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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高手与高手(1)


  鲁大成这一夜非常尽兴。河野满特许他把那个朝鲜姑娘带走了。带到了他的警备司令部的后院。受了河野满送的女人,就要为河野满办事。他从警备队选了三十个有心计、做事机警的士兵,对他们交代了任务,让他们想办法混进甲字号的民团,伺机杀掉王金槐或马万祺,可能的话,就把他们的脑袋带出来。他不让这些人杀郭晓冬。因为郭晓冬是他女婿。他也知道杀了王金槐或马万祺,对甲字号总的局面并没有什么影响,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落实河野满的指令。

  他对这三十个人许诺了奖励办法:事成者将获得一百块大洋和一个日本女人陪睡一个月。在鲁大成的心目中,没有比金钱和女人更重要了。尤其是日本女人。

  这三十个人有十二个感觉这项任务没法完成。往甲字号那种地方扎?以为郭晓冬和王金槐是吃干饭的?连小鬼子和警备队大队人马都被打得屁滚尿流,区区几个小兵去了就能索了人家的命来?别说你给我一百块大洋和一个日本女人,就是十万大洋和一百个日本女人,这事也没法办。私下一合计,这十二个人带着短枪向甲字号民团投诚了。并且把鲁大成的计划对郭晓冬和盘托出了。

  于是,其他打算打进甲字号民团或矿工内部的十八个人被郭晓冬悉数抓捕。这些人都是些有点心计的聪明人,见势不妙就赶紧倒戈,纷纷投降交代罪行,并希望加入甲字号民团。郭晓冬和王金槐商量,是放他们回去,还是吸收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在民团里会不会成为隐患?

  王金槐提出:“还是留下好。这些人也是苦出身,本质上不一定有多坏。把他们编入一线小队,边开矿边训练,慢慢同化他们。如果发现他们有不轨行为,就立即清除,杀一儆百。”

  郭晓冬感觉有道理,就把这三十个人都留下了。但三十个人虽然都是穷人出身,却并不一定喜欢开矿劳动。他们当初加入皇协军警备队,有的是因为生活所迫,为了“当兵吃粮”,而有的完全是因为好逸恶劳。说白了就是过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打算通过当兵,逃离土里刨食的生活。其中有两个人就完全是这种情况。他们勉为其难地在矿里干了十来天,感觉腰酸腿疼,实在不能忍受了,两个人就趁着一起解手的当口悄悄商量。这两个人一个叫陈三两,一个叫于伯奇。

  陈三两说:“我不想干了,天天累得贼死,不如回警备队舒服。”

  于伯奇说:“我也这么想。可是,咱们没完成任务,回去怎么交代?鲁大成不得剥了咱们的皮呀?”

  陈三两就说:“我有个损招,你想不想听?”

  于伯奇转了转眼珠,说:“说说看,只要行得通,管他损不损的!”

  陈三两就把嘴伸到于伯奇的耳朵根底下,如此这般地耳语了一番。

  于伯奇点点头道:“这招还真够损的。就这么干。”

  商量妥了,他们就回到矿上干活去了。他们突然工作积极性高涨起来,粗活细活都干得非常卖力气。他们在等待时机。时机说来就来了,很方便。因为王金槐的工作很深入,他经常来到矿下和大家一起干活,顺便了解下边的情况。几天后,当王金槐来到矿下,走到陈三两身边的时候,陈三两正在推轱辘马铁车,便停下脚步对王金槐说:“王大哥,我有个情况想向你报告。”

  “哦?”王金槐凑近了陈三两,“什么情况?说说看。”

  “是这样,”陈三两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道,“我和于伯奇共同拥有一小块狗头金,我们打算献给咱甲字号。你知道,我们都是穷人出身,单凭一家的力量买不起这块狗头金,所以,当初于伯奇买狗头金的时候,我也出了一部分钱。现在我们经过商量,打算献给甲字号。你们做长官的肯定不会白要,至于你们给我们多少钱,我们并不计较。就算我们对甲字号的贡献吧。”

  “现在这块狗头金在哪里藏着?”

  “在于伯奇家里。”

  “我让他回去取来。”

  “不行,太危险,路上说不定就被歹人截了。”

  “那就你们俩一起去。”

  “最好你跟我们一起去,你在矿上干的时间长,经验丰富,你亲眼看一下,如果那块狗头金成色不行,这件事就拉倒。我们对狗头金这东西终归不如你在行。”

  王金槐挠了挠头皮,犹豫了一下,说:“我去和郭晓冬打个招呼,回头咱们就走。”

  郭晓冬也想不到陈三两和于伯奇会对王金槐下毒手,就点头答应了,还嘱咐王金槐带着两个马弁。但王金槐有些大意了。也许是走夜路走得多了,艺高人胆大了;也许是最近一直打胜仗,有了骄傲情绪。但殊不知,机会是永远青睐有准备之人的。

  “这一阵子陈三两和于伯奇干得不错,人实诚,身手也利索,有他们跟着我挺放心的。”

  王金槐没有带马弁,孤身一人就跟着陈三两和于伯奇走了。一路上,于伯奇告诉王金槐,他的家在五十里外的于家堡,那是个穷得丁当响的村子。村里有两眼井都干枯了,需要到外村担水。于伯奇的家里只有老爹、老娘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傻弟弟,于伯奇因为穷,始终娶不起媳妇。凡此种种,都像迷雾一样蛊惑了王金槐。

  待到他们走了两个时辰,来到于家堡的时候,王金槐看到这个村子真是穷得可以,几乎见不到像样的青砖房(那年月时兴青砖房,不时兴红砖房),家家基本都是土坯房。墙皮抹的黄土皮子被雨水冲掉以后,就裸露出里面的一块块土坯。样子相当寒酸。

  他们来到于家以后,于伯奇和陈三两首先向二老介绍了王金槐,然后就从东屋的躺柜里拿出一个棉花包,交给了王金槐,让他自己打开看。王金槐对这样的棉花包十分熟悉,倒腾狗头金的人都把狗头金用棉花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

  王金槐正低着头剥着棉花的时候,陈三两悄悄地从他身后举起锄头,对着王金槐的后脑就是一下子。王金槐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摔倒在地,当时就死了。于伯奇和陈三两立即割下了王金槐的头,裹上棉花,装进一个布口袋。又把尸体装进一个麻袋,背到外面庄户坡下面,刨了个坑,埋掉了。

  王金槐如果面对的是强大的敌人,比如河野满或鲁大成,他肯定会格外小心。偏偏让他面对的是已经倒戈反正的两个穷人出身的皇协军警备队小兵。他就这样窝窝囊囊地死在两个皇协军警备队小兵的手里。

  目睹了他们罪恶行径的老爹老娘吓得魂飞魄散,两眼紧闭一句话都不敢说。陈三两和于伯奇把屋子收拾干净以后,对老爹老娘叮嘱说:“你们对外人不要讲这件事,讲出来你们就得掉脑袋。人家肯定会来报复的。”

  陈三两和于伯奇背着装了人头的布口袋,租了大车直奔县城警备队。来到鲁大成的司令部以后,就把布口袋交了上来,说:“鲁司令,请您自己看吧。是不是该给我们兑现报酬了?”

  鲁大成是认识王金槐的,他亲手剥开棉花包,辨认出来,此人果然是王金槐。鲁大成发出了瘆人的冷笑:“哈哈哈哈!两个兔崽子,真你妈有种!来人!”

  丰金一和马二楞应声而来,站在鲁大成的门口:“报告,请指示!”

  谁都没看见鲁大成几时掏的枪,丰金一和马二楞的话音未落,鲁大成便手起枪响:“啪啪啪啪!”陈三两和于伯奇的脑袋各中两枪,被打得头骨迸裂,脑浆横飞,“扑通、扑通”栽倒在地。丰金一和马二楞吓得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鲁大成走到陈三两和于伯奇尸体跟前,踢了他们一脚,说:“这两个浑蛋,我真小看了他们。我以为他们会敷衍我,不敢去干这种事,谁知竟然做成了。能做成这种事,必然是有勇有谋。今天他们能把王金槐宰了,不知哪天就会把我宰了。所以,不能让他们活着。马二楞,你叫几个弟兄来收尸,告诉大家,这两个人想谋反。”马二楞急忙答应,转身出去了。

  鲁大成又对丰金一交代:“你到总务部去领二十块大洋,打点陈三两的家里和于伯奇的家里。告诉他们家属,就说陈三两和于伯奇为国捐躯了,死得很光荣、很英勇、很壮烈。你要亲自去。要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

  “是!”丰金一道,“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丰金一脚下一个立正,就要走,“慢着,”鲁大成又叫住了他,“你留心一下马二楞,他如果随便散布不利言论,立马告诉我。”

  “是!”丰金一再次立正,“请司令放心,我一定做到!”

  七八个警备队士兵来了,他们抬走了陈三两和于伯奇的尸体,又用炉灰把屋里地上的血迹、脑浆扫除干净。

  丰金一领了抚恤金以后,首先坐了大车来到陈三两的家,说了一番安抚的话,给了十块大洋。然后又来到于家堡,结果于伯奇家里的情况让丰金一简直痛不欲生。于伯奇的老爹老娘都悬梁自尽了,两个人在房梁上吊着,于伯奇的傻弟弟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根本不管老爹老娘的事。丰金一的大脑发出了“轰”的一声,一下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发稍也根根直立。

  老两口为什么会上吊,丰金一自然不得而知。问题是这一家人将来怎么办?丰金一悄悄退出屋子,来到街上与于伯奇家相邻最近的一家。他敲开了这家的院门。一个六十多岁的光着脊梁、腰背佝偻的老大爷把他让进院子,问:“你找谁?”

  丰金一说:“我跟你商量个事,你看行不行?”

  老大爷可能患有气管炎,一直呼噜呼噜地喘,他咳了一声,说:“什么事,你说吧。”

  丰金一道:“你们隔壁的老两口都上吊死了,现在没人给他们收尸,我想让你们家出人干这件事。”

  老大爷摇摇头说:“我们家也没有壮劳力,这种事得请左邻右舍帮忙,可是,没有钱是不行的。”

  丰金一道:“我出钱,你说吧,需要多少?”

  老大爷又咳了一声:“发送两个人,就两块大洋吧。”

  丰金一有些感动,老大爷的要求很低啊。丰金一当时就要掏钱,老大爷说:“你别急着给钱,等办完事再给不迟。”

  丰金一感觉老大爷这人不错,便连忙答应下来。老大爷立马到方圆左近去叫人。很快,左邻右舍来个一群老头老婆,都是上岁数的人,他们来到于伯奇的家里,把吊着的老两口放了下来,验过尸以后,就用土炕上的破棉被把两个人分别包裹起来,腰部煞上绳子,用门板抬走了。到了庄户坡下面,刨了坑就掩埋下去。隆起两座新坟。门板又被抬了回来。

  丰金一见此,就和老大爷继续谈判:“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于伯奇的傻弟弟也养起来?钱的事好办。”

  “这个,这个……”老大爷支支吾吾不想接这件事。此时,旁边有人插话想接这个活。但丰金一就认准老大爷了,认为把傻弟弟交给他才让人放心。丰金一对旁人摆了摆手,说:“老大爷,现在我就先给你八块大洋(本来十块,掩埋尸体用去两块),你先花着,过些日子,我再送钱来。”

  “八块大洋?”老大爷本来不想接这个活,一听说开口就给八块,这事实在太合适了,便不再犹豫,说:“好吧,就这么定了。你把傻子交给我吧,我们先花这八块大洋。不过,丑话说在头里,以后你要是不送钱来,我们可是照样把傻子推出门去。”

  丰金一又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两块自己的体己钱,也交给老大爷,说:“干脆,给你凑个整。”然后就从腰里掏出手枪,对着天“啪啪”就是两枪,吓得大家都一个激灵。丰金一道:“你如果接了钱不办事,可别怪我子弹不认人!”

  老大爷吓得两腿直哆嗦,急忙点头哈腰:“一定,一定,一定。”

  丰金一掖起手枪就走了。老大爷急忙把傻子接到了自己家里,周围的邻里纷纷议论说:“行啊行啊,有人给钱就行。傻子还是挺有福气的。”

  事情就这么了了。鲁大成便拎了王金槐的人头来向河野满邀功求赏。河野满问:“这个人确实是王金槐?”

  鲁大成将手枪交给河野满:“如果不是,你一枪崩了我!”

  河野满摆了摆手,捂住鼻子,让卫兵把人头拿走。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钞票,递给鲁大成。又是这可恨的伪钞!但鲁大成不敢不接。他不动声色地把伪钞接过来装进口袋,向河野满深鞠一躬,表现出十分感激。继而,又问:“下一步怎么办?”

  河野满道:“鲁桑,你的,这种态度很好,事情总是一件接一件的,没有结束的。你回去等我的命令吧。”

  鲁大成心怀忐忑地退了出去。不知道这一波暗杀已经过去,抑或仅仅是个开始。

  郭晓冬一直在等候王金槐回来,但却一直等不来。他把情况告诉了马万祺,想听听马万祺的意见。马万祺说:“你们呀,还是太年轻。那个陈三两一说有狗头金,王金槐就相信;他跟你一说,你也相信。实际上狗头金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稀世之宝,怎么可能随便一个警备队的小兵手里会有这东西?”

  郭晓冬点点头,对这种意见表示认可:“可是,王金槐为什么一去不回呢?难道他和陈三两和于伯奇一起拿着狗头金逃了?以王金槐的人品,他不会做这种违背良心的叛徒的啊!”

  马万祺也陷入迷惘,连连摇头,说他也想不明白。最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分析到,可能是王金槐出事了。首先说,他没带着马弁出去,就是极大的错误。以他一个人应对陈三两和于伯奇,必然凶多吉少。因为那是两个没有道德底线的兵痞。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无独有偶的。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不好找,大致相似的树叶却比比皆是。万家铭用郭晓冬赠送的两小袋金矿砂蒙过了师长以后,感觉事情并没有完。马珍珍的问题仍旧没有解决。马珍珍之所以移情别恋,是因为现在有了貌似更优秀的郭晓冬。万家铭没有感觉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只是把账记在郭晓冬身上了。所以,他也得出结论:要挽回马珍珍的芳心,必须釜底抽薪——搞掉郭晓冬。

  他本来算不上心狠手辣的人,但这一次马珍珍给他的羞辱和打击实在太大了。大到了让他没法接受,也大到了让他失去理性。他找到师长说:“我现在有个新的主意——咱们搜寻金矿砂不一定非要兴师动众,派一些精明强干的老兵油子,兵不血刃,照样能找来金矿砂。”

  “哦?说说看。”师长很感兴趣地看着万家铭。万家铭掏出烟来,弹出一根给师长,划着火柴给师长点上,如此这般就说出了自己的设想。

  “好,这个计划不错,你去实施吧。我静候佳音。等着收你的金矿砂了。只要你干得好,我会继续给你晋级。”师长浓浓地喷出一口烟。

  万家铭一个立正,就走了。上次万家铭拿来两小袋金矿砂,师长就把他从正连级擢升为副营级,如果事情顺手的话,既可除掉郭晓冬,又可以在师长面前晋级。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他来到师直属特务营,选了四个曾经有过交往的山东老乡,这四个人个个二十多岁,精明强干,身怀武功,为人仗义。其中三个上士一个排长。三个上士分别叫“刘小龙”、“马家驹”、“王二孬”;那个年轻排长叫“白云飞”。

  在兵荒马乱、战火纷飞的年月里,若在国民党军里面论“有过交往”,那就是彼此在职务上相互提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能助一把力,在面临利益不好分成的时候我让了你。总之,都是硬碰硬的帮忙,绝不是吃顿饭、喝杯酒的交往。那是酒肉朋友,靠不住。

  不过,该吃饭还是要吃。万家铭首先请他们到一个小酒馆吃饭。酒过三巡以后,万家铭说:“你们此行的目的是到黄岗山矿区找甲字号的郭晓冬,一来向他索要金矿砂,告诉他,他欠我三十斤金矿砂,必须尽快还给我。我在此向你们透露——你们对外不要讲,讲了会出人命——那个甲字号是蕴含金矿脉的煤矿,所以,你们找郭晓冬索要金矿砂是能要来的;二来,郭晓冬这个浑小子吃硬不吃软,所以,你们和他打交道口气要横,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如果他实在不肯就范,你们就这个——”万家铭用手做了一个往下切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