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责归自责,郭黎明下定决心,在杜芳华接下来的竞争中,一定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坚决不能叫杜芳华下岗。r
郭黎明正在办公室想着心事儿,办公室电话响了,郭黎明接了,原来是叫政府秘书到县里开会。r
郭黎明心道：“什么时间了,谁还有心情开会,真是!”r
可又不敢不去。平时郭黎明不到万不得已时候,一般是不会叫出租车的,没什么急事儿,能凑领导们车,就凑车；不能凑车,就坐班车,可现在机构改革的事儿正烦着,就给张性霸打了个电话,叫张性霸把自己送到县里。r
坐到了车里,张性霸笑道：“咋了,郭秘书？看着你不高兴,是不是又为芳华考试哩事儿,心里不得劲？”r
郭黎明笑道：“都过去了,有啥不得劲？考试都是凭本事,木考上,谁也不怨。”r
张性霸笑道：“不说了!等着下次,坚决不能跟这回样,叫芳华吃明亏。”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笑道：“人一辈子,该吃吃,该日日,白想恁多!这回机构改革,改上了,上班；改不上,回家!一月就那儿几百块钱工资,饿死了!唉,郭秘书,你就日过杜芳华一个人吧？”r
郭黎明也笑道：“你真是个不要脸货!问这儿干啥？我知道你成天好嫖娼!”r
张性霸笑道：“这是真哩!你不知道咱街上,你一家子哥郭黎革、毋大狗,哎哟,还有好些平常看起来斯斯文文哩人,都上县里嫖娼!我这儿车能坐四个人,他们一到晚上,就给我联系,叫我拉着他们去嫖娼。我拉去四个,老板就免一个人哩票,我不用掏钱,就有B日,你说美不美？”r
郭黎明笑道：“你还怪会弄哩,免费日B!”r
张性霸说：“你想不想？要是想,下回我拉着你去,叫你尝尝。”r
郭黎明笑道：“我不去。”r
张性霸说：“郭秘书,做个男人,一辈子就日那儿一个B,多木意思!死了,那东西到坟里头也会叫!你是不是害怕得病？木事儿,现在哩妮儿们都是叫你戴套,不戴套,就不叫!她们也怕得病。我这辈子哩目标是日够一百个B,死了也得劲。”r
郭黎明问道：“那你现在日多少了？”r
张性霸笑道：“八十多个了。现在我就不想去妓院了,有个新鲜货,你不知道呀,日着那个美呀!里头紧绷绷哩,奶头瓷实实哩,一晚上我能日四回!!”r
郭黎明问道：“怨不得你会想着把免费哩让给我,半天你有新头儿了!”r
张性霸神秘地笑道：“你猜猜这个小妞儿是谁？”r
郭黎明早就听说张性霸勾上了张清玉的今年刚满十五岁的小闺女张白桦,心里不信,这时候想亲耳听张性霸说出来,故意问道：“谁？”r
张性霸笑道：“张白桦!”r
张性霸说完这话儿,就带着炫耀的笑容看着郭黎明,想着郭黎明肯定会吃一惊的,没想到郭黎明很镇静,郭黎明只说：“你跟张镇长不是近门儿一家子哩吗？张白桦还得问你喊叔哩吧？”r
张性霸笑道：“是近门儿,不过远啦,怕啥？我搁计生办干过,知道出了三代,就不算是近亲结婚了,我们不知道都出了多少代了!”又接着说：“郭秘书,你可白想着是我不论路数,强奸未成年少女呀!那是她自己上钩儿哩!有一回,张白桦从厕所出来,见我搁院儿里站着,就朝我走来,斜着身子,半截胸脯都撞到我身上,那时候,我想着,她应该问我喊叔哩,咋会这样儿？想着她小,不懂事儿,木往心里去。谁知道,有一回,我从武莜回来,她刚好搁路边站着等车,我就叫她凑上车。车上木别哩人,她说我是外头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你说说,娃儿们给我说这些话儿,啥意思？有意思喽!”r
说着,看着郭黎明得意地笑道：“后来,我逢着星期五,只要搁武莜,我就去接她回家,慢慢儿哩,她啥话都给我说,还给我写情书。”停了一下,炫耀道：“就搁你坐哩那个座儿底下,我压到那儿,省哩俺女人知道。你不信,拿出来,你看看。”r
郭黎明曾经听过张白桦的妈妈训张白桦,只有在有人搁车里坐时候,才准凑张性霸的车,没人时候不准凑,说明张白桦的妈妈还是了解张性霸的秉性的,只是他们一家人就张清玉一个人有工作,还有一双父母跟着他们在乡政府过,自己平时就织地毯卖俩钱,实在是困难,所以在凑车事儿上,没有下不叫张白桦凑车的死命令,最后还是着了张性霸的道儿。r
张性霸笑着,露出了上牙床,郭黎明觉得这种笑法儿特别阴荡,心里一阵厌恶,说：“不看。”r
张性霸笑道：“哎哟,你木看过,写哩真是情深意长呀!爱我爱到心里面,爱我这儿,爱我那儿,浑身上下那个地方儿都爱!可是我就爱她那个地方儿,哈哈!”r
郭黎明说：“赛凤不知道？”r
张性霸说：“她？只是怀疑,木有抓住把柄!再说,知道了也蛋球,大不了离婚!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我现在三十,她比我大两岁,今年都三十二了。我不怕离婚,她怕!那个张白桦学习成绩不错,停两天都要高考了,我得抓紧时间缠着她,叫她木心学习,下学当二流子,才能跟我好一辈子。不然哩话,考上学走了,眼界高了,就看不上我了。我给她买了一张五十块钱哩电话卡,叫她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你说说值不值？五十块钱能日多少回B？上店里找鸡子,一回也得一百块!”r
郭黎明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就说：“这回机构改革咋样？”r
张性霸说：“到时候再说,反正,我对上班也木兴趣。”r
郭黎明到县里开完会,回到了政府,晚上开班子会商量事业单位改革。r
会上,组织委员宣读了县里制定的机构改革方案。宣读完毕,交给了郭黎明,叫郭黎明按照县里制定的方案,制定一个镇级方案。郭黎明拿着县里制定的方案和省里方案一对照,发现省制定的方案上规定参加机构改革的人员条件是在编、正式财政供给人员,而县里制定的方案上少了一个正式财政供给人员,这就为上次机构改革清走的临时工可以参加改革铺平了道路,临时工们只要考上了,就一跃成为国家正规干部。可是,文件也同时规定,如果临时工参加考试考不上,那就只发基本工资,工资也不再上涨,直到死；如果临时工不参加竞争,机构改革完毕,就开始发退职工资,并且跟正常人一样涨工资。郭黎明知道临县机构改革的第一步就是不讲任何条件,把临时工清走,武莜的则相反,把那些已经清走的临时工再请回来,和现有的正式人员同一个平台上竞争上岗。r
政府的干部一般是不研究文件精神的,只是盯着机构改革怎样进行,反正,只要保住工作,就可以了。郭黎明相信一向喜欢学习、一向细心的贺勰肯定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在会上没有说,这说明贺勰的心里另有想法。郭黎明也就没有跟别人说,省得引起政府干部们不稳定,回家跟杜芳华说了。杜芳华对上级这种瞒天过海的行为不理解,说：“为啥别哩县先是给临时工清走了,咱县却是请回来？难道是外县领导们怕麻烦,咱县领导们喜欢做事儿,不怕麻烦？真是叫人弄不懂。”俩人猜了半天,还是弄不明白,就睡了。反正,政府好多的镇干连高中都没有毕业,学业也是荒废多年,杜芳华在考试上是不怕的。r
梓圩的事业单位改革任务也很繁重,不说那考走的两个,现在正上班的事业单位编制超了两个,如果李全武参加考试的话,就是三个,数量不是很大,但是牵扯到饭碗的事儿,就很不好办,再加上三十二个临时工,改革更加棘手。贺勰早已把省里的文件跟县里文件做了对比,郭黎明发现的问题,他早已发现,想了半天想通了,为什么县里会制定这样一个自找麻烦的文件：肯定是领导们想借这次机构改革往政府里面塞人,再一个可能就是王国胜急着想走,怕下岗干部上访,引起不稳定。想通了这个关节,不由得沉重起来,梓圩上次机构改革清走的临时工都三十多个,要是这次再把他们请回来,参加机构改革,那麻烦可就大了。如果是现任的下了岗,麻烦不必说；如果是临时工上了岗,现任的必须要下岗,到时候也还是麻烦。思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坚决不能叫临时工们上岗,就是他们参加考试,也不允许他们上岗,参加完考试还得增加一项内容,全体参加考试的人员和机关公务员编制的干部坐在一起,给参加竞争的人打分,书面考试和考评打分各占一半,这样一来,临时工们肯定不会沾光。因为现任的一般干部加上领导班子成员就有七十多个,跟那些临时工们平时并不熟悉,即使认得,没有特殊关系,是不会给长期不参加工作的临时工打分的,考评打分肯定会一边倒向现任干部的。这样即使参加考试的临时工即使书面考试的分数再多,上岗的可能性也不大。想到了这儿,想跟正在下文件的郭黎明打个电话,把考评打分加到程序里面去,转念一想,还是先不把这项内容加进去,因为还没有开始报名,如果临时工没人参加竞争,这项程序或许就多此一举了。可是得叫临时工们知道到时候可能会有这一项,把那些想参加竞争的人吓退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