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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东山再起群众们不许跟检查组领导乱说


郭黎益说:“木事儿,是不是三叔?咱们都是一家子人呢,谁说谁呢?这个告那个,那个告这个,一会儿不久乱了套了吗!黎药,你说呢?”r

郭黎药肿着脸,说:“不知道。”r

郭世凡笑着对郭黎药说:“检查组来了,不准胡说,都是乡里乡亲哩,你说谁违反了计划生育,还不叫人恨你一辈子?受点委屈就受点,木啥,这两年不又买了新家具了吗?旧哩不去,新哩不来嘛!抬走几个大柜子,换来个妹子,天底下有这么好哩事儿吗?十个衣柜能换个妹子吗?算来算去,我们还占着大光呢!”r

郭黎药听后一笑,知道父亲一辈子与世无争,只想给乡亲们看好病,没有和谁结过仇,听见父亲这样给自己说,笑了笑说:“木事儿,我不会乱说。”r

郭世凡见郭黎药这样说,知道郭黎药脾气虽然很倔,还是听自己话的,也就放了心。杨如花、郭黎益两人听后,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虽有点儿不放心,但再说下去,反而无趣,就走了。r

这边,乡政府抽调十二名乡干部,分成两人一组,每组陪调一名市派领导,每名陪调人员发两包口香糖,两包五元的香烟,李书记把所有的陪调乡干召集到一块儿,训话说:“陪调人员都是我乡干部中哩精英,明天哩调查工作极为重要,一定要陪调好,不能出任何岔子。要有眼色,我们定哩原则是男哩,咱哩女乡干陪调;女哩,男乡干陪调。男哩不好意思嚷女哩,女哩也不好意思嚷男哩,这叫男女搭配,阴阳协调。主要哩调查人员,咱要挑帅哥美女做陪,知道不?不容易引起反感情绪。”r

说到这里,指着主抓计划生育的副乡长费用说:“这个你经常接触计生系统哩人员,你应该清楚谁是主要领导,由你安排。市里派哩人肯定不叫咱跟,他们说他们哩,咱跟咱哩,他们说再难听哩话,只装做没有听见,到木人处,先把香烟塞给调查人员,再给他扯点儿别哩,分散注意力。到一家一户调查时,乡干们要先给农民们介绍,这是市里领导,然后,要盯着群众,不让他们说话。远一点儿哩小组,就给调查人说远得很,上不去,他们都是市里少爷小姐,木有几个能上去山哩,一听说远,就能吓走几个,即使不怕路远哩也要多在路上磨蹭,磨到他们肚子饿,自然就不会在嚷嚷着说去了。所有陪调人员陪好市里来哩人,谁要是跟着跟丢了,回来以后,就立即写辞职报告,滚回家去。”r

安排完散会,却把张金银留下来说:“挑来挑去,乡里头女干部就你老婆能上得了台面,得委屈嫂子一下,牺牲点儿色相,陪陪市派哩主要领导。”r

张金银当即表态:“木事儿,能叫如花陪市里主要领导,说明李书记你看得起她,我老婆长哩好,我也有面子。”私下对杨如花说:“你要为我抓住这个机会,陪就陪,这叫啥牺牲?反正你只管使出浑身解数,不能叫你陪哩人出一点岔子!”r

第二天,雪停了,太阳出来了,照得大地一片刺眼的银白。乡政府所有陪调的人员早早的在磨坊村村口等着市派调查组的人来,到了十点左右,市派的调查组一行六人来了,当即分成六组,开始入户调查。r

突然听见喇叭里传来了一个男高音:“磨坊村哩老少爷们儿、嫂子妹子们,市里检查组已经进村开始检查,总共分成六班检查组,每班儿仨人,一个是市里派哩领导,两个是陪调哩乡干部,请各位配合好检查组哩工作,没有做好迎接检查准备哩,立即在十分钟之内做好准备。”r

男高音反复的播放着这几句台词,磨坊村的男女老少,都按照乡干部们教的曲儿在回答这市里调查组的问话,一律都是“不知道。”r

调查组组长是一个高挑个儿,长着剑眉、大眼、鹰鼻,带着个金丝边眼镜,叫江火的,费乡长介绍说是市计生委统计科副科长,按照预先布置好的,两人陪调一人,江科长由杨如花、张金银两口子做陪。市派的人不出所料,果是不叫乡里的干部陪调,嚷着乡干部们就跟训自己小孩子一样。乡干部们不敢犟,还是陪着笑脸,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调查组的人突然跑到了月球上。领导上厕所,就站在厕所门前等着。领导说有人等着自己解不下来手,乡干部们就磨蹭着站到远一点的地方,等着尿完屙净,又忙领着到河里洗手,伺候得如孝子贤孙一般,弄得市里的干部们哭笑不得,也不得不享受着难得的待遇。r

磨坊村家家户户都按照乡村干部交代的,锁上门,不在家,在村子上见一半个人,市里的调查组无论问什么,都是摇头。江科长就知道是乡政府提前安排好了的,也无可奈何。杨如花嘴虽不饶人,在领导跟前确是最会甜言蜜语的,一会儿拉着江科长的手说上这一家,一会儿说山上有处好玩的去处。江科长好像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答应着,并不正眼看她一眼。杨如花很是纳闷,想着还有不吃腥的猫儿?r

江科长听着杨如花的不停地絮叨,眉头紧皱,杨如花看得出来江科长有点儿不耐烦了,想住口,却想起了张金银交代的话,只好暗地里拉了一下张金银,让他说几句话,张金银会意,就和江科长攀谈起来,江科长倒是显得很热情,问张金银:“在乡里是干什么的?”r

张金银说:“我刚接班哩时候,在土地所,后来手续办到了乡政府。”r

江科长笑着问:“土地所很有权的单位,你怎么会想着到乡政府工作呢?”r

张金银说:“那是市土地局有权,管住城市土地审批。乡土地所木有什么权,整天就是和老农民们打交道,办理个农村的宅基地,也收不了几个钱,随后有找不清的麻烦。这家跟那家房场儿纠纷多得很,农民们对土地是寸土不让,牵扯到这次土改、那次固定哩,好些档案资料又丢哩多,不好找,有哩甚至拿出解放前哩分家凭证要求当依据,让我们调节呢!你看,现在是党领导着呢,他们硬是拿出这些东西,你看可笑不?”r

江科长一直在市里工作,平时,只是见群众把市政府团团围住,但还不知道这么多具体的沟沟洼洼的,感觉很新鲜,笑道:“真有人拿解放前哩东西做依据呀?谁会糊涂到这种程度?”r

张金银说:“真有。那一家人可不糊涂,精明得很!他们姓毋,当家儿哩叫毋木泣。”r

江科长打断道:“还有这么有趣哩姓儿,这么古怪哩名字?”r

张金银说:“你也看出来了,这个姓儿是怪,更怪哩是他哩名儿,生下来时候不叫毋木泣,你看谁家父母肯给自己孩儿们起这么个怪名儿呢!那是他自己找算命先生算命后改哩!小时候名叫毋立事,父母起这个名儿,想叫他有点儿出息。年轻时候算命先生说他起哩名字本身不好,说毋是不哩意思,加上立事两个字就是成不了事儿,一辈子要吃亏在他名儿上。算命哩又给他掐了八字,说他命中缺水无木,名字上应当有水有木,就给他起了这个怪名儿。到四十多哩时候,老婆一命呜呼,给他留下两个孩儿。他就到乡下朋友家,也是我老家,叫朱坤,把他老婆拐走了,那个女人叫马云,跟前有个小孩儿了叫朱康。马云小他二十多岁,有点儿八成色,被他骗到了家里,强迫她离了婚,说不离婚就要灭她全家,那女人害怕,跟男人离了婚,跟着他过。”r

江科长问道:“那个女的不跟他,他真敢杀了她全家呀?”r

张金银笑道:“不敢。可是这人泼皮无赖,整天缠着她家人,弄得一家儿人啥事也干不成,马云又不是老能,害怕就答应了。”r

江科长叹了口气说:“还是乡下人愚昧呀,像这种事儿,现在很少了。”r

张金银见江科长很感兴趣这类话题,就接着说:“是呀,后来两个人倒是又生了两个儿子。”r

江科长说:“按照我们计划生育政策计算办法,那就是生了三胎,不是违反计划生育了吗?”r

张金银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但今天没有检查银河村,也就没啥大不了的,忙说:“是呀,不过那是十来年前事儿了,该处理都处理了了。”r

其实,乡干部们拿他没办法,谁去就缠着谁,要不然就拿出一把弯刀——据他说是当年日本侵略中国经过太行时留下的,往桌上一戳,说:“要钱木有,要命一条。”乡干部们谁也不敢上他家去。r

江科长“哦”了一声,张金银忙接着往下说:“毋木泣今年五十多了,过了多半辈子了,虽然半路改了名,仍是成不了事儿,得了肺炎,病哩也不轻,大概在那方面……木有那方面能力了,害怕满足不了马云,在他死后要跑,就拉着马云到计生办说要执行计划生育政策,把马云结了扎,还是如花动哩手术,是不是?”r

杨如花笑着说:“其实都知道是咋回事儿,乡干部们同情她,不想动手术,老毋硬是把马云摁到手术床上,逼着我们给她结扎,不结扎,就要到上级告我们不执行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我们木法儿,只得动了手术。”r

江科长叹了一口气说:“太野蛮了!”r

两人不知道江科长指的是什么,随着附和道:“是呀,太野蛮了!”r

张金银接着说:“这几年他肺炎越来越严重,医生说可能转成肺癌,他就想着自己后事儿,拿出民国时一张分家时候地契跟民国哩划拨证明,说是民国划给他们家族哩墓地,非要要回自己老祖宗分哩那块儿地不可,风水先生说那是一块儿龟地,贵不可言,谁埋在那儿,可保子孙们富贵永远,他就信了。那块儿地上早已住上了好多哩人家,他硬是要,整天去骚扰那些盖房子哩人们,人们当然不吃他那一套,去闹就跟他对着吵架,不要脸哩碰上了硬脸哩,谁也没有办法谁。他就经常上乡政府、县政府闹,有人说让他去北京告状,他知道在无理取闹,拿民国哩东西到北京闹,就证明是反党反政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