的时光,尊严一些。
姬煜与公孙玲珑伫立在城墙之上,望着江面上的郁忠,姬煜目光微微挣扎了一下,而后转头望向公孙玲珑,公孙玲珑并未表态,而是同样将目光投向姬煜,美目中没有丝毫拨动,仿佛郁忠的死于自己无关一般。
见公孙玲珑的样子,姬煜心中已经完全明白,随即也不多言,再次转过头来望向郁忠,深邃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扫射了一圈,最终停在他充满血丝的眸子,鼻中轻轻‘嗯’了一声。
这声音一处,郁忠僵硬的身子瞬间颓然起来,嘴角缓缓浮现一抹笑意,似乎是得到了解脱一般,突然眼眶一热,两道血泪竟顺着眼窝从腥红的双目中流出“太子殿下,玲珑将军,末将告辞......”
“嘶~”
一种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觉得非常刺耳,所有人的身体都在这一刻紧绷了起来,目光齐刷刷的射向那具已经缓缓倒下的但嘴角却带着笑意与感激的身体。
“噗通...”
尸体落入江中,溅起一道水花,随后那片江水变得更加腥红起来,姬煜的眼皮不禁跳动了一下,目中似乎有着一道捉摸不透的情绪拨动了一下,随后便抬起手来“鸣号~”
“嗡~”
号角之声再次响彻整个关卡的上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庄重而又严肃起来,目光注视着江面,知道那具尸体从江中漂浮上来。
号角声向了六声,这是大周有功之人才会有的待遇闺阁,姬煜此举,已然是接受了郁忠身为大周将领的身份。
“清扫战场,此江更名埋骨江。”姬煜的声音威严的从城楼上飘落,随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独自走下城楼。
目送姬煜离去,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公孙玲珑,此刻的公孙玲珑却并没有姬煜的那般反应,第一次见到者冲场面时,她也曾怜悯过,但后才她才明白,有些事情,自己是改变不了的,就如同生老病死一般,因因果果,循环不止。
公孙玲珑没有了姬煜的陪伴,俏脸之上再度恢复了冰寒,看了一眼江中的尸体,语吐冰珠道“打捞尸体,统一安葬,郁忠尸体遣回老家安葬,不准留任何墓志墓碑。”
说完,她也便不再多言,径直顺着姬煜离去的方向走去,众人抱拳恭敬送其离去,而后十五万军队有条不紊的迅速行动起来“打扫战场。”
......
就这样,为期将近半个月的猛虎关争夺战以大周军队零伤亡,西凉四十万铁骑全军覆没的结果告终,消息很快就传道都城泰安,所有焦急等待的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姬昌天坐在龙椅之上,手中握着前线传来的急报,对着殿下文物百官哈哈大笑着“猛虎关大军以破,西凉军四十万铁骑全军覆没,而我大周却并未损失一兵一卒,哼!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司徒空还有没有之前的那种嚣张气焰。”
殿下的文武百官也或多或少的听说了猛虎关的事情,但其只是听说猛虎关大周军队赢了,却并未想到,竟然赢得这么彻底。
六十万汉中铁骑对战四十万西凉铁骑,虽然本身就有着很大的实力差距,但是如此战果,众人停了皆是一愣,纷纷露出一种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不过怀疑归怀疑,他们可不认为皇室会是那种吹牛的人,此次坐镇猛虎关的乃是大周的两个明星人物,一个早就叱咤军中,一个在朝中帷幄多年,二者的第一次联手就创造出如此惊人的结果,这让的大周如今有些混乱的局面瞬间扭转了许多。
“臣等恭喜皇上,此次猛虎关西凉军打败,对其军心势必造成沉重打击,落雁关又有周公大人坐镇,西凉军溃败也是迟早的事情,只要飞龙关能够守住,等待其他两关回合,叛臣司徒空则必败无疑。”
姬昌天也深以为是的重重点了点头,自从西凉军叛乱一来,他的脸色就从来没有好看过,今日终于是露出了久违的爽朗笑容“爱卿说的是,如今猛虎关大捷,而落雁关也已经飘雪,西凉军再向北进迂回难度犹如登天,而飞龙关又有皇兄与京城禁卫军镇守,司徒空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快速攻破,朕倒是要看一看,司徒老儿在我大周四位将领与百万铁骑的手中,能够玩出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