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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惹事生非


冲进来的男人竟是那个公交小艇的司机!他见了我们就高声喊道:

“你们果然还在这!快走吧,火山要爆发啦!”

“司机先生,你怎么会来这里?”我惊奇地问。

“我是来参加搜索的,听到广播说火山要爆发了,我就接人往外跑,并且把几个我认识的小艇司机都叫来了,接那些老人,跑不动的。我跑了几趟,想起了你们,所以到回来找找看,果然找着了,嘿嘿,走吧,你们三个,刚好,外面还有一艘呢。”司机边说边往外走。

从管理处出来,我让依丝美坐另外一艘公交小艇先离开。司机先生坐在他的公交小艇里等我和达丽斯。

看着空荡荡的营地,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回头仰望高耸的克罗爱德火山岛,我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歉意,象是窥视了别人的隐私,克罗爱德的突然爆发,本来无人预知,可我却超越自然,颠倒时光顺序,成了这场灾难的先知。我这样做对了吗?等待我的将是什么?

“威利鲑,我们做对了吗?”达丽斯在我身边问道。

“是啊,我也在问自己,我们做对了吗?我想,我们是做对了。”我自言自语道。

正在这时,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一边追寻这个感觉,一边对达丽斯说:“达丽斯,你听听,脚下,是不是有种低沉的声音,还有,还有微微的震动……快走!”当我确认的时候,拉起达丽斯迅速钻进公交小艇,还没等我们坐稳,只听见头顶上空响起一声炸雷,地面随即一阵震动。

司机先生叫了一声:“不好!”一个加速动作,公交小艇象离弦之箭向前冲去。

这时我清楚地看见,一股巨大的浊流从火山口喷涌而出,并迅速呈磨菇云状散开,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一股更大的浊流从磨菇云中间喷出,这一股喷得更高,散开的磨菇云更大。从远处望去,火山口上,象有一朵双层磨菇在快速生长,不断壮大,蔚为壮观。

“哇——真壮观哪!”达丽斯和我头挨着头,从小艇后窗看着火山喷发的奇景,不断发出惊叹。司机先生也忍不住,不时回头望一眼。

忽然间,磨菇云朵不是向上生长,而是迅速向下沉降,壮观的磨菇云立即没了轮廓。这时,不断有“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估计是火山仍在继续喷发。很快,整个克罗爱德火山象被泡在一盆浊水里,火山岛的轮廓完全看不见了。不一会儿,那盆浊水的范围在不断扩大,越来越大,象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

这时,小艇已经离开火山八、九公里,这里有很多人站在那里观望。从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当中大多数是刚从渡假营逃出来的。

司机先生把小艇停在一旁,说:“先生小姐,这里应该安全了。我也下去看看,活了六百多年,还没亲眼看过火山爆发呢。”说着他从驾驶座出去,加入到围观的人群中。

我和达丽斯也从小艇出来,加入到围观的人群中,继续欣赏火山爆发的景观。看看身边的人,想到他们可能就是这场灾难的遇难者,我心里除了感到快慰,同时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这时,我听到周围人们的议论纷纷:

“哎哟!我的手表电话呢?唉,可惜呀。”一个刚发现丢了手表电话的人说。

“可惜什么呀,丢了命才可惜呢。要不是我叫你,还不知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呢。”他的同伴说。

“哎,你说灾难委员会的人是不是失职,这么重大的险情,怎么只提前一个小时通知,应该提前几天就把渡假营封了,真是的!虽然我没给火山岩浆烧死,可跑都快把我跑死了。”一游客说。

“对,应该告他们失职,你看,到现在还不见有救援人员来呢。”

“看见了吧,这下相信了吧,拉你都不走,还说要挑战高温,要不,现在回去试试?”

“当时我真不信,以为这是谁在搞恶作剧呢。当时他们怎么不用广播喊呀。惊险,真是太惊险了!哎,你说有没有人真的敢回去体验一下,挑战火山岩浆的温度,哈哈哈……”我听出来,这声音是那个让我挑战70度以上高温的中年男人。

这时,我开始感到身边的水温更加热了,打开手表测了一下,结果显示身边的水温为22度。如果温度再升高,人们自然会跑开,不会受到伤害的,应该放心。我估计,现在渡假营地的水温可能已经超过90度。

突然有人在背后撞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是汶瑞。

“威利鲑,真是你,没想到在这碰上你。对不起,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你骗我呢。”汶瑞表情有点不自然地说。

“逃出来就好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是你经营的登陆体验启发了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想到火山爆发的事呢。”我对汶瑞笑笑说。

“这火山爆发跟登陆体验有什么关系?”汶瑞不解地问。

“一两句说不清楚。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学达丽斯,这是我的朋友汶瑞。”我介绍达丽斯和汶瑞认识。她们都将双手中指对中指举到额头,相互行了举手礼,道了问候,算是认识了。我知道,此时达丽斯和汶瑞心里都心照不宣。其实,在海灵界,两女人跟一个男人前后牵手,是正常而自然的,所以大家都不会太介意。

“一百年前我跟他牵过手,听他提起过你,达丽斯小姐果然是光彩照人,气质非凡,幸会幸会。”汶瑞对达丽斯说。

“汶瑞小姐真会夸人,一听就知道准是商界的高手。”达丽斯回道。

“哪里,达丽斯小姐客气了。哎,威利鲑,听周围的人议论说,你在灾难应对委员会供职。”汶瑞说,“怎么会有兴趣从事这项工作?以前我只知道你感兴趣的是自动化控制呀,光暗科技呀,对了,还有陆地人研究,这是你最痴迷的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我新开张的经营项目,就是那个登陆体验,有很多知识都是从你那里得到的,这个,你不介意吧?”

“我的知识能服务大众,这真是求之不得了,怎么会介意呢。对了,你那个登陆体验我进去看过,做得挺好的,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想象力的。”我对汶瑞说。

这时,达丽斯接到电话。看她的表情,我猜到是谁打来的。她走开几步去接电话。

忽然间,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来了十几艘公共机构的专用艇,从艇上下来几十个灾难应对委员会的救灾队员,还有一大帮新闻记者。我意识我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否则,无论是对灾难应对委员会的人还是对记者我都有口说不清。

我和汶瑞道过别,然后拉着达丽斯,去找那个司机先生。好在司机先生没走远,上了他的公交小艇,我叫他送我们去附近的维亚镇,估计那里会有长途公交艇到申洋市。

“开东平给人打电话了吧?”坐在小艇里,我忽然想起开东平。

“是啊,他还以为我是为了救他呢。”达丽斯说道。

“他打算怎么感谢你呀?”

“他捡了条命,当然是千感万谢,我没理他,让他以后别打电话过来,再打就告他骚扰。哎,我们不说他了,现在我们回申洋市吗?”

“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你不是说,等火山爆发后,就把整个事情的原委告诉我吗?”

“是啊,还是另外找个时间再说吧,请放心,我会告诉你的。”把真相告诉达丽斯,她会相信的,对此我不担心。可是,现在我担心的是,我利用时光倒流前留下的记忆,未卜先知,并人为地改变了事情的结果,从而改变了一千多个海灵人的命运,而这种改变,将会带来什么后果呢?比如,原来的结果是,汶瑞在这次火山爆发中遇难了,我不会再见到她,达丽斯也不会认识她。现在的结果不同了,她还活着,她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那么这些人,这些事,都会因为她活着而改变原来的发展路径和结局。一千多个本来不存在的海灵人,又会影响多少人的命运,影响多少事情的结果?这种改变和影响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想不明白了,或者说,我将现实生活中的伦理观念和时空观念都打乱了,唉!想不明白就不想他吧。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忽然间,我想起了闰女,问题又出现了,原来我以为,我知道了蓝闪青手中的长签在右边,我会抽长签的,可那是没有遇到达丽斯的想法。至于当时达丽斯为什么没有出现,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原来在达丽斯跟踪我的时候,偶然看见我与某个女性在一起,误以为是我的牵手人,就离开了。可时光倒流前的事实是,直到我登陆前,达丽斯都没有出现过。可是,现在的事实是,我与达丽斯牵手了。再过一个多月,我就会与蓝闪青相约一起去游玩,届时,我还会抽长签而追求闰女吗?

唉!这些问题颠颠倒倒的,真让人头痛。不过,头痛归头痛,想起闰女,我心里还是充满向往和好奇。我真想先去看看,公交艇上的游戏室里,那个很适合我的审美品味的姑娘,是不是真的存在。我努力回想那次与蓝闪青是要去哪里游行,坐的又是哪一艘公交艇。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来电的是灾难应对委员叫的主任先生,我意识到麻烦事来了。

“威利鲑先生,请问你现在在哪里?”手表电话屏幕里,主任先生表情严肃地问我。

“我在克罗爱德附近,请问主任先生,你什么事吗?”

“现在我以灾难委员会的名义正式通知你,对于你事先知道克罗爱德火山即将爆发,并自行前往救援,从而挽救了众多海灵人的生命,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但你曾冒充灾难应对委员会工作人员行使职权,经灾难应对委员会常务委员研究决定,我们要对你进行调查,请你尽快赶回申洋市,前来灾难应对委员会报到,如果你拒绝接受我们的调查,我们将对你提起公诉。”

“我……好吧。”我挂了电话,叹了口气。看来,我真的惹上麻烦了,而且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达丽斯在一旁看到了我们的通话,忧心忡忡而又愤愤不平地说:

“他们怎么这样!我还以为,这次你立了大功,起码要给你加一、二百荣誉分了,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我们这样做,其实是他们逼出来的,不这样做怎么能救出那么多人?”

正说着,公交小艇停下来了,我们到了维亚镇。司机先生好象对我的处境知道了一点眉目,在我们下艇前他对我说,他是我们这次救灾行动的见证人,如有需要,他愿意出庭作证,他还给我留下了电话号码。我谢过了。

从小艇出来,一抬头,刚好看见唯美牵手旅馆,估计这是司机先生故意停在这里的。

“达丽斯,我们在旅馆休息一下吧,我想静一静,清理一下头绪。那个开东平先生还在这里吗?”我无精打采地问道。

“那个蠢货早走了。我们进去吧。把心情放开些,我想会没事的。”达丽斯说。

我在和达丽斯斯计论拯救方案的时候查过资料,维亚镇只有一千人左右。唯美牵手旅馆是镇上为数不多的旅馆之一。旅馆内有三十个房间,来投宿的客人不少。我们开房的时候只剩下四间房了。开房手续极其简便,我和达丽斯分别把左手中指按在付费器上,按价目表上的价格,每人付了一个海灵币就行了。海灵界有一条很容易遵守的法律:任何情况下均不得替他人付费。所以双人共同消费的项目收费价格都是双数。

这是海灵人标准的客房,房间的陈设完美地体现了海灵人的环保观念,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床上铺着一张床垫,这种床垫是用褐藻的假根纤维制造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物件。而且,海灵界几乎所有的旅馆房间都是这样的。

进了房间,我半躺地坐在床沿上,达丽斯轻轻地凑过来,坐在我身边,没有说话。

此时,我觉得对不起达丽斯。如果是平常的牵手之旅,此时我们会尽情地行男女欢爱之事,然后美美地睡上三、四个小时,充分享受甜蜜的牵手时光。可是,此时我却心烦意乱,毫无兴趣。

“达丽斯,对不起,现在我觉得身心疲惫,我们就这样坐着,静静休息一会好吗?”我有点内疚地对达丽斯说。

“没事,能和你在一起就好。”达丽斯细声细气地说。此时的达丽斯温存而又善解人意,她把头枕在我的胳膊上,就这样安静地半躺着。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我和达丽斯一样愤愤不平,一样忧心忡忡。可是,理智告诉我,这是法律,是所有社会秩序的依托,我个人并无力量与之抗衡,相信主任先生也不是要故意刁难我,他也是依法行事。奖归奖,罚归罚,如果只是以“冒充灾难委员会工作人员”之事让我接受法律处罚,我毫无怨言。可是,我面对的,将是一场让我不知如何应对的聆讯。如果和盘托出,人们信了,那就会在伦理道德上,甚至在科学技术上给整个海灵界带来巨大的冲击。如果人们不信,那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将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而且,最严重的最不愿看到的结果是,我将无法实现再次登陆,无法制止陆地人那场毁灭性的核战,丽玛、依南和她们的606地下城堡将有可能被金星人击破,地球将被金星人占领,我费尽心机促成的时光倒流将前功尽弃……这样的结果叫我如何能够接受呢?

如果我逃避,那更不行。海灵界也曾出现过将左手中指断掉,从而逃避追踪的罪犯,那更是自寻死路的做法。

真没想到,原来我还以为,让时光倒流一年,我会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可做,可是现在只做了一件,就搞成现在这样,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我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我终于有主意了。

“达丽斯,我决定了!我要出庭!我要向海灵界公开我的所有秘密!”我忽然激动地大声说道。达丽斯被我吓了一跳,坐起身,怔怔地看着我。我心里忽然有一种做出重大抉择后的轻松和愉快,还有一种冲动,这种冲动是冲着眼前的达丽斯去的。我盯着达丽斯,觉得她此时是如此美丽,性感,我的身体开始兴奋,眼光慢慢移向达丽斯的颈部、胸部,腹部……

“达丽斯,来,让我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