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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尘埃初定


来到“放射病防治室”,我和依南中断了那令人忧伤的话题。

依南在入口处让我等她一下。她进了旁边的一个更依室。一会儿就穿上防护服出来了。

依南出来时打量了我一眼,笑笑说:

“衣服太小了,你看这里已经被你撑破了,前面还掉了两颗扣子,太难看了,进更衣室去换一套大点儿的吧。”

“不用了,我无所谓,我觉得穿不穿都一样。我们还是快点进去吧。”

“你无所谓,我可在意!”依南突然提高了声音,接着又柔声哄我,“听话,去换一套吧,丽玛要是知道你穿了我的衣服,会不高兴的,去吧,我等你。”女人就是心细,而且她的理由让我难以拒绝。我进了更衣室,挑了一套最大的换上,果然感觉体面多了。

这医院虽然称“室”,可不是想象中的那种简陋的医疗室,进入大门后,我感觉象是进了一家大型医院。依南说,城堡里的人也都把这里称作医院。

“这医院够气派的。”我不由得赞叹道。

“是啊,这医院就是放到地面的大城市里,也毫不逊色。这里有一百多个床位,还有先进的设备,充足的药品,最重要的是有高明的医生。呶,你看,托卡医生过来了,我们先问问他有关丽玛的情况吧。”

这时,那个匆匆见过一面的胖子托卡医生正向我们走来。

“托卡医生,你好,我带威威利鲑先生来看丽玛小姐。这是托卡医生。”依南介绍我跟托卡医生认识。

“托卡医生,丽玛小姐的情况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哦,丽玛小姐现在还在深切治疗部。情况不是很乐观,不过,现在还算稳定。”托卡医生说。我觉得他的话太笼统,让人听了不知所云,这也许是高明的医生喜欢的说话方式。

“托卡医生,我能了解具体一些吗?比如,有没有引起内辐射反应,放射物有没有进入血液,有没有生命危险……”

“看来威利鲑先生不是外行。”托卡医生打断我的话说,“简单说吧,目前已经引起内辐射反应,程度中等,至于会不会导致造血抑制,危及生命,这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和检查。再说,放射感染有一定时间的潜伏期,不能过早下结论。对不起,我还有事,你们去看看吧。”

“哎!威利鲑先生。”托卡医生匆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喊道,“据说丽玛小姐受到辐射感染时你也在现场,请你也接受一下检查吧。”

“我没事,谢谢托卡医生。”我答道。

我和依南继续往前走。我听到托卡医生在背后自言自语道:“难道海灵人不怕核辐射?真是个怪物。”

我们来到深切治疗部。进了病房,我看见丽玛躺在病床上,脸上有几处浅红色的斑块,正闭着眼休息。床边有个小盒子,里面有一瓶注射液,一条小管伸到丽玛的手背。我知道这是一种自动调节压力的注射器,丽玛正在打针。从托卡医生说的话判断,丽玛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因为内辐射将导致骨髓造血抑制,严重的话,病人在三十天内就会死亡。

依南走到床前,轻声地对丽玛说:“丽玛小姐,威利鲑先生看你来了。”我走近床头,心里涌起一股深切的自责和悲伤,因为丽玛受到如此严重的感染,而我当时却以为没事。丽玛闻声睁开眼,侧过头来,看了一眼依南,然后看着我,脸上露出微笑,轻声说:

“来了,谢谢你们来看我。”

“丽玛,我们刚才见到托卡医生了。医生说,你会没事的,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治疗,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让威利鲑先生陪你说说话,我还要事,先走了。”依南说完看了我一眼,眼圈红红的,转身出去。出门时又回过头来说,“丽玛,我会常来看你的,再见。”

依南走后,我拉住丽玛的手说:“丽玛,我真没想到会这样。刚才我才知道,我的探测器的放射剂量安全标准比陆地人高十倍!所以当时我以为你没什么事,可你当时已经受到超标近十倍的放射感染。丽玛……我真对不起你……”我有些哽咽地说。

“你看你,这是怎么啦。”丽玛深情地望着我说,“其实你没有必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当时都是为了救孩子们啊。哦,对了,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你把那洞口堵上了吗?想当初,就是海啸把我从那个洞口冲进来的。”

“洞口堵上了,海啸也来了。现在洞外的环境已经受到放射性沾染,我们暂时不能外出了。”我只能给丽玛说到这个程度。

“威利鲑,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医生说我的皮肤受到放射性灼伤,我自己也看到了,很多地方都有灼伤的红斑,胳膊上有,脸上也有。”丽玛边说边将胳膊袖挽起来给我看,上面果然有几处象灼伤一样的红斑。

“丽玛,这算什么呢,在我心目中,你还是象以前一样美丽,一样可爱。你放心吧,这里有最好的放射病治疗条件,医生也是一流的。刚才医生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忽然觉得想对丽玛说一些她还不知道的事。

“丽玛,我能与那些精灵沟通了,你相信吗?”我认真地问道。

“我信!”丽玛想都没想就说。理智告诉我,感情,尤其是爱情最能蒙蔽人的眼睛。现在不管我撤什么谎,她都会相信的。

“丽玛,我与精灵沟通的时候需要一个人坐着或站着,不受干扰。如果你看见我这样,说明我正在与精灵沟通,你不害怕的,知道吗?”

“知道。你与精灵沟通的时候,我会保护你的。”丽玛认真的口吻,让我笑了。

“丽玛,还记得你是怎么带孩子们出去的吗?”我问道。

“我回想过了,是库存提首长让我带孩子们出去游泳,但后来的事总是隐隐约约,记不太清楚,象做梦一样。可是,从你在潜艇里抱着我那一刻开始,我又记得清清楚楚了。”

“这就对了。丽玛,我告诉你,有个邪恶精灵叫飞气獐猢,他先控制库存提,让库存提叫你带孩子们出去,然后又控制你的意识,一直让你带着孩子们上岛,上潜艇。后来,有三个精灵警察来追捕这个邪恶精灵,他就跑了。他离开你的意识的时候,你就开始恢复记忆了。”

“原来是这样,后来抓到这个邪恶精灵了吗?”

“抓到了,所以现在我们再也不会受他的伤害了。丽玛,你知道吗,原来蓝巴王制造核战毁灭人类,就是这个邪恶精灵操纵的。”

“这么说,那个老魔头只是一个傀儡?”

“可以这么说。现在我想借助那些有正义感的精灵的力量,帮助我们摆脱目前的困境,恢复陆地的秩序。”

“那太好了!我还能帮你做些什么吗?其实我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每次都是给你添乱找麻烦。”

“不许你这样说。丽玛,你现在安心养病,争取早日康复,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和支持。还有,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相信我会完成我的使命的,好吗?”

“我相信你!”丽玛捏紧我的手说。我虽然明明知道痴情会使人盲目轻信,但又非常需要这种不顾一切的盲目轻信。

这时,我意识到意风在召唤我,我赶紧对丽玛竖起一个手指在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将就坐在丽玛的病床前,闭上眼晴,用意念接收意风的呼唤:“威利鲑先生,没打忧你吧,你看,我把尘粒精灵也给你请来啦。”

尘粒说:“威利鲑先生,我又来了。听意风说,这次是你让我来的,我很高兴。有什么要在下效劳的,你尽管说。威利鲑先生智慧非凡,上次我们追捕獐猢,也有你一份功劳啊,我说得对吧?哈哈哈……”

意风说:“威利鲑,这次你可真是面子不小啊,我回到冥王星的时候,尘粒接到冥灵王的差事正要出发,听说你要请他到地球来,他就立即去面呈冥灵王,没想到冥灵王也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还同意我和尘粒联手帮你。你真是太有面子啦,哈哈哈……”

我说:“承蒙错爱,我等凡夫俗子,竟然请动了二位精灵,真是荣幸之至,感激不尽。”

意风说:“好了,威利鲑先生,你说说,现在该如何行动?”

我说:“让我吩咐二位精灵行动?岂敢,岂敢!”

尘粒说:“你就不必客气了,说吧。”

我说:“我的目的就是想清除地球表面的放射性沾染,至于从何处着手,我也并无良策。灵界之事我知之甚少,我看这样吧,请二位精灵以的确岛为中心,在三百公里范围内清除放射性微尘,将这个范围的放射性微尘移至他处,最好远离地面,越远越好,不知二位能否做到?”

“好吧。”意风对尘粒说“一会儿我作法在这个范围起风,你让你的所有尘粒随我而动就可以了。”

“这个简单,开始吧。”尘粒说。

这时我看到,一个以的确岛为中心,半径三百公里范围的圆形旋风慢慢形成,风速越来越快,风力越来越强,海面狂风大作,的确岛上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忽然间,那些沙石尘土被旋风吸住,随着旋风升向空中,越升越高,越来越快,直至在空中变成一个黑点,最后消失……再看的确岛时,岛上的地面已是干干净净,清清朗朗。

“威利鲑先生”意风说,“这样的效果,你可满意?”

“真是太好了。”我说,“二位精灵的法力让在下大开眼界。可是,请问意风先生,飘上去的尘埃还会再掉下来吗?”

“你说会吗?”意风问尘粒。

“你的旋风升到那个高度?”尘粒问意风。

“我是出了大气层才撤手的。”意风说。

“如果这样,掉下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那我就放心了。”我说,“但是,我想知道,这次示范,二位精灵要消耗多少法力?如果持续重复,二位能坚持多长时间?”

“这你就放心吧。”意风说,“我跟你说过,意识之能量用之不竭,我们刚才只是示范一种方式方法,看能不能达到你的要求而已。如果能行,我们就如法炮制,并可加大范围,用不了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彻底给地球刮个脸。”

“威利鲑先生。”尘粒说,“我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如果我们加大范围,就可能要动用更大法力,导致山崩地裂,翻江倒海,届时会对地球表面的地形地貌产生极大的破坏,你认为这样会有什么负面效果吗?”

“尘粒说得有道理,加大范围可能不太合适。”我说。

“但是,如果就按三百公里半径作法一次,那么按地球的面积算,要重复9041次才能完成,恐怕我们有这个能量也没这个时间呀。”尘粒说。

我说:“我看这样吧,我们先保住城堡再说。地下城堡有三个出口,的确岛是其中一个,现请二位精灵分别以另外两个出口为中心,仍然以三百公里为半径,分别作法一次,将放射性微尘清除干净,这样就可以保障地下城堡在一段时间内不受核辐射的影响了。二位精灵意下如何?”

“好啊,这太简单了。”意风说,“威利鲑先生,请把具体位置告诉我们吧。”

“好的。”我说,“北边那个在东经121度,北纬23度,南边那个在东经128度,南纬25度。”

“尘粒,我们走吧。”意风说。

“请稍等。”我说,“在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想请尘粒先生收走进入人体的一点点微尘,行吗?”

“我明白了。”尘粒说,“威利鲑先生指的是你的凡身面前的丽玛小姐吗?”

“正是。当然,还有几个孩子身上也有少量。丽玛小姐是为了救孩子们才吸入超量放射性微尘的。这些微尘一段时间后就会辐射到血液和骨髓中,威胁她的生命。尘粒先生能答应我这个请求吗?”

“意风先生,我应该这样做吗?”尘粒征求意风的意见“这可违反了地球上的生命轮回之道,如果阎王知道了,会不会到冥灵王那里告我的状?”

“我想应该这样做。”意风说,“我们这次来地球,就是以帮助威利鲑先生为乐的。我们是快乐精灵,威利鲑先生的快乐不就是我们的快乐吗?再说,我们此行还得到了冥灵王的支持呢。现在,既然救丽玛小姐和那些小朋友是威利鲑先生的快乐,我们何不以此为乐?至于阎王那里,就由我来向他解释吧。”

“意风先生的话真是感人至深,尘粒先生,能答应我的请求吗?”

“有意风先生这句话,我尘粒那有不从之理?请威利鲑先生稍等片刻,待在下略施法力,那些微尘便会乖乖离开人体了。”

“二位真是厚德精灵,在下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我说。

“不必感激,我们也是以此为乐而已。”意风说。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好了,威利鲑先生,丽玛小姐和那些孩子们身上的所有微尘,都被我收走啦,这下你放心了吧。意风,我们去找那两个出口吧。”

“威利鲑先生,回头见。”意风说。

此时,我的意识里已经空白。回到现实中,我睁开眼,看着躺在眼前的丽玛,不会流泪的海灵人,此刻已是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