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黎明已到了跟前，见李中远晕倒地上，脸上被毋夜叉抓的道子道道见白骨，明显是伤得极重，心里不忍，大声说：“你们还有木有一点儿人性？就这样欺负人！有啥事儿等警察来了解决，你们不准打人！”
毋夜叉见是郭黎明，冷笑道：“我当是谁，半天是你！看来死性不改，又来打抱不平来了！老子死了，当心老娘接着讹你，哼！”
毋夜叉的话如同一把刀子直直地****了郭黎明的胸膛，郭黎明只觉得一阵阵无法抑制的痛彻心扉的痛，不由得紧握了双拳，臆想中毋夜叉的口鼻眼早已挨了几记重重的拳头，却竭力遏止住怒气。
李中远悠悠地醒了过来，脸上本来的白道子已是血流如注，见一圈子人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仿佛要吃了他一样，害怕起来，顾不得脸上的痛，挣扎着朝着毋大狗跪了下去，边哭边打自己耳刮子，求饶道：“爷们呀！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打得自己血花四溅，直弄了跟前人裤脚上满是血滴。
郭黎明见李中远如此不堪，一阵厌恶从心底升起，还是把李中远扶进了屋里。接着派出所民警来了，简单地问了问就走了。李三志却在院子里各屋子游走起来，诉说着李中远酒后无德，侮辱自己老婆，扬言要把李中远送进监狱。
李中远进了屋，一会儿放声大哭，一会儿又呆坐床上，痴呆了一般，折腾了一整夜未睡，弄得满床鲜血。郭黎明听得李中远的哭声，心里一阵阵地揪紧，一夜未曾安眠。
第二天，凤歧鸣就把李中远喊到了办公室，叫李中远给海大妮赔礼道歉，不要把事情闹大了，那样的话对李中远不好。李中远思前想后，还是听了凤歧鸣的话，找熟人一块，拿了礼品到了海大妮家里，道了歉，又赔了五千块钱了事。李三志见了政府的人就说自己如何仁义，没有叫李中远进监狱，全是念在同事的份上。人们听了，都知道里面怎么回事儿，只是笑笑，并不理他。马有才听了，笑着说：“三志，李中远辛辛苦苦搁县城拉三轮挣哩钱都叫你讹跑了。”李三志就跟马有才闹了起来，马有才知道李三志的脾气，说完这一番话，就笑着走开了，任由李三志在那儿口不择言地解释。
李中远脸上的十个深入骨髓的血道子不能复原了，留下了十道疤痕，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的：“就是那个人，摸了人家老婆，挨打，下跪，赔钱，丢死人了！还有脸搁政府上班哩！要是还稍微有些气性儿哩，早就死了！”
李中远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尤其是李三志每次见到他，都要露出带着讥讽的胜利笑容，总要说：“还木有好呀！俺老婆可是出了名哩烈女，就凭你也想占便宜，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末了还要奚落一句：“老实点，要不然，你还得再赔上在县城拉一年哩三轮钱！”
李中远气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郭黎明知道李中远以前就跟李三志打过架，李三志说被打成了脑震荡，李中远赔了一千块钱才算了事，他不长记性，过后仍跟李三志嘻嘻哈哈，以致有今日之祸，又听了现下的这些议论，对毋夜叉更添了一层愤恨，幻想着报仇到来的那一天，一定要把毋夜叉扒个精光，双'乳砍了，游街示众。还要把毋夜叉跟野男人鬼混的裸照拍下来，扔到大街上，发到网上，叫她无地自容，最后自杀。
李中远在提拔干部中失利后，坚决给凤歧鸣交差不干信访办主任了，说丢不起人。凤歧鸣却不答应，并承诺只要好好干，再有机会，一定是他的。李中远得到这个承诺，加上政府确实没有别的更合适的位置，就硬着头皮继续干信访办主任，不过同时上面多了一个领导群工站站长。李中远坐在信访办，正在想着李三志、毋夜叉、海大妮这些人这些天来对自己的侮辱，越想越是生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却听见一个娇滴滴、喜气盈盈的声音：“哎哟，弟弟，生啥气呀？”
李中远抬头见一个张着细狐媚眼、细长嘴、白白胖胖的女人如同扭着进了信访办，正朝着自己笑。李中远认出了是王冰清，这段时间不停来上访。
原来王冰清在贾天生调任武莜交通局局长后，立即把政府门前的馍店打制了，抛家弃子跟着贾天生到了武莜县城，贾天生给她租一间房子住了下来，当起了专职二奶。贾天生知道这个女人水性杨花，给的供养费用仅够生活费，王冰清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后来又给贾天生生了两个娃娃，贾天生才给他租了九十平米的房子稳定了下来。原以为这辈子就跟着贾天生这样过着，谁知道贾天生进了监，王冰清跟着失了业，到攒下的钱花完了，房租也交不起了，只得回到了原来的夫家。原来的老公公早就在梓圩街发表了口头声明，跟王冰清断绝了翁媳关系，见她回来，闭门不叫进。原丈夫也又娶了媳妇，也不让她进门。王冰清就发动原来的两个儿子跟公公、丈夫闹，最终把丈夫的媳妇赶跑，重新入主了原夫家，这件事在梓圩街传为笑谈。公公见自己儿子如此窝囊，气得把儿子逐出家门。王冰清因为梓圩街上的人成天对自己指指画画，带着丈夫到了武莜县城，赁房子住下后，就叫男人当起了小包工头，却把一家房子盖成后，房主发现房子是平行四边形，拖下的两万块钱不给了。王冰清开始上访，质监局经勘测，出了认定书，认为是施工方的责任，王冰清不服，告到了法院，法院依据质监局的认定，判了王冰清应该赔偿的决定。王冰清见法院不行，就走上了上访路，一到人代会等关键时候，就要上北京去，国家信访局不停地扣上林市信访的分数，上林市委、市政府对武莜县提出了严肃批评。县政府没办法，要求法院改了判决，重判王冰清有理，房主方当然不会赔偿，就强制质监局、法院，加上有属地管理责任的梓圩政府，赔偿王冰清六万元。王冰清一看钱这么容易挣到，更加大了上访的力度，北京奥运会时候的一次上访，又得了五万元。王冰清更加得意，拿着赔偿的钱，到了法院，找到主管案件的副院长，把钱摔得“啪啪”响，把副院长骂得狗血喷头，弄得副院长狼狈异常，后来进了法院，就找到副院长开涮，副院长只要听到王冰清的声音，赶紧找地方藏起来，要是哪一次运气不好，被王冰清逮着，就会被王冰清揪着领子，在法院里游街示众。王冰清闹了这些年，居然跟国家、省、市三级主管她案件的信访官员混熟了，哪一段时间不去上访，信访局的人还要给她打电话叫她去上访，上级信访官员就督促县乡政府结案，结不了案，就扣分。县乡政府只得赔钱，王冰清和信访官员们私分赔的钱，到手也有十多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