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胜说：“不然哩话,想门儿给你们母子俩办个护照,你俩先出国,我现在是出不了国了,等我退休,我也出国找你们娘儿俩,咱们一家好团圆。”r
柳承恩不敢说托人办出过手续的事儿,那样会引起王国胜不满的,害怕王国胜怀疑自己已经生了二心,就说：“指望我,我是木有一点儿门儿!你跟公安局哩人熟,你找他们说说看,找那个黄佳生说说,一定得叫他招呼着办好护照!不然哩话,就给他搁武莜干哩坏事儿都弄出去!政法委书记？干个屁!”r
王国胜知道柳承恩这人说到做到,笑道：“白恁慌!我找他说说看咋样。”r
王国胜给黄佳生打了个电话,说了想给柳承恩母子二人办理护照一事儿,黄佳生答应了。黄佳生给市公安局负责办护照的事儿人一说,负责人说柳承恩的护照上级通知过来不叫办。r
黄佳生一听就知道王国胜们的事儿已经闹大了,可也不敢直接跟王国胜直说,这样等于是泄露了国家的机密。想了半天,才给王国胜打了个电话,说柳承恩的护照现在不能马上办,王国胜问为什么。r
黄佳生说不知道,就把电话挂了。r
王国胜觉得已是大祸临头了,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r
郭黎明得知了王国胜到省委党校学习的事儿,知道这可能是调虎离山计,心里暗暗高兴。柳承明的老父亲打来电话,说听庄上人说柳承恩要出国。r
郭黎明心里一惊,想着如果柳承恩一旦出了国,那么事儿就更不好办了,急忙到钓鱼巷里面一看,果然不见了柳承恩、柳承强两人,就假装问服务员老板到哪里去了。服务员说不知道,两人已经不在钓鱼巷好几天了。r
郭黎明确认了柳承恩、柳承强两人逃跑的消息是真的,更怕两人一旦出了国,郭黎耕也就白死了!郭黎明知道上面纪委正在查办两人的案件,可经常从张金银嘴里听到他跟乌书记之间关系的炫耀之词,害怕张金银真的找到了乌书记,乌书记如果答应帮忙,那事儿往哪个方向发展,可说不定了!r
柳承恩办理护照,肯定要去找王国胜帮忙,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如何阻止王国胜给她办理护照,或是缓办都可。r
郭黎明听人说王国胜非常爱那个柳承恩给他生的儿子,把那个野娃儿看得如同命根子一般,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r
郭黎明立即到了网吧里面,发了一张帖子：“柳承恩的野娃儿据说是张金山的,武莜县城都知道柳承恩的秉性,只要是有权力的人,只要能得到利益的,她就去献身,和好多人老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和张金山的一腿,是因为张金山长得帅,被柳承恩看上了,就先跟张金山上了床,试过火,极为满意,为了达到跟张金山长期厮混的目的,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张金山。张金山精力旺盛,陪完老婆,陪丈母娘!柳承恩色迷心窍,一路把张金山从一个一般同志提拔成了县财政局局长!”r
帖子一出,跟帖的就有好几百人,有的说是潘高志的,有的说是费用的,有的说是她女婿等等。反正那些痛恨王国胜、柳承强、柳承恩的人都跟贴闹了起来。r
王国胜是每天都要上武莜贴吧上看两遍的,时刻都害怕有人会发帖子诋毁他。这天,郭黎明的那个帖子发出来没过两个小时,王国胜就看见了,勃然大怒,拿起电话跟柳承恩联系上了：“你个贱东西!你怀里抱哩那个野种儿是谁哩？你给我说清楚!”r
柳承恩早已看到了那个帖子,也知道王国胜必定会询问自己的,镇静地说：“国胜,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怀疑我吗？这是有人故意挑拨哩,你还看不出来？我们两个到这时候,还要内讧哩话,岂非正中了人家哩奸计？”r
王国胜怒道：“那些帖子说哩都是有鼻子有眼儿哩,你叫人咋信你？”r
柳承恩柔声说：“你要是怀疑哩话,我就过去,咱们做个亲子鉴定怎样？”r
王国胜听柳承恩这样说,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你不要过来,这儿不安全。咱俩一块儿到你那儿省里医院做。”r
柳承恩心里虽不愿意,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敢跟王国胜犟了。如果是平时安排的学习,王国胜是想走就走的,只要给老是请个假,到毕业时候请两顿就行了。这次学习,王国胜却不敢乱跑,怕不在的时候引起怀疑,等着过星期天的时候,王国胜飞到了边疆,找到了柳承恩。r
边疆的夜清冷得很,一弯细月挂在纯净的天空中,点点寒星在夜空里闪烁着寒光。r
柳承恩还住在他们俩人第一次爱的宾馆里面,还是那个房间。窗外的大街上,路灯很亮,街道很亮,偶尔一半个人在街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匆匆地走过明亮清冷的大街,像是急归的行人。r
王国胜看着柳承恩。柳承恩紧紧地抱着儿子,蜷缩在沙发上,头上裹得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静静地看着王国胜,眼神无助而绝望。r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如今落得个逃命的下场,唉!”王国胜心里叹息了一声,有些怜惜,无言地走了过去,搂住了柳承恩。r
柳承恩的肩膀抽搐了一会儿,忍不住大哭起来。王国胜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白哭,白哭,情况会变好哩。”r
柳承恩抽噎着道：“现在连个护照都办不下来,说不定公安部已经冻结了。”r
王国胜笑道：“你是谁呀,也值得大动干戈？比你犯哩事儿大哩多哩是,你呀,还进不到人家视线里头。”r
窗外的胡笳声又响了起来,细细地,挤着窗缝透了进来,吹奏胡笳的那人仿佛有无尽的心事,独坐在边疆小城上,披着月色,披着风霜,在幽怨地泣诉着什么。r
听见胡笳声,两人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两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听见的那个人吹奏的。两人不再说话,想起了第一次,也就在这张床上,那时候,两人意气风发,大地踩在脚下,好像世界都属于他们的一样。现在呢？两人感觉像坐在城外无边的沙漠里,天上挂着一线冷月,微弱的月光轻洒在沙粒轻霜上,闪烁着微微的、白色的寒光……房间里开着空调,即使温暖如春,也感觉到寒意渐渐地侵袭进了肌肤里面,不觉拥得更紧了。r
两人到了大医院做了个亲子鉴定。医生叫他俩一周后过来。r
王国胜知道柳承恩做事很绝,害怕柳承恩跟医生串通,做出假鉴定,就给医生说,报告单他亲自来取,别的谁来也不许给。r
柳承恩知道王国胜的心思,到了宾馆,冷笑地看着王国胜说：“到时候,要是鉴定出来这不是你哩亲生儿子,我娘儿俩就跳到黄河里面淹死!要是你哩亲儿子,你该咋办？”王国胜看着这个昔日在武莜趾高气扬的女人,如今却成了落汤鸡,自己也跟着柳承恩赚了至少上千万的银子,柔情顿起,轻轻揽过柳承恩,说：“到时候,鉴定是我哩了,我就给你磕仨头,再给我名下哩钱都给你们娘儿俩!”r
柳承恩得到了王国胜的这个承诺,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些。r
王国胜度日如年地等了七天,急不可耐地跟着柳承恩到了医院。医生拿出报告单,笑道：“是你的儿子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换句话说,是你的亲生儿子。”r
王国胜本就对那些谣言半信半疑的,这可是关系着子孙后代的大事儿!听了医生的话,激动得起身握着医生的手说：“谢谢!谢谢!”r
转身看一旁的柳承恩正一脸愤怒地看着他,忽又泪流满面,说：“这下你可信了吧？你个老龟孙!这个娃儿从今以后不叫柳王了,跟你们姓王哩不沾边儿!”r
王国胜说：“不叫柳王就改个名儿算了!柳王,柳王,听着像是流亡一样,不吉利,干脆随我哩姓儿算了,改成王柳吧。”r
柳承恩正想说话,门忽然开了,进来了三个人,前头的那人笑道：“恭喜你,王市长,得了个亲生儿子!”r
王国胜本以为来人是找医生看病的,却听见那人这样说,听起来还是乡音,心里一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请问,您们是？”r
前头那人说：“我姓梁,是省纪委的。你手里的化验单叫我看看。”r
王国胜知道这张化验单关系着自己的生死存亡,立即把它塞进了口袋里,问道：“这是我哩私事儿,你们不用看。你们哩工作证亮出来,叫我看看。”r
那人微笑着掏出了工作证,王国胜接过来一看,真是省纪委的!那人叫梁长水,王国胜知道,是省纪委案件一室主任。r
梁主任见他看完了,笑道：“怎么,还有没有怀疑了？没有的话,就把化验单拿过来,交给纪委。”r
王国胜不敢不给,只得把报告单掏了出来,正要递给梁主任,谁知道一旁的柳承恩抱着儿子猛地冲过来,一把夺过化验单,塞进了嘴里,没有咀嚼,脖子一伸,强咽了下去。r
王国胜惊愕地看着柳承恩,这个女人竟然连省纪委的人也不放在眼里。r
再看梁主任,只见梁主任笑嘻嘻地看着柳承恩说：“没事儿,柳经理,这张化验单你想要多少张？一万张能不能填饱你的肚子？哈哈!”转身对医生说：“你再出一张,叫柳经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