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斌将自己手里修改过的方案递给杨启堂道：“总的来说有一定的可行性，不过小许毕竟经验少，我在他的基础上做了一点儿修改，杨局您看看。”
杨启堂接过来却没看，随手就将那几页稿纸放到了一边儿，脸色严肃的道：“嗯，你这个我一会儿再看。小许虽然年轻，没什么经验，但这份方案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有奖惩措施，不过我已经加上了，工作完成好的单位年终考核评级加分，评优职称名额也要相应倾斜，不能按时完成的单位班子要负责，校长个人要给予处分！一会儿等打字室打印出来你们看看，然后就按照这个方案实行！”
从烟盒里拿了三根烟扔给钱斌和许振国一人一根，杨启堂自己也点上吸了一口，沉吟了片刻道：“明天是周末就算了，下周一，召集全县中小学的校长来局里开会，不准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缺席！一会儿老钱去通知！”
钱斌点点头，问道：“局长，那您看工作组组长是您来担任还是汤局？”
杨启堂想了想道：“老汤最近事情多，估计没时间。这件事儿还需要我来掺和吗？组长就老钱来当好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随时找我。”
钱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却没有说出口，许振国心说“这份方案上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主要领导来担任工作组组长，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校长们感受到压力，才能真正的推动这件事儿，如果让钱斌当了组长，最后肯定又是一笔糊涂账，那还成立工作组干什么？”
看了钱斌一眼，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许振国很失望，钱斌这人性格太软了，没有一点儿领导的担当！不管干什么都要先看人家的脸色，不能据理力争，在这种人手底下做事儿真是憋得慌！
“钱斌不说，自己要不要说呢？”
盘算了一下，许振国决定还是要说，不然最后事情搞糟了，一级压一级，杨启堂盯着钱斌，钱斌这种人肯定会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儿，许振国就抬头道：“局长，我觉得这个组长还是您亲自来当的好。”
他话一出口，钱斌脸色瞬间就变得有点儿难看了，钱斌瞪了许振国一眼想说话，但还是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杨启堂惊讶的看了许振国一眼，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道：“那你说说，为什么我当这个组长更好？”说完他看了一眼闷着头看着就让人郁闷的钱斌的道：“老钱，你也是这么想吗？”
钱斌没想到杨启堂会问他这个问题。让主要领导当工作组组长，是当初许振国提出来的，但是钱斌也是赞同的，他心里清楚的很，如果没有足够的压力，光凭他自己这个基础教育股的股长是没有能力让那些校长买账的，和许振国不同，钱斌对校长们为什么抵触这项工作的原因一清二楚，也就更明白这件事儿的为难之处。
只是杨启堂这个人一向是个强势局长，很少会听下属的意见，大部分决定都是自己做出的，所以钱斌一听杨启堂不当这个组长，就既不敢也不想再张嘴辩驳了。可他没想到许振国竟然自作主张开了口，这下子就把自己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了。
杨启堂盯着钱斌，由不得钱斌不说，他只好硬挤出几个字道：“我……我赞同局长的意见。”
听了钱斌的话，杨启堂哑然失笑，钱斌的答案在他意料之中，在杨启堂的心里，钱斌是局里中层领导中能力比较差的一个，但他胜在老实听话，没有什么小心思。抬手指了指，杨启堂示意许振国解释自己的话。
许振国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钱斌一眼，心里很不满，暗自纳闷：“钱斌这种人竟然也能当股长？”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思路，许振国道：“前几天我和谢明薇按照钱股长的要求下到几个学校走访，督促他们按照上次校长行政会的要求尽快完成第二次‘五率’数据统计上报工作，结果很不理想，我们发现这些学校的校长对这件事儿的态度如出一辙，都是能拖就拖、敷衍了事儿，从会议之后到现在也过了差不多有二十几天快一个月了，但没有一所学校按要求完成统计上报工作的，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开展过。”
他看了钱斌一眼，接着道：“我向钱股长汇报了这个情况，尽管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抵触这件事，但我分析还是我们股本身分量太轻，校长们感觉不到压力，自然就不当一回事儿。所以我在写方案的时候，第一条就想到成立工作组，并请主要领导——最好是杨局您——担任这个组长，哪怕就是挂个名、开会时到场讲几句话也行，我们就有信心把这件事做好。”
说完了这番胡，许振国舔舔嘴唇，又道：“这些想法都是我一个人琢磨的，很不成熟，说出来就是供两位领导参考，什么地方说错了领导别见怪。”
钱斌脸色依旧难看，本来刚刚对许振国有了些好感这时又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许振国这小子胆子有点儿大，在局长跟前竟然也能侃侃而谈，事先也不跟自己商量，这人不好管理，跟自己委实不是一路人，这么下去，恐怕早晚有一天得给自己捅娄子。
他伸手摸兜想去拿烟，结果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正懊恼着旁边许振国递给他一根烟，他心里不痛快，就故意不去接。
许振国手里掐着烟递了半天不见钱斌接过去，就知道他肯定又生气了，心里觉得没有意思，当领导的心胸怎么能这么狭隘？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在他手底下干活儿，早晚要憋屈死！
“给你烟你不抽，那我自己抽！”
他就把烟放到自己嘴里点上火狠狠吸了一口。
杨启堂听了许振国的话，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挂个名儿，你就能保证把这件事做好？”
许振国心说这是让我立军令状吗？若是跟着林铁军那样的领导，许振国还真有信心，不过换成了钱斌，说实话他的信心就没那么足了。基础教育股除了钱斌和自己之外，剩下的一个庄弼是个除了会装逼就啥都不会的人，还有一个谢明薇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也没经验，估计也指望不上，自己也刚来没几天，谈不上有什么经验，他哪里敢保证把事情做好？
不过话说到这个地步，再往回缩也不好，会给杨启堂留下没有担当的印象，许振国就心一横，暗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老子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