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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一天认识,你拒绝帮我顶包,我知道了你是个捍卫原则、不懂变通的人;后来,你不肯接受缪盈她爸的贿赂,却又答应上庭为我做证,我知道了你是个重感情、不重利益的人;你妈遭遇车祸,安德森教授好心给了你校内工作,你却认为有违公平,把工作还给了劳拉,情愿顶着巨大的经济压力打黑工,也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我知道了你是个自尊大过天的人。刑法课上,教授当众责难,你扛了;成然喜欢你,绿卡当众羞辱你,你忍了。你严于律己,只想对自己要求更高、做得更好,任何困难挫折都不能打击你,你是个内心无比强大的人。萧清,你和我,才是一样的人。”

  “你夸我,原来就是为了最后夸自己。”

  在书澈和萧清前往洛杉矶的路上,缪盈把离开旧金山的念头转化为了行动,她和教授进行了当面沟通,提出了转学哈佛商学院的申请,得知她出于感情原因,教授尽管不舍,也表示理解,还写了一封推荐信。缪盈迫不及待地联系上哈佛,递交了转学相关手续,等待哈佛回应时,她已经开始打包行李。缪盈突如其来却无比坚决的行动只有宁鸣一个人知情,连成然都对姐姐的计划一无所知。所以,跑到宁鸣家进一步敲定大三代课代考契约时,宁鸣的突然反悔,把成然晃点得措手不及。

  “上次咱俩聊得那么热闹,忘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下学期开学我要给你加薪!”

  “下学期,我可能不……”

  “别不好意思,你塑造了现在成绩优秀、品学兼优的我,你知道我爸看到我这学期成绩单后,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四个字儿:‘有人样了!’别小看这四个字,不容易呀!这四个字后面,蕴含着无限的希望,取消我消费限制、恢复我股东权利,都是有可能的。这一切归功于你,必须加薪!”

  “下学期我就不在这儿了!”

  宁鸣之决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在成然头上,说好的事儿突然变卦,成然急了。

  “啊?咱俩不说好你回国考托,申请读研,回来继续实现你的梦想和扮演我吗?你怎么改主意了?不带这么忽悠的!把我撂半道儿上,你让我怎么办?你还是决定回去了?”

  “不是……”

  “不回国,也不回这里,那你要去哪儿?”

  “可能……是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哪儿呀?”

  “还没决定。”

  “你怎么向我姐解释?”

  “你姐……她可能也要离开这儿了。”

  姐姐要走?这个消息成然闻所未闻。

  “啊?她也要离开?去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我估计,她可能想先办好所有手续,最后通知你们。”

  “她去哪儿?”

  “波士顿,她在申请转学到哈佛商学院。”

  “斯坦福念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到哈佛?”

  “她要躲书澈。”

  “躲书澈?他们分开有一阵子了,现在不是平静下来,恢复正常了吗?怎么又要躲书澈了?”

  “因为……书澈有了新感情。”

  “书澈爱上别人了?我姐怎么知道的?她看见了?”

  宁鸣点头确认。

  “洋妞儿?”

  宁鸣摇头否认。

  “中国人?咱认识吗?”

  宁鸣再次点头确认,成然脑子里的人选范围从漫无边际缩小聚焦,一个人冒上心头,让他脸色大变,发出一声哀号。

  “不会吧?!告诉我不是她!是……萧……”

  成然探雷一样吐出了一个字,立刻得到宁鸣第三次点头确认,瞬间被暴击,捂住胸口,万箭穿心。

  “现在你能理解你姐为什么必须离开了吧?”

  成然的哀伤不亚于缪盈,尽管早在被萧清拒绝后,他就把对她的喜欢、对她的爱偃旗息鼓,在心底挖了个坑埋了,但现在膨胀的大脑和满腔的醋意告诉他:那些喜欢和爱,还在。成然知道萧清总会在某天爱上某个人,他做好了在那个时候到来时遥远地掩埋嫉妒、失落地送上祝福的准备,但“某人”如果甚至竟然是书澈的话,他无法想象自己会怎样,会做出什么……成然不想相信,于是跑去合租别墅亲自求证,给他开门的是凯瑟琳。

  “嗨!帅哥,好久不见。”

  “嗨,萧清她在吗?”

  “你不知道吗?她开车去洛杉矶玩儿了。”

  “开车去玩儿了?和谁?”

  “书澈呀,你有事儿找她吗?”

  “没有,我走了,再见。”

  求证杀死了心里残存的侥幸和希望,却让成然一肚子的愤怒无处发泄,他被这股强大的怒气推动着,找到缪盈。

  “姐,你亲眼看见书澈和萧清在一起了?”

  缪盈立刻猜出是宁鸣把这件事告诉了成然。

  “宁鸣何必告诉你这个?”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能改变什么吗?”

  “为什么不能改变?书澈凭什么扔下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萧清凭什么背叛你,心安理得接你的盘?”

  成然的愤懑不平,不仅是为了姐姐,也是为了自己。

  “他们谁也没有背叛我,我没有要求书澈一直为我悲伤下去的权利,更没有阻止萧清爱一个人的理由。”

  “那那那……咱姐弟俩真要双双悲剧了吗?”

  “成然,你和我一样,心里清楚,他们俩有多优秀,他们相互吸引,不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儿,一个很美好的结果吗?”

  “你就一点不嫉妒?不心酸?不难受?”

  “我还有那个资格吗?”

  “所以你决定转学?就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我走,是为了让每个人开始新的生活,包括我自己。”

  “我没有你那么圣母,我现在就去洛杉矶找他们!”

  “洛杉矶?他俩一起去洛杉矶了?”

  “对,萧清室友告诉我,她和书澈自驾去洛杉矶玩儿了,你知道吗?”

  猛然被刺痛,还来不及逃走,她害怕的已经来到眼前,缪盈唯有关闭自己的感官。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跟我没有关系。”

  “姐你真行!你打算一直当忍者神龟是吧?我做不到,我就要当面去质问、谴责、骂他们!”

  成然由着自己的愤怒转身就走,被一把拉住。

  “你凭什么?你有那个资格吗?”

  “我……当然没有!但是你有!你跟我一起去!”

  “成然,亲眼看见书澈吻萧清的一刻,我真想去他妈的理智!去他妈的仪态!冲上去撕破脸发泄一通,骂他们,抽他们……”

  “那就去呀!”

  “撕完之后呢?不管他们将来在不在一起,但我和书澈,永远将以一个丑陋不堪的句号结束,不管过去多久,只要回忆起我们之间的往事,都会因为这个不堪的结尾,把从前的一切美好覆盖和湮没。我不想这样!你想吗?

  “我珍惜和书澈的每个记忆,就算我们分开了,那些也是我生命里最好的日子、心底最美的记忆,我不想也不能毁灭它们。成然,爱情里的所有欢喜、激情、愤怒、怨恨,都只是一时,唯有记忆能够长久、永恒,美好的记忆可以继续温暖你的人生,但丑陋的记忆足以扭曲熄灭你的爱。

  “曾经有个人,他让我知道一件事:好的爱情,不一定非要得到他,不一定非要占有他,你对他的爱美好不美好,和他最终会不会爱上你,可以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的爱,如果能让他温暖、让自己变好,就是好爱情,就算他最终没有爱上你,你也独自完整而美好地爱了一回。

  “他对我说过一句话:‘一切深爱,其实都是自我完成。’”

  回味着宁鸣的话,缪盈含泪而笑,成然被深深震撼了,突然对准备前往洛杉矶和书澈大打出手的那个自己感到汗颜,满腔的郁闷也像被针扎了一下的皮球,慢慢泄了气。

  入夜,书澈开车进入洛杉矶市区,当洛杉矶郡立艺术馆前著名的灯柱放射的光芒进入萧清视野时,她被这种美惊得几乎窒息。

  “天!美死了!”

  “我们下车。”

  书澈把车停在路边,萧清跟随他下车,一步一步,走向那一片把平庸的夜晚点亮的梦幻之光。

  “这片灯柱是洛杉矶郡立艺术馆LACMA的标志,它的名字叫Urban Light。”

  “城市之光。”

  漫步灯柱之间,就像置身于光芒建造的圣殿,世界和他俩,被这光洗涤得如初生婴儿一般纯洁干净。一小时后,他们又并肩站在Griffith Observatory(格里菲斯天文台)的观景台上,整个LA的璀璨夜景,像铺展开的银河系,尽收眼底。

  “这里是表白圣地,如果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就把他带到这里,向他表白。”

  听完书澈的介绍,萧清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她听见自己的心声在说:我喜欢的人,就在这里,我能向他表白吗?

  没有得到萧清的回应,书澈笑着自我解嘲。

  “如果他不在,你在这里许下的愿,也会实现。”

  面对灯火阑珊,萧清双手合十,许下了一个书澈听不到的愿望。

  “老天,你能听到我的心愿吗?不要让他知道,我喜欢他。”

  Griffith Observatory有一条长长的下山路,两人在夜色里并肩而行,他的左手,距离她的右手,只有几厘米。

  书澈鼓起勇气,以觉察不到的轻微动作,伸出左手,去握萧清的右手。

  他们之间有种神奇的感应,她知道他在这一刻想做什么。

  萧清以察觉不到的轻微举动,忽然拉开了和书澈的身体距离。

  他的手,在空气中抓了个空。

  她加快步伐,超出一个身位,走到他前面。

  回到下榻的汽车旅馆,站在各自房门外,两人互道“晚安”,却脚下粘连,谁也没有开门进屋。

  “还有事儿吗?”

  “没有,没有。”

  再次互道“晚安”,拿钥匙开了门,走进各自的房间。关门的一刻,萧清筋疲力竭,这一天的天人交战,耗尽了她的元气。书澈放下行李,就看到与她相隔的那面墙壁,走过去,他把手放在墙上。墙的这一边,是她的手。

  与书澈一墙之隔的这一夜,萧清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清清楚楚感觉到了那个住在自己心里的“他”,“他”蠢蠢欲动,似乎要从她心里、从她的身体各处破笼而出,她过去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意识到“他”的存在,她对“他”极其陌生,她和“他”甚至是第一次见面,“他”——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所有关于书澈的记忆,一幕一幕在脑海里循环播放,让萧清的大脑高速运转,无法停下。她把手掌按在胸口上,扪心自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住进了自己心里?是他在法庭上主动认罪说“我选择做对的事”时?是他命令劳拉当众向自己道歉时?是田园科技开幕Party后为自己接二连三的误解、为自己的傲慢与偏见真诚忏悔时?是她在机场走向求证归来的无助的他时?是最后一门考试的清晨他抱住她悄悄流泪时?似乎都不是,也似乎,都是……是的,是的,如果继续抵赖“他”的存在,就是自欺欺人。

  每一分、每一秒,萧清都在和“他”厮杀,越是拼命想把“他”按回笼子里关门上锁,“他”越是呼之欲出、不可阻挡……

  萧清猛然蹦下床,光着两只脚丫子,一把拉开房门,冲出了房间,一口气冲到书澈门前,就在她的手距离他的房门只有几厘米时,忘乎所以的动作戛然而止,她和书澈之间,并非只有单纯的喜欢,还有,缪盈……“他”被最后一道理智的闸门拦下,退回了她的心里。

  萧清来……萧清走……书澈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他也一分钟都没有睡着。她站在门外时,他在屏息等待,只要听到敲门,就会立刻开门,不顾一切地抱她进来。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他了解了她内心所有的纠结,也因此决定不追赶她,不惊扰她心里的百转千回,不逼迫她立刻接受自己,因为他和她,现在有着同样的顾虑、同样的踌躇和同样的进退两难,都同样需要时间。

  萧清睁着眼一直到天亮,床头柜上的座机忽然响起,惊得她一跃坐起,盯着电话,却没有接,因为她知道一定是书澈打来的,但是经过这样一个无眠的通宵,她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电话不响了,她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刚放松下来,敲门声又起,他就在门外。

  “萧清,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萧清伪装出睡意蒙眬的声音。

  “啊,我还没睡醒。”

  “考察团大巴来接我了,我把车钥匙放在前台,你起来了去拿,想好今天去哪儿了就微信。还有,别忘了早餐是十点。”

  “OK。”

  “我走了,晚上见。”

  “晚上见。”

  听着书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萧清知道今晚不能和他再见了,她要离开洛杉矶,必须拉远和他的距离,她才能重新把“他”关回心里。直到在旧金山机场落地,她才给书澈打去一个电话,为自己的不辞而别找了一个牵强的借口。

  “书澈,很抱歉,律所突然通知我回去上班,我没办法留在洛杉矶了,感谢你安排的假期,虽然我只过了一天……”

  “我知道了。”

  书澈并不意外,所以,不追问,不纠缠,也不逼迫。

  但是,萧清的闪电来回,被莫妮卡灵敏的鼻子嗅出了真相的味道。

  “什么情况?你不是要在LA玩四天吗?怎么才一天就回来了?”

  “我临时有事儿。”

  “是肯定有事儿吧?昨晚你们发生什么了?”

  “什么也没发生。”

  “是他扑倒了你,还是你扑倒了他?”

  “谁也没扑倒谁,我们各扑各的床。”

  “孤男寡女一起旅行,空气都会发生化学反应,友谊分分钟变质,你是不是发现自己要变质,于是临阵脱逃了?”

  “变什么质?我就是一个性质不变的固体。”

  “哼,我看你自欺欺人到哪天。”

  萧清不再自欺欺人,但她决定瞒天过海,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只要和书澈保持距离,她就有把握把“他”藏得好好的,让“他”不见天日,“他”就不会跑出来伤害缪盈。

  这天,萧清看见成然的宾利欧陆停在甜品店外的路边,就停下自行车,走进甜品店里找他,她感觉很久没有见过成然、缪盈了,见到他时,她浑然不知他对自己的抵触情绪。

  “嗨,成然,我在外面看见你的车,好久不见,咱俩聊几句。”

  “聊什么?”

  “最近我给你姐发过几次微信,她为什么都不回我?”

  “你找她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儿。”

  “她很忙。”

  “忙什么呢?”

  “忙着申请转学。”

  “缪盈要转学?转到哪儿去?”

  “东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