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堂屋修养了一阵,我背后的伤已经愈合,鲛人族和翼族也没有再来进犯朱雀宫。
但隐罗帝国的内战还在继续,悲伤也在不停地蔓延。
几天后的晚上,宫主在流姝殿内召见我,她告诉我祭刹的任务失败了。由于西方的白虎宫干预了这次刺杀行动,祭刹在潜入鳞回的战营的过程中受到白虎宫宫主疏柳的阻挡,不幸负伤被擒,现在被羁押于炼泅塔内。我看着宫主眉隙之间泛染开的轻愁,如殿外莲池内清冽的池水,点开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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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祭刹是宫主最信任的左护法,现在祭刹身陷囚牢,她必然愁上眉梢,心神不安。我也担心祭刹,可是我沉默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宫主,一直说不出话来。
宫主让我随着她站在流姝殿殿顶的琉璃上,她指着天空上方忽明忽暗的星象,说,祭刹,他有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为什么?
他的星象开始慢慢暗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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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去炼泅塔救他!
不可以,杀手如若连自己都不能保全,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清楚。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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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宫主,我也有无法企及的地方,渊奂,记住,你会成为朱雀宫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杀手。
我看着宫主说完这句话后,簌簌地落下了眼泪,我潋滟出细风,直到吹干她脸上的泪,徒留下斑驳的痕。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傲岸的宫主流泪,虽然只是不经意的泪痕,但是那种震撼与心酸确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天空上方的星象一点一点地消逝,祭刹的生命难道真的像沙漏般开始倒计时?
我坐在西堂屋的屋顶,漫天的雪落在发丝上,连缀起我几多的感想,这个世界真的有色彩吗?为什么连祭刹也会淹没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那一晚,我在屋顶坐了一夜,眼前似乎浮现出摇晃的樱花祭林,还有祭林里持剑而立的静默身影。这一切,我都忘不了。
这一晚后,我不再犹豫,瞒着所有人去了不死之城,发誓一定要救回祭刹。
走的时候,我看着霞还在屋内沉睡,她裹紧了白狐的毛皮,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在走出朱雀宫的宫门时,苏幽骑着狮鹫落在我的面前。
渊奂,你要去哪?
我要去炼泅塔救祭刹。
可是宫主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去救祭刹。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说着,我绕开了狮鹫。
渊奂。
怎么?
她迟疑地一下,然后坚定地说,请跟我走,我带你去炼泅塔。
我看着苏幽清晰无比的双瞳,久久不语,苏幽,你真笨,我低头小声地说。
再次站上狮鹫的背,风雪在脸上刻出了伤痕。
狮鹫飞过不死之城时,我看见纷乱的战场上,破败的军旗猎猎飞舞,庞大的隐罗帝国的军队冲击着不死之城的城墙,而他们脚下是无数横陈的尸体。
战争就是恶魔,千军万马最后的下场也只是马革裹尸。
当飞到炼泅塔时,黑云遮蔽了阳光,那一片土地依然寸草不生。
在炼泅塔外,我看见流亡的翼族人依旧守卫在塔的四周,但是,祭刹究竟被关在炼泅塔的哪一层,我们尚不得知。
苏幽,炼泅塔分为三层,第一层为冥囚牢,是只有一对羽翼的翼族人生活的地方;第二层为傀囚牢,是拥有两对羽翼的翼族人生活的地方;而第三层本为翼族王室生活的地方,但是翼族的王室已经被我们朱雀宫杀尽,我想祭刹很有可能就被关在第三层。
那我们现在就攻入第三层。
不可,如若我的判断失误,祭刹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这样,我潜入进去,你在外面接应我。
不行,炼泅塔我比你熟悉,我潜入,你接应。
说完,我纵身跳下,轻落在地上,身后的长发轻扬起直到缓缓落地。
我杀死在炼泅塔外的每一个翼族人,用幻术易模仿其中一个人的面貌,潜入进塔内。第一层冥囚牢的铁门早已不在,我顺利地潜入了第二层,在一个隐秘的通道内我抓住了一个翼族人,我轻按住他的喉咙开始盘问他祭刹的所在。
你们最近是不是关进一个冷傲的男人?
是。他满脸惊恐地回答道。
他被关在哪里?
第三层的徨囚牢。
我想起上一次杀苍夜时,我并没有找到通往第三层的通道,而是打破傀囚牢的牢顶,才进入徨囚牢的。
便问道,怎么去到第三层?
这……这,他吞吞吐吐地说着话。
我再问一次,怎么去第三层?
塔内没有通往第三层的通道,只能从塔外飞进去。语毕,我释放出霎,他立马倒地吐血而亡。
我悄悄地从塔内出来,解开幻术易,朝空中的苏幽挥手。
苏幽骑着狮鹫飞到我的身旁。
祭刹的确被关在第三层的徨囚牢,但只能从塔外飞进去。
苏幽驾驭着狮鹫飞上炼泅塔的最高层,盘旋低回,在一块隐蔽的石块旁,我们发现了石门。
打开石门,我和苏幽顺利进入了第三层的徨囚牢。
徨囚牢内以往奢华的装饰早已不在,冰凉的石柱昭示着这里的黑暗与空洞。
我们在长长的通道内找寻着祭刹的身影。终于在一处石牢中我们发现被铁链缠绕着的祭刹,他满身的伤痕,披头散发,生命危在旦夕。我急忙拿起破诀斩断石牢的门锁,大声地叫喊着:祭刹,你醒醒,我来救你回去。
我的叫喊声很快引来了大量的翼族人,他们纷纷包围在石牢的外面。我忍着巨大的悲痛,砍断缠绕在祭刹身上的铁链,背起他,冲出石牢。
苏幽则拿着长剑,在我身后斩杀着那些翼族人,血腥和杀戮顿时布满整个徨囚牢。
正当我走向石门时,一支银白的箭射了过来,我迅速地撑起结界,但还是晚了一步,箭射进了祭刹的右腿处,鲜血染红了银白色的箭身。
我呆在原地,狠狠地咬破嘴唇,记住,这一箭我要你们翼族用血来偿还。
我背着祭刹纵身跳出石门,狮鹫盘旋直下接住了我们,我朝石门内叫道,苏幽,快走!
苏幽撑开结界,闪过石门,跳上狮鹫的背。在她身后落下遍地被折断的弓箭。
狮鹫快速地飞离了炼泅塔,我看着遍体鳞伤的祭刹,哽咽了一阵,便流出微热的泪,这一次我没有潋滟出细风吹干眼泪,而是静静地让泪水在脸上爬出浅痕。
祭刹,请你醒醒。我无力地嘶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涟漪。
苏幽站在一旁,泪水不自觉地溢出了眼眶。
我的耳畔突然响起细细的碎语:看,你的眼睛能看多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