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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好心施救 反遭所害


甫田跑了上来,指着窗边那对男女,气飞了嘴上的八字胡须。

“又是你们!哼,好,好得很!这次,我一定不放过你们两个!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两个!”

俏皮的女子完全不把他的威胁当回事,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她的同伴则优哉游哉地说道:“甫田,我要是你,现在立马找个地方躲起来。”

“哼!我怕你们不成?”

“你自然不用怕我们。”男子答道。“可你得罪了鬼差,他们肯定要回来找你算账的。”

“你们……”甫田目光闪烁起来,左右张望,显然心神不宁。

男子又道:“你说,若鬼差知道,你为了敛财,竟然大胆妄为,用了迷魂阵,将鬼差迷来此地,又想用那偷梁换柱的法子,把骗来的生魂伪装成柯家女,令他们差点办错阎王交代的差事,他们会放过你吗?”

“他们一定会将你拖去,丢入十八层地狱!”女子附和,恶形恶状地吓唬着。

甫田毕竟做贼心虚,听了他们的话,一惊,一怒,浑身不自在,只得瞪住他们,并不甘地望了燕燕一眼,咬牙道:“你们别得意,给我等着!”而后,跳下楼,消失了。

这时,燕燕才真切体会到,这店家果然不是个好的。

“嘻嘻!”女子跳下窗来,拍手道:“贪财的见过,可像甫田这样,变成鬼后更贪财的,却是独他一份!——我叫黄鸟,你叫什么?”

“我叫燕燕,古燕燕。”燕燕答道。“你说,那店家是鬼?可我见他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你这般傻气,自然看不出。甫田是个贪财鬼,倒是有些能耐,一般鬼魂斗不过他,这才叫他如此嚣张,惯常在这阴阳交界处做些龌蹉事情,且屡屡得手。”

“你们……也是鬼吗?”

“我们?”黄鸟望向那书生。“我与我相公——对了,他叫淄衣,我们不算鬼,也不算活人。”

“不算活人,又不算做鬼?难道是像我这样的生魂?”

“错!我们可比你厉害得多了。我们这样的,叫死活人,也就是活在阴间的人。”

“阴间?”燕燕大喜,忙问道:“你们知道阴间在哪儿?”

“切!何止知道?我们便是从那儿来的!”见燕燕如此单纯傻气模样,黄鸟略觉得意。“以前,我跟我相公就住在鬼王城中——”

“黄鸟!”淄衣不悦地叫住她。

“额……”黄鸟顿时打住,嘟嘟嘴,不好意思道:“好了,我不说,刚才也是一不留意,才说漏的嘴。你别不高兴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燕燕倒是没觉察他们二人之间奇怪的反应,只一心问道:“我正想往阴间去。你们可否将阴间的入口告诉我?”

黄鸟奇道:“你要往阴间去?你可知那是什么样的所在?你也不怕,有的魂去,没的魂回!那儿多事厉鬼恶鬼,可不像我夫妇两人还有闲心帮人。它们见着你,定将你整个吃了。”

“我……”燕燕既见识过厉鬼的可怕,便被黄鸟的话吓住了。可略一犹豫后,她仍是柔弱而坚定地答道:“我自然是怕,可是,为着我娘,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阴间走上一遭!”

“咦?莫非你娘在阴间?”

“不是。”燕燕摇头,见黄鸟等人似乎可信,便答道:“我要去阴间找三样东西回来救我娘。”

“你要去阴间找什么?”

“元阳籽,不枯泉水,鬼王血。”

“你……你要找那三样东西?你确定?”

黄鸟不可置信地看着燕燕,又转头去与淄衣对视,果见他也是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

“是啊,就是那些东西。”燕燕的声音渐小,因为黄鸟与淄衣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好似说错话般……

“你可知那些是什么?你竟然要去找那三样东西?——看不出来,你胆子挺大呀!”黄鸟啧啧称奇,又道,“我劝你还是早些收心,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就算让你去了阴间,你也拿不到那三样东西。何苦为之枉送了一身魂魄?”

燕燕抿唇,少见地表现出倔强来:“你的好意,我心灵了。可……我还是要去阴间。麻烦你告诉我阴间的入口。”

黄鸟无奈。又听淄衣低语道:“她要去,你便让她去。就你喜欢多管闲事!”

黄鸟听得撅嘴,白了他一眼,回燕燕道:“好吧,既然你是一片孝心,执意要去赴险,我也不好拦你。我便告诉你好了。这里便是阴阳交界之处,阴间入口便在这睢城中,所谓阴间的入口,其实是一方裂隙,从那裂隙穿过,便可通往阴间。”

“那裂隙在哪儿?”

“要找到它,可不是易事,否则,阴间里的厉鬼全跳到阳间作怪,那些活人还有活路吗?——你别看这儿好似静悄悄的,其实,这儿潜伏着的强手很多,贪财鬼甫田便是其中之一。不过,他也只算得末流。这些强手潜伏在此,多是为了找阴间入口,入阴间,投奔鬼王去。有些成功了,也有花费多时,仍不成事的。上古司命定了法,叫阴阳错开,却又令阴阳有相交之时,睢镇因生为阵眼,故也有自己的阴阳。唯有当睢镇之阴阳相交之时,方有裂隙生成。裂隙一边为阳,便是往阳间之路,一边为阴,便是通往阴间之路。”

“那要等到何时,睢镇阴阳才会相交,那裂隙才会出现?”

“这可说不准。上一回裂隙生成时,距今已经百年。”

“啊?”燕燕惊呼,既然愁苦不堪。“这可如何是好?”

“急也急不得。你且留在此处,等着吧。”黄鸟建议道。

由是,燕燕只得住下。却不敢再住在停一停,怕那甫田回来,又在黄鸟的建议下,自去寻了一处没被占据的院落,当成自己的家,安置下了。

不是活人也有不是活人的好处,至少饿不着,也不惦记着休息。况且,在睢城,无风吹日晒雨淋,整日灰蒙蒙一片,燕燕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于是乎,闲着无事的燕燕就满城乱走,在空荡的街上游荡着。

她谨记黄鸟的叮嘱,看到门上插着一株鬼草的房舍就绕开,因为那代表该屋舍已经被占据了。燕燕只是一抹生魂,毫无能力,自惹不起强人。

如此闲晃了好几日,燕燕便没了兴致。因一心记挂着阴阳之门何时开启之事,甚觉没有盼头,神色恹恹。

这一日,燕燕例行外出去寻找阴阳之门,绕着睢城走了大半,忽然看到一条之前没走过的小巷子。燕燕好奇,便往那箱子里去。走到巷子尽头,她瞧见一口井。井口边上杂草丛生,井边不远立着棵早已枯死了的树木。诡异的却是那井口上,也没见有人活着有鬼在,可那架在井上的转轴一直在缓慢地转动着。嘎吱、嘎吱,缠在转轴上的绳子一直在动,可转了好一阵子,也不见头。

如此诡异现象,实在叫燕燕头皮发麻,慌忙转身,便要退出去,却听有声音唤道:“别走……帮帮我……帮帮我……”

那声音干涩老迈,听来十分凄凉。燕燕不忍,便出声问道:“是谁?”

“是我,老槐树。”本以为枯死了的槐树竟然抬头,并发出人声。“好心的姑娘,帮我打些水过来吧,我要渴死了……要渴死了……”

燕燕此时也比先前胆子大了些,见到树怪,虽有些害怕,但不至于退缩。她心地善良,听到老槐树的哀求,于心不忍,便道:“我可以帮你的忙,可是,我没瞧见木桶在哪里。”

“好心的姑娘,我求了这般久,还只有你肯帮我。”老槐树感激道,“你只需到井边,摇动绳子便可。木桶就在井下方。”

“好。”燕燕不疑有他,便走近那水井,盯着那一直转动的木轴,有些不敢去握,又附身,往井下去瞧。本只是一番无意识地举动,不曾想,燕燕却因此遭了难。

当燕燕俯视水井时,井下方忽然涌出一股强大的气流。那股气流在碰到燕燕时,立时紧紧缠住她,将她往井下拽去。毫无防备的燕燕就这样被它拖进了水底。与此同时,另一股波动在燕燕附近生成。只听哗啦一声响,似有什么冲出水面,逃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逃出来了!终于逃脱枉死井了!”井上方传来一阵难听的猖狂厉笑。

燕燕扑腾着从水底升上水面,惊慌不已,想动用念力,使身体往上飘去,却略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下来,令她逃脱不得。

“这、这……是怎么回事?”

井上方回道:“这井名叫枉死井。靠近它,少不得有人要枉死,只因它想要个作伴的。你下去之前,我是那个倒霉的。既然你自己撞上来了,你便替我待着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怎可以骗我?”燕燕气结。

好心帮忙,不想竟当了替死鬼,燕燕委屈至极,呜咽一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