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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斗香


  太后接过去,低头看时,鎏金盒中盛着细细的膏腴,红的极剔透,竟宛似美玉一般,太后嗅了一嗅,点头笑道:“果然馨香雅淡,且这膏脂也似比宫里常见的细腻许多。”

  容萱的手情不自禁的一紧。这是百香膏!这真的是慕家的秘制百香膏!乃是取自盛放之时的十几种花卉汁液制成……只是配方虽然一模一样,她制出的百香稿却是取自鹤园中的花卉,又以羊脂玉的盒儿盛装,将百香膏的香气保存的最为完好,其实是比这百香膏更胜一筹的……

  一定要在第一刻,就彻底绝了那慕天颜进宫之路!但要怎么办才好?她初时只想坐的偏些,现在却只嫌太偏了,想让太后看到她都不容易,搭句话更难……而且此事,她开口便着了形迹,只除非容莲出头。

  太后娘娘正微笑道:“倒不知是从何处得来?”

  云昭仪早就等着这一声问,急上前笑道:“嫔妾的父亲前些日子去晋阳,无意中结识了一个当地的士子,本来只是因他才华渊博,通今博古,所以才偶尔来往谈论,后来相熟起来,才得知他家中有一样制脂粉香膏的绝技,尤其擅长制胭脂……所以父亲回来之后,想着这般的好东西不可不叫太后和万岁享用,才托人送进宫中,嫔妾亲试了觉得确实好,才拿来给太后娘娘……若是宫里的姐妹都能用上这般香膏,岂不是好?”

  她说的实在有些急迫,太后明明听出了她的用意,却仍只微笑点头:“原来如此。”

  容萱微微抿唇,迅速瞥眼身边的容芙,从香囊里捏出两个香角子塞进她的香囊,手轻轻一推,一盏热茶便泼了上去,整套动作快的只有一眨眼间。香囊一沾热水,顿时香气四溢。容芙啊的一声,便醒了过来。

  容萱所用之药极为高明,过程中的一切容芙都完全不记得,只记得之前的事情……她这一啊,众人都看了过来,容芙抬眼见太后皇后都在,也吃了一惊,讪讪的不知要怎样才好。容萱低声道:“还不向太后和皇后娘娘赔罪?”

  容芙全没主意,急站起来道:“请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

  她这一站起,旁人也看到了她半边裙摆上的湿渍,太后笑道:“无妨。倒是叫人带你去换一套才是。”

  容芙还没傻到底,急谢了一声,太后便摆手叫人来,容芙急迎上前去,便从众贵女之中走过,容萱微微眯眼,忽听有人轻咦了一声,旁的贵女也纷纷交换着视线,就连太后也不由得抬头看了过来,容莲微微一怔,迅速抬头,容萱犹豫了一下,也抬起头来,两人迅速的交换了一个视线……然后容萱缓缓的低下头去。

  她这是在给容莲信心,尤其此时,容莲根本来不及再去准备一份礼物,所以只要有一半的可能,她都会出面……暂时来说,容莲不会对王府不利,且容莲其人极为精明,处事决绝,要对付她并不容易。所以她们联手,利远大于弊,其它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太后笑道:“这味道,竟把满园的花香都盖了过去。”

  “太后娘娘过奖,”容莲终于款款起身,站了起来,含笑道:“那是舍妹容芙,嫔妾替舍妹谢过太后娘娘称赞。”

  容萱微微挑眉,容莲裙摆逶迤,各色花儿开满裙摆,实在有些过于艳丽,以容莲的性情,不该如此高调才是……容萱不由得微微凝眉。容莲的封诘是个“花”字,虽极言其美貌,但听上去总感觉有些轻浮,她却偏偏就往这个“花”字上打扮……这是为何?

  容莲已经笑道:“说来也巧,今儿个我与云姐姐的礼物,竟是一模一样……虽则应时应景,但岂不是叫太后您看的厌闷?若不是芙儿的香囊叫娘娘赞了这一声,嫔妾还真不敢拿出来献丑了呢!”

  “哦?”太后笑道:“你也要送香膏不成?”

  “正是呢!”容莲微笑道:“这香膏嫔妾还没用过,只是听祖母说千好万好,嫔妾便不敢先用,趁花朝会的好日子,拿来请太后、皇后娘娘赏鉴赏鉴。”

  容莲果然比那个云昭仪高段,她好像甚么都没说,却句句都有文章……她先声称未用,不好的话自然与她无关,又趁机示了个尊敬,太后只含笑点头,容莲便续道:“只是云姐姐的礼物,是自晋阳远道而来,我的东西,却是来自京中……想来必不如云姐姐的金贵了。”

  京城天子脚下,反倒不如一个偏僻的晋阳?云昭仪也听出味儿来,皱眉道:“咱们只说香膏好与不好,出自何处,又有甚么关系了?还是拿出来给太后看看是正经。”

  “云姐姐说的是,”容莲温婉温笑,轻轻招手,一直站在身后的宫女便将托盘双手奉上,她这宫女一直跟在身后,云昭仪的却是回宫取来,虽似小节,却十分微妙。容莲随即笑道:“凑巧都是香膏,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驳云姐姐的面子……不如这样,”她向下招手:“萱儿,你来。”

  容莲心机,当真深沉,盘算的滴水不漏,直到这一步,也不会亲力亲为。容萱心头警惕,面上不动声色,上前几步,分向各人施礼,太后倒是和颜悦色的笑道:“是萱丫头吧,有阵子没见了。”

  容萱温婉道:“祖母常说想进宫看望太后娘娘,只是怕扰了娘娘清静。”

  太后笑着点头:“你今年也十三了吧?”

  容萱道:“是,多谢娘娘记着。”

  太后笑着点头,容莲便上前挽了容萱小手,太后笑指她们道:“不过一个香膏,还得把妹妹叫出来亲热亲热,生怕旁人不知道你们姐妹感情好么?”

  容莲笑道:“太后娘娘您真个是兰心慧眼,嫔妾就这么点儿小心思,也叫娘娘一眼看出来了,嫔妾倒不好意思了……”她顿了一顿,再看了容萱一眼,容萱微微含笑,站的极为端庄秀雅,容莲便轻笑道:“嫔妾这妹妹,在家时最喜欢调香弄草,绣些香囊,所以叫她来试香最好不过……太后娘娘你说呢?”

  京中官家贵女,向来以亲手调香弄脂为雅,太后也不在意,便笑道,“好,你说要如何试?”

  她问的是容莲,容莲却看着容萱,容萱早知会如此,落落大方道:“若照萱儿说,同是香膏,个个都是好的……既然这是要逗太后娘娘开心,那,萱儿以为,香引蝶来,当为雅趣。”

  容莲眉梢微微一跳,笑嗔道:“你这丫头,就是刁钻古怪,云昭仪身份尊贵,其会同你玩这种小儿之戏?”

  容萱福身请罪,云昭仪早听的恼极,冷冷的道:“引就引,难道本昭仪还怕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