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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青田瓦穹窿顶


大伯猫腰在最上头那具骷髅下翻了翻,果然找出一把手电筒,铁壳子上锈迹斑斑,但却完好无损。

这个地方说干燥吧也不干燥,说超市吧也不潮湿,但作为保存物品的场所其实是不够理想的,奇怪的是,放在这里的东西基本上没有朽烂的,包括那把SV-40步枪,枪托本事木制,放了几十年,仍旧还能使用,这无不让我们感到吃惊。

与此同时,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这些人死后肉体为什么都腐烂了呢?而且腐烂的那般彻底,包括他们身上的衣服。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实在是让我弄不明白,我暂时也不去想,走一步看一步。

大伯说:“看来我没猜错,这个士兵曾经走进来用手电光不慎照在了貂蝉皮画上头,故此也和我们一样陷入了幻觉,留在了皮画之中,而我们之所以能幸运逃出来,只怕也多亏了攀子你。”

我说:“我?我也没做什么呀?”

大伯说:“在幻觉中,貂蝉给你说的那些话你可还记得?”

我点头:“当然记得。”

大伯说:“打从你生下来我就感觉你的阳气十分充沛,有一种鬼怪不侵的能耐,所以才会决定把祖传的手艺传给你,但一直以来也仅仅局限在我个人的猜测和经验上,没有实际的验证,心里一直不大安稳,今日总算是见证了。”

我一听,好呀大伯,你竟然是在拿我做试验。

大伯叹了口气:“攀子,你也别怪大伯,咱们祖传的手艺不能荒废,一代代选择继承人都是很严格的,对你的试验也是历代的规矩,以后你老了也得这么做,记住了。”

我一听,也没脾气,谁让祖传的东西非同寻常呢。

这时胖和尚和刘黑娃也走过来问:“大兄弟,你一惊一乍的,咋回事?”

我指了指那堆人骨头。

胖和尚搭眼一看,眼珠子瞪得一般大,说不妙。

我吃一惊,忙问他哪里不对劲?

胖和尚指着上头那具骷髅说:“你们看,这个人临死前的姿势,他仰着头朝上看,手里似乎端着枪,正要射击,他发现头顶有危险存在。”

这话一出,我不由得抬头看头顶,手电光打上去,正好照在穹窿顶的最当中,也是最高的地方,这才发现头顶竟然有一个一尺大小的洞,洞里头乌漆吗黑,直直的通向上头,根本看不清有多深。此洞做的十分隐秘,从其他地方根本看不见,只有站在正下方用手电光照射才能看到,就算用火把那也白费劲,只能照出一个圆形的黑色图案,不知道真情的人还以为是穹窿顶上的一个黑色圆盘造型呢。

四个人一同朝头上看,大伯道:“这座穹窿顶竟然是青田瓦契合而成,我一直都没发现。”

我仔细看那穹窿,果然布满了田字形纹理,只因高度太高,光线幽暗,看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个大概,所谓的青田瓦,据说是古代墓葬中使用的一种正方形瓦片,这种瓦比起寻常瓦片大了一倍有余,四周边沿都有巨大而呈筒形的勾手,筒形下边留有勾切缝,相互之间勾切吻合,能够组成很大的一片,做成之后十分牢固,就算是不用椽檩支撑,人也能站在上头行走,可见其牢靠程度。由于这个特点,据说当初好多穷苦人家盖了房子就直接用坟地里挖出来的青田瓦搭建房顶,少了草帘子、椽檩、瓦的费用,而且耐用,何乐而不为呢?

或许有人说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东西不吉利,晦气,但是我们不能忘了那是什么年代,古时候遇到天灾人祸、干旱少雨的时节,百姓衣不蔽体,吃了上顿没下顿,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俗话说:人穷志短,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谁还计较那些东西,能活下来有个落脚的窝,那就已经给老天爷烧高香了。

我们头顶上的穹窿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青田瓦的数目可不算少,这般大的一个穹窿整个用青田瓦构建而成,其工艺技巧不可谓不巧夺天工。

青田瓦可是用于坟墓的,众人看了一整,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个地方说是坟墓吧,压根不像,说不是坟墓吧,处处布置都透着鬼气,而且青田瓦在古代使用上是十分讲究的,据说阴司的森罗殿就是用青田瓦搭建的,青田瓦是沟通阴阳两界的必备之物,只要将墓室用青田瓦搭建起来,那不用说,死者在阴司里有一套宅子,自不必说是鬼上鬼,人上人,出则八抬大轿,入则奴婢侍者,非同常人,那和人间的贫富等级是一模一样的。

大伯低头又看向那一堆白骨,仔细看去,这些白骨死前的姿势动作各有千秋,但有一半的脑袋都是朝上看的,正好盯着那青田瓦穹窿顶上的洞口出神。

大伯仔细一想,登时大叫:“不对劲,咱们快出去。”

胖和尚、刘黑娃还有我,三个人都被他这突然一叫吓懵了,问他咋回事?

大伯还没来得及说,我登时就感觉浑身发冷,情知不妙,手电便是乱晃,大伯大叫:“别朝貂蝉皮画上照,皮画一旦发光,我们立马就被头顶寒气带入幻觉。”

我大惑不解,问什么寒气这么厉害?

大伯一边拉着我们快速往外走,一边说:“你们可还记得咱们刚走到走廊入口时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说没什么呀,直接就看到一片发光树林子。

大伯问:“你们难道没感觉到后脊背上一阵阵拔凉拔凉的?”

这一提,大家都恍然醒悟过来,都说对了,有这么件事,当时空气骤然冷的出奇,不知为何?

大伯说:“这就对了,看来有什么东西专门针对咱们而来的,它故意降低温度来诱使咱们陷入幻觉。攀子你应该明白,人在低温环境中意志力最薄弱,神魂最容易被迷失,一旦看到貂蝉皮画,登时神魂就被吸走。这里突然这般冷,只怕又要带咱们陷入幻觉中,上一次侥幸逃脱,这一次未必就能顺利躲过了,快走,不管是什么怪东西,逃出去再说。”

刚说到这里我没来由打了个摆子,只觉有什么东西带着风窜下来,我朝上一照,一片寒冰,大叫一声,众人四散逃窜,刚挪了一步,那股子寒风带着冷森森的冰凌****下来,擦着我后脑勺过去,好悬没把我打蒙了,不过,这还是轻的,我回头再看,便见大量的寒冰凌子****下来,仿佛漫天的雪花一般,对准了我们四个人兜头盖脸罩将下来。

大伯吼一声:“攀子小心。”

胖和尚和刘黑娃身手了得,感觉到不对劲,就地一滚,滚到了三四米开外爬起来,我反应有些迟钝,而且动作不够麻利,多亏了大伯拉我,脑袋刚朝前闪了一尺不到,后头便即喀拉拉一震脆响,动静大得出奇,一股子寒风将我掀飞出去,来了个狗啃泥,满嘴都是腐败发臭的泥土,我急忙伸舌头嘬嘴唇,将泥巴吐出来,同时回过头去用手电筒照看身后,好家伙,半人高的一座冰锥倒立土中,那冰尖扎入土中有一尺多深,我不禁胆寒,心说要是落在我身上,我小命哪里还在?只怕脑袋都要被扎进土里去了。

我刚刚松了口气,大伯从我手中夺过手电筒,朝上直照,我急忙抬头看去,只见在那穹窿顶上盘踞着一只白花花碗口粗细的大蛇,此蛇正是我们外头遇到的那只寒冰蛇,蛇头上还带着斑斑血迹,正将半个身子卷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倒吊着脑袋吐着信子,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我大叫命苦,怎么在地下又遇到了这个催命鬼,当初在外头还容易逃跑,此番深处地下,道路狭窄难行,若要逃跑,那可是难上加难。

大伯提醒我:“抄起步枪,赶紧上膛,再耽搁小命没了。”

我一激灵,急忙从地上捡起那把SV-40红军制式步枪,哗啦一声拉上枪栓,将枪托顶在胳肢窝,手指头找准扳机,枪头朝上一提对准了那只寒冰蛇。

胖和尚面对危险经验丰富,从身下衣兜里摸了摸,竟然掏出一只短把手枪出来,叫黑娃离远点站定,这样能做到相互呼应,且彼此不会有所阻挡,正是对付蟒蛇野兽的最佳站位。

这刘黑娃应该跟了胖和尚走了许多穷山恶水,二人配合默契,分两边站定,他抄着那根禅杖,禅杖一端的月牙铲朝上对准了寒冰蛇。

那寒冰蛇盘踞穹窿顶上头,一时间似乎拿不定主意该对哪个人发动攻击,迟疑了一会,紧跟着丝溜溜的吼了一吼,蛇嘴大张,砰的一下一团寒气裹挟寒冰****下来,正对着胖和尚,那寒气实在是凶恶,一路下来将周围空气里的水雾凝结,冰块登时增大数倍,化作一根冰锥当头砸下。

胖和尚枪法端的厉害,见冰块来势凶猛,根本非人力能躲能挡,四五发子弹连珠炮一般打出去,登时将一大块冰锥打得四分五裂,化做一块块的小冰雹,做天女散花状喷散开来,落得满地都是。

胖和尚提醒我们:“这头蛇十分凶猛,大家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说着见寒冰蛇那三角脑袋一摆,嘴巴一张,呼啦啦又是一团寒气朝我当头砸下,我二话不说,扣动扳机,棒棒棒三下,子弹打出去急凑,那团寒气却依旧凝聚出巨大冰锥落下。

胖和尚提醒:“打的早了,再打。”

我一紧张,一梭子子弹没命阶打出去,终于是将寒冰打碎。

忽然间那寒冰蛇的蛇头就跟机关兽一般,脑袋朝着我们忽伸忽缩,蛇嘴里寒气散弹一般洒将下来,登时白雾弥漫,冰锥滔天,落地砸得尘土飞扬,整个大厅剧烈颤动,一时间地面上白花花的堆积了无数冰锥冰屑,大风呼啸席卷,冷流在大厅中来回飞窜,寒冷的气息沁入骨髓,叫人心胆俱裂,仿佛置身世界末日。

众人相互不能照应,都是仓皇鼠窜,尽量躲避着冰锥朝大厅门口方向狂奔,至于下一秒是死是活,谁也说不上来,只能是自行逃命要紧,心中暗暗祷告,只盼仙佛保命,娘娘赐福,莫要把小命收走才好。

我把子弹打完,步枪拎着只能瞎跑,好不容易逃到洞口,却见大伯和刘黑娃还在后头,急忙转身看去,见一大肉球滚了过来,仔细一看是胖和尚。

胖和尚一跳跳到门口,抬起手枪对准顶上那寒冰蛇连打十多发,那寒冰蛇反应异常敏锐,再加上雾气遮挡,看不大分明,那蛇形在穹窿顶上倏忽闪烁,就如同云中的蛟龙,水里的草鱼一般矫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