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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胡杨林


驼队在亚力坤的带领下一路朝东北而行,寻找斯文·赫定当年找到的那一处楼兰古城遗址。

据大鼻子奥里尔说,古代的楼兰国位于罗布泊西岸,南有古塔里木河汇入罗布泊,西有孔雀河贯穿古城当中,北边则是一片高耸的石山,依山带水,从中原的风水格局观点来看,绝对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据《史记·大宛列传》和《汉书·西域传》记载,早在2世纪以前,楼兰就是西域一个著名的“城廓之国”。它东通敦煌,西北到焉耆、尉犁,西南到若羌、且末。古代“丝绸之路”的南、北两道从楼兰分道。

奥里尔不但是个中国通,尤其对古代西域三十六国颇有研究,什么乌孙、龟兹、焉耆、若羌、楼兰、且末、精绝,都是他研究的重心所在,这两年他对楼兰进行了多方位的研究,结合斯文·赫定、斯坦因等人考古挖掘出来的实物材料,他认定,楼兰国摆脱了汉朝和匈奴控制之后,在一代代国王的统治下,国力日益壮大,曾几何时,占据了孔雀河、古塔里木河流域的数百里广袤地域,这一带在当时雨水充沛,农牧业风调雨顺,再加上罗布泊的滋养,楼兰国在第十二代国王的统治下拥有九大城四十小城,实力不可小觑。

驼队行出若羌镇十多里,往北是一带绿洲,有若羌河和车尔臣河流入此间,并在在这片绿洲的北边形成台特玛湖,远远的能够看见一片蓝幽幽的湖面泛着青光,出现在暗褐色的戈壁沙滩之中,骆驼踩着碎石细沙前行,虽说是绿洲地带,但这个季节干旱少雨,和戈壁滩没什么两样,胡杨林、骆驼刺、红柳等耐干旱树种稀稀拉拉的点缀在辽阔的沙地上,仿佛月圆之夜天上的星斗一般稀疏。

这片绿洲地势较低,放眼天地尽头,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那高耸的沙脊连绵延伸,就像一条金黄色的巨龙横亘在绿洲的前方。

驼队行出这片绿洲,攀上数十米高的沙脊,便进入到茫茫无人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

中途停下来配发了装备物资,奥里尔果然有钱,所有设备都是质量最好的国际名牌,四把工兵铲,一人一把狼眼手电、战术背心,随身携带有指北针、防毒面具、战术手套、战术皮靴,每个人装备的就跟特种部队一般,而且,最牛逼的是四把AK47步枪和两把冲锋枪。这些玩意在国内可不好整。

我和二楞都是使枪的行家,一人一把AK47防身,另外奥里尔、任晓萱也带着一把,任晓萱从小在老家也练过枪,后来在法国又被这奥里尔指点,枪法也不耐。像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玩枪玩的纯熟,的确让我等刮目相看。

一行人继续前行,又走了两个小时,头顶的太阳逐渐偏西,正是沙漠中最为酷热的时候,我用温度计测了测沙面温度,都快到五十度了,难怪这么热,我从小到大可都没在这般热的环境中待过,身体严重出汗,脊背上感觉硬巴巴的结了一层盐粒。

向导亚力坤说下午这会太阳最毒,而且这几日没有风,人在沙漠中根本受不了,他指着前头对我们说:“朋友们,前头有一片胡杨林,大伙儿过去躲一躲,等凉快些再走。”

我放眼远望,空气蒸腾,视线都是晃晃悠悠的,仔细看,果然在沙面下边出现一溜儿黄绿色的树梢树杈,众人匆忙驱赶骆驼赶过去,只见前头有一处宽阔的河床子横亘,河水不知道在什么年月就已经干涸,沙子铺了一层又一层,和周围地面有三四米的高差。

沿着河床边上生长着许多胡杨树,此时胡杨树叶子由绿色转黄,黄绿相间,斑斑驳驳,看起来挺漂亮。

不过河床中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胡杨木干枯的树枝树干,密密麻麻的布满河床,就仿佛躺在地上的无数死尸一般。我过去用脚踩了踩,都挺硬的木头,这种树十分耐干旱,生命力顽强,活着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烂,就算踩上去硬邦邦的木头,也不知道死去有多少年了。

亚力坤高兴的道:“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枯树干,等咱们回去了,我就找人来把这些木头搬回去,做几套大木床使唤。”

众人驱赶骆驼进入林中,将骆驼拴在靠近灌木丛的树上,让它们自行吃草,然后找了一处阴凉平整的地儿休整。

二愣说:“这地方荒凉,热死个人,你们新疆人都怎么过日子的?”

亚力坤用有些蹩脚的普通话笑呵呵道:“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习惯了,一习惯,就舍不得离开。”

“瞎说,这样,兄弟我看你人不错,等这里完事了我带你去南方转转,那边热闹繁华,不冷不热,关键雨水充沛,可比你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多了,不用整天受这份罪,干巴巴的连个水都没有,哎,我看你们平时都不洗澡吧?”

“这个……”亚力坤被二愣一顿话问的无言以对,张着嘴哈哈的笑起来。

二愣诧异:“我说哥们,我问你实话,到底一个月洗几次澡,我本来还想找个维吾尔姑娘做媳妇呢,可一想,只怕你们没有洗澡的习惯,身上都馊了,那我可受不了。”

我听二愣越说越离谱,急忙制止他,说:“你别不懂瞎说,维吾尔族同胞都信仰伊斯兰教,教里有‘大净’和‘小净’之分,整天没事就剩下洗澡了,比咱们爱干净的多,你别瞎说成不?”其实我也就这么一说,至于那些生活在苦寒地方的人到底洗不洗澡,这就不是我能搞清楚的了。

亚力坤虽然被二愣问的尴尬,但脸上始终挂着亲切的笑,难怪都说维吾尔人热情好客,果真如此。

他还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把达甫,一边拍着达甫,一边给我们唱《维族姑娘》这首歌。

听得二愣又有些想入非非,对我说:“他妈的,我都被这首歌给坑惨了,不管怎么说,这辈子总得找个维族姑娘谈一场恋爱,要不然,我二愣算白活。”

我说:“你这就算白活?怎么说你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大阵仗的人物,哪像我上了大学,毕业后在太原这座小城市里苟延残喘,如今还没喘匀乎。”

二愣嘻嘻一笑,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任晓萱说:“我看那妞挺正点,我想着给你们两拉拉关系,或许你的人生就能飞黄腾达。”

我见任晓萱正和她那几个同学坐一块说些什么,便对二愣说:“你瞎说什么呢?人家可是北大高材生,国外著名大学博士,我哪里攀得起?”

二愣摇头:“话不是你这么一说,如今那些影视明星,一个个长得溜光水滑的,就跟衣服店里的洋娃娃似的,但最后还不都嫁给了钻石王老五。”

我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道:“你别胡扯淡,哎,我可提醒你啊,你别再犯你那二流子习性了,这一次可是我执意带你来的,你要是在人家姑娘面前胡来,她让你离队,我可不会替你求情。”

二愣正想说话,抬头示意让我看任晓萱那边。

我抬头一看,任晓萱笑着朝我们走了过来,在我旁边蹲下,问:“你们说我什么坏话呢?”

我正要辩解,二愣突然道:“攀子正夸你长得俊呢。”

我有些尴尬,朝二愣打过去,二愣跳起来躲闪,说:“你们说吧,我到那边去看看。”

见他离开,我独自面对任晓萱着实尴尬,忙说:“你别听那小子瞎说,愣了吧唧的,满嘴跑火车。”

任晓萱道:“我觉得他人还不错,除了有些油嘴滑舌,人挺仗义的。”

我有些惊讶,很少有女孩子对二愣这般评价,我问:“他在你面前胡闹你不生气?”

任晓萱摇头:“没什么,只要没有恶意,我就不生气。”

我点点头,心里却琢磨着一千七百年前的貂蝉,莫非貂蝉也是这样的脾性?

她见我发呆,问我想什么呢?

我陡然一怔,随口道:“我还不清楚抵达楼兰古城之后,下一步该怎么走?”

任晓萱朝北指了指天空,手指头凭空画了个符号,神秘一笑。

我抬头仰望,天空碧蓝碧蓝,一丝云都没有,低头问:“你让我看什么呢?”

任晓萱道:“北斗星啊,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而且罗盘我都随身带着,你就放心好了。”

任晓萱点头:“这就好,只要有你帮忙,我相信传说中的圣女城就不难找到。”

我问她,奥里尔所说的九大城四十小城都在什么地方,难道这片茫茫沙漠当年全部都是楼兰国的国土?

“是的,根据老师奥里尔的研究,楼兰在三国之际,也就是公元200年左右曾盛极一时,这一片沙漠也因为有水源滋润,曾经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洲,和今天的完全不同。”

我们说了一会话,忽听的身后二愣大叫起来。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纷纷站起来朝那边看。

二愣从一棵胡杨树后头跑过来对我们喊:“都过来,看我找到什么稀罕玩意了。”

众人都感到诧异,这里干巴巴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让他这般兴奋,都朝他那边看去,只见他手中抓着一只巨大的呈乳白色的圆锥形东西,有碗口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