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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十一章 格局


  后来纪白才从余妍口中得知,原来在自己负伤卧床的这一个月里,晋城就不断发生着怪事。一开始是天空无缘无故会突然变暗,但因为没有什么事请发生,大部分人也以为是空气污染所导致的天气异象,所以也没有过多引起大家的注意。

但自上个星期以来,这样的现象变得越来越严重,到后来甚至就连是夜晚,都开始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到了那一刻,就连月光都彻底暗淡消失!

然而,事情还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在三天之前,晋城各地开始不分昼夜,陆续传来失踪案。而那些案子发生的具体时间,正是在天空变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

一时间,晋城上下几乎乱成一团,市民个个人心惶惶。但对此,警方暂时却也无能为力。因为那些人要么是在睡梦中,要么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天空变暗而消失,根本就不存在目击者,所谓的“天眼”——监控也在这样的情况下彻底失去了意义。而且,那些失踪的人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好像在那一瞬间——凭空消失了一样。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坊间很快便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传闻。某些神论者认为是神魔作祟,宣扬起所谓的“末日论”和“灭世论”,甚至开始拉帮结派,搞起了地下活动,但最后几乎都在警方的肃清维纪活动下被肃清殆尽;一些科学家认为是和外星文化有关,在他们的“专业”分析之下,他们一致认为是外星人入侵,甚至在一些电视台开起了访谈讲座;也有人认为是某个大国研制出新型武器,要拿中国先来开刀,开始大谈特谈起世界局势起来。

不过,因为这种异象只发现在晋城,并没有在全国范围内造成十分巨大的影响。故而相关的新闻只是占据了头条版面一段时间,在被一些名人蹭过一波热点之后,便迅速被某一明星鲜肉的花边新闻的“光环”掩盖过去。

实际上,现在的晋城,在网络上可以称得上是风头正盛的地区,无数的帖子和所谓“当事人”爆料,长时间占据着贴吧置顶位置,但也仅限于讨论区。一旦出现在正式网站上,便会被迅速删帖封号处理。

不过,这个事件却是被某个不知名的网友起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名字——

恶魔在眨眼!

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怪事,晋城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一般,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神秘无比,城内人则是终日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

这个时候,晋城之中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开始转而向方道求救。

方道,虽说是一个不入世的化外之道,但方士毕竟也是人,只要是人,其本质还是不变的。说白了,人所需要的衣食住行,方士也是每一样都不可或缺。因此,方道无形之中在很多方面也和一些权贵相交不浅,甚至在某些方面有利益往来。

互惠互利,这就是人之根本。否则,当今存世的方道门派又如何能够坐拥他们的洞天福地,为他们的道潜心修行呢?

比如纪白在三清山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之后,也能得到在晋城上大学的机会。这其中虽然和纪白的天赋有关,但还是和无为阁背后的关系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个星期之前,方道便派出了相当一部分的方士前来晋城调查。然而,纵使是如此兴师动众,至今依旧没有人能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而陆鸿复因为一直处理着各门各派为纪白前来声讨之事,并没有及时收到这个信息。而他在四凶事件有所平息之后,当即便动身赶往晋城,自然也没有机会知晓这个事情。

但在得知其中详情之后,陆鸿复便立即表现出了一阁掌门之风范。他当即下令,命单观迅速赶回无为阁,通知阁内门徒及时增援晋城。而自己则与慧明一起镇守晋城之中,静观其变。

而此时,纪白却是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决定。

他要加入到这件事情的侦查之中。

不过,他的想法当即受到在场所有人的反对。

陆鸿复反对之声尤甚:“白儿,如今你的身体尚未痊愈,就不要卷进这件事情之中了。”

一旁的慧明也附和道:“小师弟你就安心养伤吧,如今有师傅坐镇在此,还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面对陆鸿复和慧明的劝阻,纪白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退让。理由很简单,他没有办法就这样干坐着,看着身边亲近的人保护自己,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事情。纪白的心里,始终奉行着这样的准则: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成为那个安全躲在保护伞之下的人!

最终,纪白还是提早出院,进入到晋城的警察局之中,和施云以及其同僚一起并肩作战。此时,因为当地领导在一个月之前,在案子发生初期便去到省内开会商讨对策,故而施云被任命为代理局长,临时代理着警察局里的大小事宜。

此时,距离纪白昏迷醒来,已然过去了两个星期。而晋城天空骤暗的诡异事件,已然发生着。一直到现在,无论是警方还是师门,都查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纪白出院之后,当即大展拳脚,一方面抓紧调查起晋城过去的历史,看看能不能查询到什么蛛丝马迹,一方面联系施云,随时掌握调查的第一手资料。

然而,一切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简单。

纪白虽然自问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低估了这么一件让两方都陷入僵局的案件。随着掌握资料越多,纪白便越感觉到其中调查之困难,进度之艰难。在常规手段调查来看,那些消失的人一则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晋城所拥有的监控网络在天色变暗的瞬间完全形同虚设,除了一片漆黑,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录。

而且,这个变暗的时刻来得根本就没有任何规律。

在刚开始,这个事件只是在天色渐晚的时候才会发生,但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而到了一个月前,这个事件终于慢慢演变成了当今这个模样,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各地陆续出现了居民凭空消失的事情。

事实上,一开始可能并非是没有人失踪。在晋城这样一个发展相对繁荣的地方,虽然比不上站在发展前列的这些一线城市,但也足以笑傲许多城市。因此,这个地方有着数量庞大的外来工群体,其中大部分甚至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没有办法解决,逐渐成为了生活在晋城最底层的穷苦群体。

这些人,就算是从此消失,只怕也不会有任何人会知道!

而这,也正是纪白最为头疼的地方。在他看来,如此诡异的事件绝对不会是人类所为,至少绝对不可能是一般人能够做到。

能将一个大活人直接弄消失,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高难度的事情。纵是陆鸿复,自问也没有修为能够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他修为再高,说到底也不是神仙,只是一介凡人。

如此看来,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制造这一系列“恶魔眨眼”事件的,是鬼魔精怪之类的东西,而且其修为绝非泛泛!

明里的调查毫无进展,纪白开始着手于通过方术寻找突破。

但很快,纪白便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过天真。如若真的有那么简单,先前聚集的无数方士就不会如此一筹莫展。

无论是失踪者的灵魂,还是其他任何东西,哪怕是陆鸿复等修为有成之人借由“集命之物”这样的无上道法来加以寻找,都没有办法得到一丝头绪。

此时,那些失踪的人就好像是脱了线的风筝一般,随风飘摇到不知什么地方,甚至没有在天空留下任何踪迹。

最终,纪白几乎穷尽了所有的办法,绞尽了脑汁,也不得不接受了这样一个结论:

那些人,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都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不见!

纵然心有不甘,但身处晋城的所有方士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一荒谬无比的结论。

然而,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真理,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当无为阁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当即便选定了不少精干方士,前来支援晋城。但当世的各门各派却在此时拦下了无为阁,用所谓“方道各派翘楚尽出,贵派无须担心”云云来阻止无为阁派遣兵将上阵。

实际上,各大门派之所以拒绝无为阁支援,很大部分是因为纪白擅自动用“四凶”力量。说到底,陆鸿复面子虽大,但依旧没有让方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毕竟四凶何等由来?!即使是陆鸿复位高权重,能保下纪白也是彻底放下面子尊严,极尽辛苦才堪堪做到。

而且,无为阁近年来发展壮大,远超过去,地位隐隐接近当世巨擘之位。方道各门派此举,亦是有意在削弱无为阁的实力,遏制无为阁的发展劲头。

方道,实际上也是充满竞争和尔虞我诈的地方。

毕竟方士在本质上,还是人。

说回晋城,此时的晋城,犹如大海的表面一般,外表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内里早已是暗流涌动。期间,有钱人大多已然套现在晋城的所有地产楼盘,纷纷举家逃到了外地。而不愿意走的,大都开始疯狂抢购食物囤积。一时间,晋城的秩序几乎彻底乱成一团,人人自危。此时的晋城,大部分行业都处于虚空的状态,甚至绝大部分区域都是全天闭户的状态。

实际上,晋城在早些时日便已经有大批军队开始进驻在附近区域。可以说,现在晋城周围早已被军队重重包围起来。一旦事情有恶化,那么将会由军队出面,介入到这场****之中。

纪白和此时还留在晋城的人都清楚,一旦到了那个时候,纵使是军队出动,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

此时他们所面对的,并非是人类所能够匹敌的存在!

就在纪白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转机悄然而至。

这一天,纪白早早起身之后便又投入到了调查之中。在面对着堆积成山的无数资料,正心力交瘁的时候,一个来自无为阁的消息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原来,当单观返回无为阁之后,他便开始着手调查起这件事情。单观本身职责是掌管阁内典籍秘法整理,见到晋城的情况之后,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直觉告诉他,自己似乎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事件。

回去之后,单观将自己关在藏经阁内,几乎足不出户,食住皆在那里,最终终于在藏书多达数十万的经阁之中找到了存有记载的古籍。

古籍哉:“元丰五年,世有“不举子”之俗,方生便溺于河湖之中。久之,百祟生,累于沛郡,引不世出之凶邪,此兽一出,天地皆暗,掠人则止,日复数次。后遇一真人云游经途,展大能,镇邪祟,乱始平遂。”

这段古文记载的是:在宋神宗时期,因为科税繁重,民不聊生,许多百姓都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在那个时候有着这样一个民俗,叫“生子不举”,指的是生了孩子不养大,而是直接将婴儿溺死在水中。

在那个年代,许多地区都有这样的行径,虽是出于无奈,但每天都会有无数新生儿惨遭溺亡。久而久之,因为死亡而产生的邪祟之气就在沛郡这个地方逐渐聚集沉淀下来。而就在之后不久,这样的气息引动了沉睡地穴之下的某只“凶邪”。而这只凶邪一出世,天地无光,日月暗淡,直到将人抢掠带走之后,天气才恢复正常。这只凶邪在此地作恶多端,残害了不少的性命。直到后来,一个云游在外的真人路见不平,施展其神通大能之后,才将这只凶邪镇压下来,平息了这场祸乱。

纪白听完这段古文之后,却是心中一动。

古文之中,那“镇邪祟”三字在纪白看来,正是其中之关键!

所谓“镇”,指的是镇压,封印的意思。按照原意,似乎是当时的那位真人将那只不世出的凶邪之兽封印到了某个地方。

而谈及封印,纪白便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件大事——

玲珑宝塔!

玲珑宝塔里,可是封印着五只各个时代的至邪至凶之物,这只宋神宗时期的凶邪,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

很快,纪白的这一想法便得到了陆鸿复等人的肯定。

此时,一切仿佛在瞬间有了眉目。但实际上,仅仅得知此兽来自于玲珑宝塔还不够。玲珑宝塔本就是上古宝物,其年代甚至已然不可考,况且其中封印之物乃是分散来自各个朝代的凶物,许多记载早就无法考究。

此时,一切又再瞬间陷入了僵局之中。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之际,在场的施云嘴里念叨着刚才那段古文的释义,突然若有所思,当即快步走进了房中,取出了地图。

“你发现什么了吗?”纪白忙问道。

施云在地图之上勾勾画画,等到他将整张晋城地图浏览完毕之后,他的手一颤,笔不自觉掉落到了地上。

“我想我或许发现了,这一系列失踪案的规律了。”

众人一惊,尽皆投来了诧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