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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噩梦


1999年,世纪之末。我上了大学,位于北京的一所国内顶尖大学。当然,我的成绩是万万达不到那所学校的录取分数线的,但由于家里的关系,我很顺利地成为了这所万千学子所憧憬的大学中的一员。

2001年,家里要求我在大学里进行入伍,成为一名大学生兵,为我以后的道路做好铺垫。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种被安排的命运,而且当时我还谈了一个大学女朋友,所以一向听话的我这次和家里闹了矛盾,发生冲突。最后还是不得已同意家里的安排,应征入伍。我还清晰地记得当时我女朋友送我上车时的画面,她说她一定会等我,后面想起来,那时年轻,还是太天真了。

经过父亲的运作,我成功地在一个大军区里服役,而这个军区的政委和司令员都曾经是我爷爷的老部下,他们平时偶尔会喊身边的警卫员喊我去和他们聊聊天,对我很好,当然是看在我家爷爷的份上。

在军队服役两年,家里也从没有提过让我回去的事情,看来家里是铁了心让我走上从军之路了。我也渐渐地从一开始的软抗争变得不再挣扎了,我清楚地知道,在一个家族的荣辱兴衰面前,一个人的自由,永远算不了什么的。

没过年把,我爷爷过世,很多中央大员前来吊唁,看到他们面上悲痛的神情,我心里当时还很感动,哪能想到人心难测。

事情总是发生得让人始料不及,风云变幻。我家出事了,再说准确点,我家倒了。权力的交替,队伍的站位,以及自身的问题,让我家这个曾经的名门豪族,一方诸侯彻头彻尾地废了,再也没有起来的可能。

告诉我这件事的是直管我们野战旅的师长,我记得那天师长的传令兵喊我去师长办公房间,我走之前随意看了看天色,很阴,让人感觉昏昏沉沉的,很压抑。

见到了师长,我也心里很是惊讶了一会儿,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师长已经换了模样,满脸憔悴,头上的银发多了很多。

他见到我,示意我坐下,随后给我讲了我家里发生的情况,我当时差点昏了过去。在部队里,和家里联系的唯一方式只有书信,难怪我说接近半年的时间父亲怎么没有写信给我,我写信过去也不见回信,自己还去军队传达室查了几遍,还以为是人家不小心搞丢了。

我看着师长这幅苍老的模样,也知道他是受到我家的事情牵连了,他曾经是爷爷的警卫员。爷爷退居二线之后,他仍然和我家保持着很好的关系,每年过年都来我家拜望爷爷的,说起来也算是我的一个伯伯,在军队之外我都一直以伯伯称呼他。

他告诉我,军队我是呆不下去了,我也知道,没有家里的背景,军队已经不适合我呆下去了。他已经给我作了一份提早退伍的说明书,上面有着军区司令和政委的签字。

我看到这签字我就随口问司令和政委的情况,师长只是摇了摇头,要我别管太多,还是想想自己以后怎么过吧。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走出那栋庄严地大楼的,失魂落魄地看着挂在大楼上红星灿灿的“八一”军徽,浑浑噩噩地敬了个军礼,也算是不枉两年的军旅生涯。

得知我要退伍的消息,我们班的战友全部来送我,看着这一张张曾经朝夕相处的脸庞,我的心只觉得一纠,一直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情不自禁地留了出来,一起摸爬滚打,出生入死的感情不是盖的。

含泪坐上师长为我安排的的军队小吉普,使劲关上车门,手捂着脸,泪流不止。随着吉普汽车的发动,我渐渐远离的这个让我既恨又悲的地方,我知道,这一走,可能此生再也不会再踏入这军营一步了。

不知开了多久,汽车终于到达省会城市了,匆匆和驾驶员吃了顿饭,便继续开往飞机场,连飞机票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是到北京的航班。

上飞机之前,驾驶员递给我两样东西,说是师长叫他转交给我的。一张纸条和一颗黑石头吊坠。我先是拿起吊坠看了看,红色的绳节,吊着一枚黑色的石头,光滑圆润。因为我实在看不出这吊着的黑色宝石是什么材质的,所以姑且就叫做黑石头吊坠吧。再打开纸条,见上面黑色的墨水笔迹清晰地写着:秦城监狱。

谢过驾驶员,递了包刚在路旁买的香烟给他,自己便登机了。

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连日来的疲惫和心乏让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还做了个梦,一个很离奇的梦。

在梦中,我来到一条蜿蜒曲折的幽径小道上,小道旁边全是阴森森的遮天老树,密密麻麻的。夜很深,只能透过月光穿过树缝,勉强看清前面的路。

就这样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久,隐隐约约看到了路的尽头有座建筑的轮廓,当下心一惊,加紧脚步往前赶去。走到路的尽头,出现大片的空地,这建筑就建在这空地的中央,黑漆漆的,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抬头一看,月光已经不知被哪里来的一片黑云遮住,看样子短时间冒不出头。

我壮起胆子,走向前近看,发现这建在空地中央的建筑竟然是一座寺庙!从黑云外围透出的丝丝月光可以隐约看到寺庙斑驳的红墙将整个寺庙围住,红墙正中着一扇铜门,上面的门扣早已生满铜绿,门上的门钉全都锈得不成样子,整扇门看起来再破败不过了。

我将头贴近门,眯眼透过两扇之间的缝隙往寺庙内窥去,黑云渐渐飘散,月光很是惨白,将寺庙内部渲染得有点诡异。我只见门的正前方不远处有一鼎大香炉,上面蜘蛛网接得密密麻麻的。香炉后则是寺庙的正殿,殿门的匾上写着“苦海无边”,殿门紧锁着。往右面看去,是一座座不高的石塔,准确说是墓塔,记得没错的话,少林寺也有这样的墓塔,只是规模比这个大得多。这墓塔里面一般存放的都是本寺得道高僧的舍利子,供后世僧侣膜拜的。

不再看这墓塔,转眼向左边看去,顿时我被左边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口井,在月光的映射下,砌成井周围一圈的石板反射出青幽幽的光芒,说不出的诡谲。突然,我看到一样东西,不禁让我瞳孔一阵急缩!我看见那口井边上赫然有一条黑蛇,蜿蜒盘曲,竟然是刚从井里面爬了出来。

我心里一紧,暗想,传说生活在寺庙中的灵物,像蛇,猫,狐狸这些都懂得修行,大多能成精怪,看这样子难道我遇到了传说中的蛇妖了?!

不过让我纳闷的是这蛇半天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于是我揉了揉眼睛,再往里面看去,刚好遮住皎月的黑云已完全散开,我可以更清晰地看见那黑蛇。

待我再次细看时,不禁哑然一笑,原来只是一道断断续续的水迹,从井里面拖拉出来,刚才光线不好,看起来就像黑蛇一样。我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不过随即,我眼神一呆,似乎想到什么,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水迹!水迹!这寺庙看样子几百年没人住了,但是这居然有井里面拖出来的水迹,似乎是有什么活物刚从井里爬了出来一样!

我压住狂跳的心脏,往井的方向第三次望去,借着死白的月光,只见一道水迹蜿蜿蜒蜒地延伸向我视线的更左面。我立即将头更加死死地抵紧破锈的铜门的右半边,使劲地瞥向井的更左边。就在我的脸都几乎挤变形了的时候,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一只纤细惨白的手臂!

就在我惊骇万分的时候,右半边的铜门再也支撑不住我死命的挤压,“哐当”一声,我便滚落进了寺庙之中。

我立马惊恐地望向枯井左边的那道白影,赫然是个赤裸的女人!只见她正对着我低着头,垂着双手,一头黑发不知道多少年没裁过了,直披到了膝盖处。

当时我瘫坐在地上,要不是在执行军队任务时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物,指不定我当场已经尿出来了。

还不等我有所反应,那女人开始缓缓抬起了头。还没等她抬到一半,我就醒来了。

“先生,先生。您没事吧。”空姐甜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下意识地看了看眼前空姐精致的五官,心中感叹,还是他妈现实生活好!

看着邻座的乘客都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我,我无力地摇了摇手,叫她给了我水,喝下去之后缓缓压了压惊。

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呵,多少年没做噩梦了。

“哥们,做噩梦了吧?”

我看向坐我旁边的向我询问的这人,贼眉鼠眼,笑起来居然还有两颗大金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我微微一笑,算是答复。

谁知他倒是来劲了,继续说道:“鄙人张不才,略懂风水,能算半命。哥们你坐我旁边时候我已替你算了一卦,家道中落,无非如此。”

我也懒得理他,一看就是江湖神棍,便半眯着眼,养养神。

他见我这副态度,也不知是看不出来还是故意的,硬是塞给我一张名片,还说是最迟三个月,我和他一定会再见面的。当时我就乐了,也没多说,收了名片。

刚收下名片,空姐甜美的声音提示马上抵达首都国际机场,注意系好安全带。

我拉了拉身上的安全带,整了整理身上的衣服,缓了缓情绪,准备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