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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西江邂逅


(4)西江邂逅

(4)西江邂逅

小火轮经过了白天搭夜的航行终于和梧州港遥遥相望了。韦先勇站在船头努力地眺望着前方鸳江合流之处,他想再看一看那一清-浊《鸳江春泛》的景象,但遗憾的是浑浊的江水把这一切都淹没了。

“呜呜——”汽笛声中小轮船慢慢向梧州港码头边靠去……

韦先勇自然又想起那次和李春娇、赵志奇、李福全在船上游戏的情景。他想起李福全平时虽然言语不多,甚至于有些老实憨态,但他那次学着母鸡叫的各种声音却令人捧腹,还有学那雄鸡报晓的声音简直可以乱真。

韦先勇想的正出神,他突然听见鸡鸣的叫声又在耳边“咯咯咯咯……”地叫了起来。他仔细-看,自己不觉也好笑了。原来是一名妇女挑着一副担子,一头是一个布袋,另一头是一个鸡笼在等着下船上岸,笼子里的那几只鸡不停地在互相争斗,“咯咯”地叫个不停。

轮船慢慢靠岸并停稳了,上岸的旅客开始走下船去。韦先勇想着人们上下船时比较杂乱,于是他便转身回到舱内自己的铺位上靠了下来闭着眼睛养神。

过了一会儿,韦先勇听见舱有好些人走进来的脚步声,他知道这是上船的旅客进舱了。但他仍然是闭目养神并没有睁开眼睛。这时一个女孩清脆的话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阿爸,这是我们的铺位,你把包放好,先躺一下吧。”跟着是一名男子的声音:“桃桃你轻点,别把这位客人吵醒了。”

韦先勇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扶着一位五+岁左右的男子要在铺位上躺了下来。但男子显得很难受,一时躺不下来。韦先勇见状忙起身问道:“阿叔,你是怎么了?”说着他帮着把铺位上的枕头被子垫了垫说:“来阿叔,我扶你慢慢躺下来……”在韦先勇的扶助下老人慢慢地躺了下来。

老人对韦先勇有气无力地说:“这位小哥,谢谢你了。”

韦先勇说:“阿叔不用谢。你这是怎么啦?”

老人说:“肚子胀的……难受……”

韦先勇安慰说:“阿叔,你先躺一下,不会有事的。”

老人的女儿说:“阿爸,你喝水吧?我去给你去打开水。”

“不用……哎哟……快,我要上茅厕……”看样子老人很难受,他说着挣扎着要起身,但又没有力气站立起来。叫桃桃的女孩一时也没将老人拉起来。韦先勇见状立即起身将老人扶起来送到舱内的茅厕处。看到老人进到厕所后便回到自己的辅位前。他问女孩说:“你父亲是怎么啦?怎么这么难受呀?”

女孩说:“我也不知道呢,出门前还好好的。”

韦先勇提醒说:“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呀?”

女孩恍然说:“对呀,在梧州街上我阿爸吃了-碗糯米汤圆,是不是水圆没有煮熟呀?”

韦先勇说:“很有可能,你阿爸肯定是闹肚子了。”

女孩醒悟地说:“怪不得候船时他就突然喊肚子胀,想拉……上船前他就跑了两三次厕所了。”

韦先勇说:“看来你父亲是吃坏了肚子了,一下子拉了好几次,怎么受得了哟。”

两人正说着,老人捧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走了回来。韦先勇忙迎上前去将老人扶到铺位上。女孩将开水送到老人的面前说:“阿爸,你喝口水吧……”

老人摇摇头说:“不想喝,肚子还是胀的难受……”

女儿看着父亲难受的样子,她无计可施地说:“在岸上时我就说去看看医生……可现在船上又没有医生。”

韦先勇看着躺在铺位的老人说:“阿叔,我可以看看你的肚子吗?”

老人看了看眼前的年青人说:“你看吧,我知道……这是消化不良,阻滞了……气息畅通……”

韦先勇用手指按了按老人的肚皮,觉得肚皮鼓胀得历害。他又用耳朵贴近老人的肚皮听了听,他听见老人的肚皮内‘咕噜咕噜’响个不停。他说:“阿叔,你说的没错,你这是停了食,消化不了。又加上气息不顺,能顺顺气就好了。”说着他从自己的行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然后从小瓶子里倒出一些灰白色的粉末来说:“阿叔,你把这些粉末用水吞下去,看看是不是会好一些。”

女孩警惕地问:“你这是什么药呀?你给我爸吃了会不会有问题呀?”

老人忙制止道:“桃桃,没事的。你把水递给我吧。”

韦先勇说:“放心吧,这药粉是中药霍香再加上-些草药配制的,这药粉对消食顺气会有些作用的。”说着他用手指粘了些粉子放在舌头上吃了下去。

老人见状说:“小哥你别见怪,我这女儿年纪轻不懂事。说话多有得罪,请别在意。”说着他接过韦先勇手里的药粉用开水服了下去。

韦先勇说:“阿叔,你吃完了药好好躺一下,过一会就会好-些的。”

老人说:“小哥,谢谢了……”

韦先勇说:“不用谢阿叔,你先歇息,我到舱面去透透风去。”

老人说:“好的,你去吧……”

韦先勇上到舱面上,小轮船早已驶离了梧州港航行在桂柳江的河道上了。他早就听说桂柳江河道里的水质清澈透彻,两岸上的风光也十分秀丽。但此时的江水浑浊不清,根本看不到清波绿浪的江水,也看不到两岸的青山倒影。他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这条水路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一条陌生的航线。现在他要沿着这条水道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工作,去开劈一个新的天地……

他在接受任务时肖忠恕书记对他说,党对柳州地区的工作非常重视,这次广东特委不但派他前往柳州,广西南宁地委也选派了一名领导也同时前往柳州。这之前梧州地委已先行派了两名党员在柳州开展了工作。肖忠恕特别说这几位党员同志都是自己的学兄校友,都是广东高等师范学校的毕业生。因此自己到柳州工作也不会是孤立的。

肖忠恕还特别强调说,当前是国共合作的时期,要抓住这一大好时机在柳州发展党的事业。肖书记明确指示,当前在柳州工作的重点,除了团结教育当地的学生、群众,发展教育培养党的积极分子和骨干力量、积极发展新的党员外,再就是积极宣传当前的北伐运动,大力宣传孙中山的三民主义。这些都是当前革命的主流。

这次到柳州,自己的公开身份是国民党员,职业是教师。他想,到了柳州与自己的几位校友合作,局面是很快会被打开的。此时韦先勇充满了信心,他也不在有担心的感觉,他开始在船面伸展活动起来。

“喂!”韦先勇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和自己打招呼,他回头-看,只见舷梯口处刚才那个小女孩伸了个头出来,他正在朝着自己说:“上面风这么大,你不怕风把你吹到江里去呀?”

韦先勇听着女孩说话很俏皮,不觉笑了地说:“这么大的风你也敢上来呀?”

女孩说:“有什么不敢的呀?这条船我搭乘了好多次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韦先勇问:“你不照顾你父亲,跑上来干什么呀?”

刘家桃说:“我阿爸吃了你的药粉后,肚子叽里咕噜的响了-阵子,慢慢地睡着了。现在睡的正香呢。”

韦先勇这才仔细地打量着小女孩,他觉着眼前的她不过十五、六岁,模样很秀气,一条辫子拖在背后,一言一语都还未脱悼稚气。他见女孩说她父亲已经入睡了便说:“放心吧,你阿爸睡上一觉就会好的,晚上吃完饭后在吃一次这种药粉,明天肯定不会有事了。”

“谢谢你了,刚才我太没有礼貌,我怕你是……”女孩说着又停止了,脸上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韦先勇也笑着说:“怕我是坏人是吧?没有关系,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警惕性高一些好,免得上坏人的当。”

女孩问:“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称呼你呀!”

韦先勇笑笑说:“你还是叫我‘喂’吧,这样简洁,你一叫‘喂’我就知道是你呢。”

女孩调皮地说:“好哇,那我就叫你‘阿喂’吧。”

韦先勇觉得女孩调皮得可爱,他说道:“行呀,你叫我什么都行。嗳,你还是快下去吧,等下你阿爸睡醒了找不见你他会着急的。”

女孩一面走下扶梯一面嘟囔着说:“你撵我走呀,这地方又不是你的……”

对于女孩的嘟囔,韦先勇差点要笑出声来。他心里想:这小姑娘聪明着呢。

女孩离开后,韦先勇活动了一下身体,他也准备下到船舱里去。他刚走到扶梯口处时,一阵口琴的吹奏声从舱内飘了上来。他再一听口琴的旋律竟然是自己熟悉的民间歌曲《黄洋扁担》,于是他停止了脚步站在扶梯处听了起来。他觉得口琴吹得不错,节奏****清晰。舌尖在口里打着节拍,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不停的抖动,使口琴声发出一阵阵的颤音……

韦先勇正听得出神,口琴声却突然停止了。他走下舷梯来到自己的铺位前,他看见女孩手里拿着口琴正在翻看一本手抄的歌本。他知道刚才的口琴声是女孩吹奏的。他觉得这位小姑娘不简单呢,喜欢音乐还会吹口琴。

这时韦先勇也看见女孩的父亲也醒了,他正开心地在看着自己的女儿吹口琴。

韦先勇走到铺位前问候道:“阿叔,你好些了吧?”

老人见是韦先勇便高兴地说:“好多了,你那个霍香粉真管用。我吃下去后不一会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响了一阵子,结果放了几个响屁,肚子一下子就舒畅了……”

女孩有些见怪地说:“阿爸,你说话要注意文明呢,讲的多难听呀!”

老人说:“这有什么难听的呀,我说的是实际情况嘛。”

韦先勇说:“阿叔,吃完晚饭你再吃一些霍香粉,睡上一觉,明天就不会有事了的。”

老人心存感激地说:“好好,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韦先勇说:“阿叔,你不用容气!出门在外谁都难免有些小病小疼的,我这也是举手之便,算不了什么的。”

老人说:“你说的也是,出门能碰上像你这样的热心人倒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呢。看你帮我解除了病痛我还不知道你高姓贵名呢!”

韦先勇说:“阿叔,高姓不敢,贵名也不是。我小姓韦名先勇……”

一直在看歌谱的女孩突然插上一句说:“嗳,你不是姓‘阿’叫‘喂’吗?怎么又姓韦了呀?”

老人听女儿这么一说先是-愣,后又斥责道:“桃桃,你怎么这样没有礼貌呀?没大没小的让人笑话呢。”

“嘿嘿嘿嘿……”韦先勇被女孩的俏皮逗得笑出声来了,他说:“阿叔没事,她是在说笑话呢。这是刚刚我说的笑话,现在她拿来回敬我了。”

老人说:“让你笑话了,她从小被我惯坏了性子,有时我拿她也真没有办法。”

女儿嘟囔着说:“阿爸,看你说的,是刚才他跟我说他姓‘阿’的嘛。”

韦先勇说:“阿叔,你别责怪她,你女儿聪明着呢。”

老人说:“你夸奖她了……”

女孩俏皮地说:“本来就是嘛。”

老人也不再理会女儿,他对韦先勇说:“韦先生你的名字不错呢,韦先勇,先人而勇,好名字。我就叫你韦先生吧。”

韦先勇忙说:“阿叔,你千万莫要这样称呼我。我实在当不起。我在家时,父母和乡里人都叫我‘阿勇’,在学校同学们也叫我阿勇,你也这样叫我阿勇吧。”

老人说:“好好,叫阿勇好。我们广西人喜欢在小名前加一个‘阿’字,这样叫起来方便,听起来顺耳。”

韦先勇说:“阿叔,我也还没有敢问您贵姓大名呢。”

老人说:“我也免贵吧,我姓刘名汉斌……”

韦先勇说:“刘叔,你的名字才叫好呢。刘姓,国之大姓。汉者,民族之称谓也,又是文武兼备,刘叔定是一位人如其名的不凡之人吧。”

刘汉斌笑呵呵地说:“阿勇,你可真会说话,让人听的特别舒服……”

女儿打趣的说:“阿爸,你高兴呢。你也喜欢听人说好话的呀?”

刘汉斌说:“就你的嘴巴会数落人,连老爸也笑话呢。”

韦先勇又问女孩说:“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说:“当然可以,我叫刘家桃。在我们兄弟姐妹中我最小,家里人都叫我‘桃桃’……”

韦先勇问:“刘叔,你们这是去哪里呀?”

刘汉斌说:“我们回柳州呢。”

韦先勇奇怪地说:“你们回柳州,家不在梧州呀?”

刘家桃说:“我们来梧州是来看我外公外婆的,现在回柳州去,我们家在柳州。”

刘汉斌说:“桃桃从小跟着外公外婆在梧州长大,后来外公外婆又把她送到广州读书。”

韦先勇说:“在广州读书好哇,现在回柳州呀?”

刘家桃接过话说:“现在放暑假了,我阿爸来广州接我回柳州。”

刘汉斌说:“现在广州闹腾的很厉害,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我担心她在广州会出什么事,就把她接回柳州去。这次从广州回来顺便上岸看看两位老人的。”

刘家桃说:“我爸就是不放心我,我都十七岁了,能有什么事呀?”

刘汉斌说:“你就是会乱说话,你什么十七岁呀?十六岁还没有满呢!”

刘家桃争辩说:“我说的是虚岁……”

刘汉斌说:“你也‘虚’的太多了吧!”

“嘻嘻……”刘家桃做了个“鬼脸”笑了。

韦先勇问刘家桃:“你在广州哪个学校读书呀?”

刘家桃说:“越秀女子中学。”

韦先勇说:“哦,离我们学校不太远的。”

刘家桃问:“你也在广州读书呀?”

韦先勇答:“是呀!”

刘家桃问:“是哪所学校呀?”

韦先勇答:“广东高等师范学校。”

刘家桃说:“哟!是大学生呀。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韦先勇又笑了:“广州那么大,有上百万人口,那么容易见着呀?就是碰着了也不认识呀!”

接着刘汉斌与韦先勇闲谈起来,刘汉斌问:“阿勇,你是从广州来呀?”

韦先勇说:“是呀!”

刘汉斌说:“还在广州读书呀?”

韦先勇说:“没有,我毕业一年多了。原来在广州工作的。”

刘汉斌说:“是在广州做教师吧?”

刘家桃却俏皮地说:“不是,他是江湖郎中呢!”

韦先勇诧异地说:“哦!你怎么认为我是江湖郎中呀?”

刘家桃说:“要不是郎中你怎么会有药、会在这船上给我阿爸看病呀?”

韦先勇这才明白过来,他笑了说:“我哪里会看病呀,我这药是家用的。我父亲除了种地外,还懂一些中草药,这种霍香粉也是我爸配置的。”

刘家桃说:“是这样呀,我还以为你是个‘郎中’呢!”

韦先勇接着说:“我的家境并不富裕,有些小病小痛的都是我父亲弄些中草药来服用。我外出读书,父亲就配制了一些常用药给我带着以防不则。为了方便,他把这些药晒干制成粉。这种霍香粉我们家里的人都服用过,还顶有较的呢。我刚才看了刘叔的情况知道是消化不良,气息阻滞,这才造成了刘叔的肚子胀的难受,刚好我这药就派上了用场。”

刘家桃听了后说:“我说嘛,你这么年纪轻轻、慈眉善目的人怎么会是-名江湖郎中呢?”

韦先勇也故意问:“那么在你的心目中,那些江湖郎中会是一个什么模样呢?”

刘家桃说:“在我心里呀,那些江湖郎中都是头载一顶狗皮帽、留一个山羊胡子、载一付老花眼镜的糟老头子……”

韦先勇笑着说:“你还真会想象呢。”

“喂,阿勇……”刘家桃还想问什么话,刘汉斌斥责的说:“桃桃!你又没有礼貌了,没大没小的,你应该叫阿勇大哥才是。”

刘家桃说:“一个称呼嘛,这么罗嗦呀?”

韦先勇说:“要不就叫我阿勇吧。”

刘汉斌说:“不行……”

刘家桃一脸正儿八经地看着韦先勇说:“要不,我叫你叔叔怎么样?”

看见刘家桃俏皮的样子,让韦先勇差点笑出声来,他说:“叫我叔叔?我还没有那么老吧。”

刘家桃看见父亲不高兴就说:“算了,就按我阿爸说的就叫你阿勇哥吧。”

韦先勇说:“行呢,反正我比你大几岁,你不会吃亏的。你刚才想问什么呀?”

刘家桃说:“我是想问你是不是也去柳州呀?”

韦先勇说:“是呀,我们同路呢。”

刘家桃问:“你家也在柳州?”

韦先勇说:“不,我家在东兰县,离柳州还远着呢。”

刘汉斌接着说:“是到柳州工作的吧?好,柳州是个好地方,山明水秀的美着呢。看你的模样是个文化人,柳州也正需要读书人,特别是需要教师呢。”

韦先勇说:“刘叔你说的对,我读的是师范,是准备当教师的。柳州有个省立四中吧?”

刘家桃接过话说:“有呀,这所学校在离东门不远的东台路上。我二姐就在这所学校读书。我们家就在东门前面柳江岸边。离这所学校也不远的。”

韦先勇说:“我听说过柳州东门。东门是座古城楼,很漂亮吧?”

刘家桃说:“东门城楼古色古香的当然漂亮了,东门前有戏台,城楼上有关帝庙,过年过节的时候在那里搭台唱戏做庙会,好热闹呢!”

韦先勇说:“我读过柳宗元的一首诗叫《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刺史》的诗,柳宗元说的登柳州城楼的楼是不是这座城楼呀?”

刘家桃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她说:“你说什么柳宗元、什么诗呀,这些我不知道,你问我阿爸吧。”

刘汉斌见女儿把话题推给了自己,就接着说:“你说的柳宗元的诗是‘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这首诗吧?”

韦先勇说:“没错,是这首诗。我小时候读私塾时就读过这首诗,所以我对柳州的印象还是非常深刻的。”

说起诗刘汉斌似乎来了兴趣,他说:“你问的这个问题太空太泛,很难说得确切……”

刘家桃说:“阿爸,你说什么太空太泛的呀,你平时在家里不是经常和别人读诗谈词的吗?这下你和阿勇哥谈谈诗不正好吗!这样可以解解寂寞打发时间呢。”

韦先勇说:“桃桃说的是,我还可以向刘叔讨教一番呢。”

刘汉斌客气地说:“阿勇,看你说的。我跟你说话还得注意才是哟。”

刘家桃问:“阿爸,为什么呀?”

刘汉斌笑着说:“我这是在和学问人说话,比不得在家里闲聊呢。”

刘家桃说:“在这也是闲聊嘛。”

韦先勇说:“刘叔你客气了,桃桃说的对,我们就是在闲聊呢。”

刘汉斌这才说:“刚才我说这个话题太空太泛,其意是说现今柳州东门城楼虽然是-座古城,它建于明洪武年间。距今有伍佰多年的历史了。而柳宗元写诗的年代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

刘家桃也感兴趣地问道:“阿爸,唐朝的柳州是个什么样子呀?”

刘汉斌说:“唐代的柳州还是一个荒蛮的边远地区。那时的柳州城郊还有虎狼出现……”

刘家桃说:“那多可怕呀!谁敢出城到郊外去呀。”

刘汉斌继续说:“那时的城址面积肯定比现在要窄得多,墙体也不会是青砖砌成的。最多也是用泥土堆积而成。所以从时光的空间来看就显得久远而空阔了。”

韦先勇说:“刘叔说的是,我们就权当目前的城址也就是唐代的那个城址吧。从诗中来看柳宗元登的柳州城楼是不是东门城楼呢?”

刘汉斌说:“我想应该不是的。”

刘家桃问:“为什么呀?”

刘汉斌看着女儿说:“柳州现在的城门有好几座,有东门、西门、大南门、小南门和北门。大南门也叫镇南门,小南则叫靖南门。东门城楼上供奉关羽神像。镇南门昔日供奉火神;西门楼供奉观音大士;北门楼供奉北帝;靖南门位于小南路向南直通滨江路的斜坡顶处。这几个门之内,就是柳州城区的范围了。”

韦先勇笑着说:“刘叔对柳州环境好熟悉呢。”

刘汉斌说:“这算什么呀,我在柳州住了几十年了,这几个城门都记不住还算是柳州人吗?再说城楼上多少个跺口我也晓得呢。”

韦先勇说:“真的呀,有多少个呀?”

刘汉斌说:“有937个,不信你到了柳州可以去数数看。”

韦先勇笑着说:“刘叔,你就是镇守柳州城的将军吧,连城楼上箭跺口有多少个都记得如此准确。”

刘汉斌嗬嗬的笑了,他说:“我哪有那个能耐呀,聊聊而已,聊聊而己。”

刘家桃说:“阿勇哥你说的是,我爸的武术好着呢。他收有好多的徒弟……”

刘汉斌愠怒地说:“桃桃,你话多了!”

刘家桃作了个怪相不再出声了。

韦先勇问道:“刘叔,这么说这五座城门上都有城楼的了。”

刘汉斌说:“有呀,五座城门上都有城楼,只是东门城楼最为华丽,你见了也会赞叹的。”

韦先勇说:“如此精致的城楼,我到了柳州一定是要好好看看的。”

此时的刘家桃听得很是乏味,她放好口琴合上歌本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刘汉斌问:“桃桃,你去那里呀?”

刘家桃说:“你们说的我没有兴趣,我到船面上看看去。”

韦先勇说:“船面上风大,小心着凉。”

刘家桃说:“我知道……”

刘家桃离开后刘汉斌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说到,如果当时柳宗元登的是东门城楼,那面对的应该是柳江,还有江对岸的群山,就不会有‘岭树重遮千里目’的感觉,当然就更不会是南门了。”

韦先勇说:“这么说剩下的就只有西门和北门城楼了。”

刘汉斌说:“我偏向于柳宗元登的是柳州西门城楼。原因很简单,诗中说的四州是漳州、汀州、封州和连州,前两州在福建,后两州则在广东。登北门城楼也可能会看不到‘江流曲似九回肠’的情景,但只能是感觉。所以我以为柳宗元登西门城楼最为可能。登西门城楼既有‘岭树重遮’的感觉,也可以看到‘曲似九回肠’的柳江的江景。”

韦先勇说:“刘叔说的好,我过去读这首诗就没有想得这么深。足见刘叔对我国古典诗词功底的深厚。”

刘汉斌笑笑说:“在你面前说这些我简直是班门弄斧,不过说说而已,这倒也是一番乐趣的。”

韦先勇问:“这么说柳州的这几座城楼中,东门城楼可是最为壮观的啦?”

刘汉斌说:“这倒是,东门城楼的建筑气势宏伟、古朴大方。又滨临柳江,遥对灯台山。可索仙弈、驾鹤之胜,观赏柳州沿江两岸风光的好去处。登上城楼时就会令人感到心旷神怡,也可以看到柳江如带,碧波荡漾,群山倒立,水影绰绰的风光,让人留连忘返呢。”

韦先勇问:“刘叔,东门城楼的风光如此秀美,这里是不是柳州的八景之一呀?“

刘汉斌说:“柳州八景并不包括东门城楼的景致。这里虽然是柳州人出入城的要道,也是柳州人看戏做庙会的热闹场所,到了晚上也是灯火阑珊之处。不过……”

看着刘汉斌欲言又止的样子韦先勇问:“刘叔,不过什么呀?”

刘汉斌眼里闪烁着愤怒的神情说:“这里也是前清和民国初期官府杀人的刑场……”

韦先勇看到此时刘汉斌的神情中有一种愤慨、痛楚、往事记忆的表情。他心里猜想,刘汉斌肯定有一段与这里有关或是不堪回首的经历。但他此时不便询问,这样会引起刘汉斌痛苦往事的回忆。他正想转变话题,却听见轮船拉响了气笛,跟着船体轻轻地摇晃起来。刘汉斌说:“这是怎么了?”他突然想起了还在船面女儿,他喊道“桃桃……”说着就要站起来准备朝舷梯上奔去。韦先勇见状忙说:“刘叔你别动,我上去……”说着他一骨碌地爬起来一个箭步向舱面冲去。

当韦先勇上到舱面时感到船摇摆得更历害了。他看见刘家桃一脸的紧张死死地抓住船舷边的扶手,想往舷梯入口这边跑过来。但因船在摇晃几乎立不稳脚步,所以她又不敢挪动脚步正处在进退两难之间。

韦先勇喊道:“桃桃别慌,抓住铁拦杆先别动,等我接你过来。”这时他看清楚了,轮船正好处在一个转弯之处,这里的航道比较窄,一溜木排也刚好要通过这里。虽然两者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此处水流太急,木排拐弯时掀动的水浪仍然把行船推打得摇摆不定,人在舱面很难立稳脚跟。

刘汉斌见韦先勇沉思着没有再说下去,也就停止了这个话题的讨论。但他对眼前的这名青年有了括目相看的感觉。他想阿勇决不会是泛泛之辈,也许他就是……刘汉斌突然意识自己去胡乱猜测别人是不应该的,于是也沉默下来。

刘家桃却插话问道:“阿勇哥,这么说你那位漂亮的女朋友她也要随军上前线打仗呀?”

韦先勇说:“这就不一定了!”

刘家桃又问:“为什么呀!她不是北伐军吗?”

韦先勇说:“因为李济深将军并不随军行动。她是李济探手下的机要人员,其行动完全取决干李将军的行动。”

刘汉斌也奇怪地问:“这么说李济深没有参北伐?这不可能吧,哪有北伐军的总参谋长不随军行动的呀?”

刘家桃也说:“对呀,这怎么去参谋呀?”

韦先勇解释说:“我听说李济深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后方留守主任。还因为总司令蒋介石率军北伐指挥作战,李济深留守广州并代行总司令职权……”

刘汉斌说:“我知道,他还是广东省政府主席呢。”

韦先勇说:“对呀,他还兼任广东省政府主席、广东省政府军事厅厅长、又是黄埔军校副校长。总揽广东党政军全权,军务政务十分繁忙。广东是北伐军的大本营,此重任就非李济深莫属了。”

刘汉斌又问:“那么总参谋长一职由谁来担当呀?”

韦先勇说:“听说是由参谋次长白崇禧兼任。”

刘家桃问:“阿勇哥,你的那位朋友也是大学生吧?”

韦先勇说:“是呀,她是广州大学政法系的学生,去年刚毕业。”

刘家桃又说:“有机会也介绍我和你的这位朋友认识吧,我也想参加北伐军呢。”

韦先勇也故作认真地说:“可以呀!有机会我一定给你介绍。不过你现在先要把书读好,然后去上大学。有了文化知识才能胜任工作呀!”

刘家桃嘟着嘴说:“那要等多久呀?那时北伐早结束了,我去打鬼去呀……”

刘家桃的话把舱位里的人都说笑了,韦先勇说:“文化知识任何时候都是有用的。军阀被打倒了,社会又发展了,可建设国家同样也需要文化知识呀。你完成了学业今后准能用得上的。”

刘汉斌说:“好了桃桃,别耍嘴皮子了。天也不早了,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你把我们带来的食物拿出来,让阿勇和我们一起吃吧。我也真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