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黎明对今天发生的事儿知道得一清二楚,说：“你是他老婆,还不知道,我一个外人咋知道？”r
赛凤灰着脸,说：“你俩经常搁一块儿,你能不知道我俩正离着婚。他上哪儿会给我说。”r
郭黎明笑道：“他自己有车,想上哪儿都可自由,不想叫你知道,你就知道不了。白找了,找他啥用？”r
赛凤说：“你肯定知道他跟谁搁一块儿混野了,不想要这个家了,你给我说说,说说,黎明。”r
郭黎明笑道：“你不是成天看他看哩可紧吗,咋他还搁外头还有头儿？”r
赛凤说：“男人只要有找女人哩心,女人是绝对管不住哩,我管哩再严,也不行。”r
郭黎明说：“现在他是有个头儿,不想要你了,想领着人家跑。”r
赛凤说：“我有约莫。你给我说说那个女人是谁。”r
郭黎明想张白桦还称不上“女人”,见赛凤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泼辣,按理说,赛凤应该大哭大闹才对,不知道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r
赛凤心里有她自己的想法：“真要离婚了,女儿今年才十三岁,离了婚,女儿跟着自己,再找一家,人家见自己带着个女儿,好多人都不会要自己,加上自己也老大不小了,长得很一般,再离婚说不定只能找个岁数大的离婚头。这些年,跟着张性霸艰苦奋斗了多年,家庭条件也算不错了,唯有的就是张性霸想要个儿子,怀了一个是女儿,怀了一个是女儿,要是给他生个儿子,说不定张性霸就收心了。”r
抱了这个想法,只要张性霸离了家,就不停地给张性霸打电话问他在哪儿,希望看得严一点儿,能管得住张性霸。时间长了,就知道管是管不住的,只有生个儿子,才能叫张性霸收心。r
郭黎明知道如果叫她知道了那个“女人”是张白桦,肯定会上张清玉家里闹一排子,赛凤也很爱财,张性霸的爸爸当年就是梓圩的武装部长,跟自己的小姨子勾搭上了,把老婆气得卧床不起,那时的武装部长身上有枪,趁没人时候开枪把老婆——张性霸的亲妈,打死了。张性霸他爸在上面调查这事儿的时候,一口咬定是枪走了火,因为没有第三者,就采用了张性霸他爸说的话,不过也做了降职处理。张性霸他爸自觉在梓圩无法立足,就到了外乡,当上了财政所所长。张性霸他爸在老婆死后,就跟小姨子结了婚。小姨子知道是姐夫为了跟自己一块儿,开枪把姐姐打死了,结婚没几年,就忧郁成疾,死了。张性霸的爸爸又找了个媳妇,那个媳妇经常回来和赛凤争家产,有一回,那个女的趁赛凤不在家,偷偷把家里的电视抱走了。赛凤听说后,追了去,谁知道那个女人坐的那趟班车还没有发动,赛凤二话不说,把电视机抢了回去。从这事儿上说明赛凤是很爱财的,说不定赛凤为了要回那一万块钱,还要倒拉一耙子说张白桦主动勾引她男人呢!想到这儿,就说：“你白问了,问了我也不会给你说哩。回家吧,给家里土地证、存折、单位上给你打哩欠条都拿着,万一到时候真是离婚了,东西都是你哩了。就是离婚了,凭着你哩干劲儿,到时候肯定能再找个好家儿,过哩比现在好。”r
赛凤开了个文印店,跟郭黎明打交道很多,知道郭黎明不说的事儿再问也问不出来,就回到了家里,按照郭黎明说的,把存折、欠条、房产证统统装进了一个包里面,等着跟张性霸离婚。过了两天,张性霸的脸肿消了下去,就驱车回到了乡政府。r
贺勰见张性霸又进了乡政府,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的跟他老子一个性儿,都是不要脸到极点的家伙,还有脸回来!本来,跑了的话,就算了,机构改革也少了一点儿压力,这时候回来,说明这家伙还想着机构改革的事儿,还想回来上班!”r
贺勰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就给凤歧鸣打了个电话,说：“你给张性霸这个木有廉耻哩畜生喊过去,给他说,叫他滚!不然哩话,就报案,叫公安局以强奸罪处理他!”r
凤歧鸣已经从臧天城处知道了张清玉向张性霸要一万块钱赔偿费的事儿,心怪张清玉既然选择私了,就不应该仅仅要一万块钱,照个三万五万地说,现在贺勰给自己说了这事儿,刚好趁机再叫张性霸多赔张清玉俩,就把张性霸叫到了办公室。r
张性霸心里想着凤镇长喊自己是因为张白桦的事儿,可也不敢不去,磨蹭着到了凤歧鸣的办公室,只见凤歧鸣坐在办公桌前抽着烟,见张性霸进来,吐了一个烟圈,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跟张白桦哩事儿咋说了？”r
张性霸说：“赔了她家一万块钱。”r
凤歧鸣一拍桌子,变了颜色,喝道：“你真是净干便宜事儿!贺书记说了,一万块钱不行,叫你赔五万!不赔,就报警,叫公安抓你!”r
张性霸对法律不是太懂,就试探着问道：“她跟我是自愿哩,再说她也不是幼女了。”r
凤歧鸣黑着脸,站起身,那架势像是要走过来揍自己。r
凤歧鸣一米八多的各自,张性霸感到一波无形的压力朝着自己压来,不由得把身子往沙发后面靠了靠,害怕凤歧鸣真过来揍自己。没想到凤歧鸣没有过来打自己,只是站在自己跟前,双眼精光四射,逼视着自己,恶狠狠地说：“不是强奸幼女,是引诱未成年少女!”r
张性霸平时不学无术,对这个法律名词不是很清楚,就说：“啥是未成年少女？”r
凤歧鸣说：“不满十八周岁!”r
张性霸这算是明白了,说：“那我也木恁多钱。”r
凤歧鸣说：“木钱？木钱,你就能胡来？滚!回家准备去!不然哩话,就给你抓到公安局,到时候,开除公职,工资木一分,你自己衡量咋办!”r
张性霸试着站起身,开始慢走,快到门前时候,一掀帘子,“噌”地窜了出去。r
张性霸在凤歧鸣的办公室时候,见凤歧鸣说着说着,几次想起身,那样子像是要把自己揍扁的样子,在张性霸的想象中,凤歧鸣会趁着自己出门的瞬间,一脚揣在自己的屁股上,把自己踹个狗吃屎的,谁知道凤歧鸣并没有这样干,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看来继续留在这儿参加机构改革是不行了,首先一二把手都不支持,政府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自己跟张白桦的事儿,到打分时候,绝不会给自己打那么多的分,落选了就不好了,也知道凤歧鸣的朋友很多,跟武莜的卞建军们就很熟,生怕惹怒了他,武莜的大哥们上来打他一顿,到那时候,丢人还要丢钱,又要丢工资。不如趁这个时候学学臧天城的老婆,叫那些想上班的人给自己对俩钱,自己退出竞争,上外头做生意去,比搁这儿受罪强多了!能快点儿走,就快点儿走,走了,凤镇长再说叫我继续赔偿张清玉家的事儿就泡汤了!r
张性霸下了这个决心,在第二天开会时候,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等到全体镇干们都进了屋里,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大声说：“姐,你还叫我参加竞争,你放心,我一定参加竞争!争上,上班；争不上,回家!肯定不会不上战场就屙稀屎!”r
镇干们都知道贺书记、凤镇长分别训斥了张性霸一顿,想着张性霸没脸参加竞争了,只要张性霸走了,那些临时工们又不敢参加竞争,这事儿就算定了。现在又听见张性霸宣布要参加竞争,想起张性霸平时的脸皮就很厚,他跟张白桦的事儿在别人可能会觉得在乡政府立不住足了,可对张性霸来说却多了一个炫耀的资本,到处跟人说,看来张性霸还是要参加竞争的。张性霸打完了电话,也没有参加会议,直接下楼到了自己屋里。r
张性霸的住室挨着毋夜叉的“大奶馍店”,按照梓圩政府政策,本来张性霸一人上班只能分一间房子,可张性霸还做着文印生意,一间房子不行,就另外赁了一间房子,里面是住室,外面是文印部。进了卧室,见老婆赛凤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就笑道：“不离婚了,等我弄俩钱,咱去上林市里头去做生意,不搁这儿受那洋罪了!”r
赛凤听说张性霸不离婚了,心宽了宽,质问道：“你跟谁混上了,我问郭黎明,他肯定知道,就是不给我说!”r
张性霸笑道：“老婆,搁我眼里你是最好哩,我最爱你,别哩女人我会能看上？世间我只爱你。”r
赛凤知道自己男人肚里没有装多少的墨水,见张性霸文邹邹地说出这样的话儿,就说：“谁信你们男人哩话儿？听你们男人们哩话儿,恐怕木有裤子穿!”r
张性霸笑道：“那你就光着身子儿出门儿呀!”r
赛凤笑道：“死木正经!”r
正说着,会开完了,却见郭天强走了进来,郭天强说：“性霸,你决定要参加竞岗？”r
张性霸知道郭天强岁数大了,最怕竞岗了,就笑道：“是呀。”r
郭天强咂咂嘴,说：“我不是听说你不参加竞岗了吗？”r
张性霸笑道：“谁给你说哩？反正我木说过。”r
郭天强出了张性霸的文印部,到了郭黎明办公室,说：“听说张性霸还要参加竞岗。”r
郭黎明笑道：“人家有资格,谁也不能阻止。”r
郭天强说：“告他强奸罪!”r
郭黎明笑道：“那你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