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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六章 六合


  太华云台峰上,宝来天君、小路儿、小星宿师徒三人,正迎着日出起舞。

  三人练习心意六合八法的六十六式,随着一招一式沉桥钩锁,口中念念有词。

  “体合于心,心合于意,意合于气,气合于神,神合于动,动合于空”

  张君来一招停车问路,然后临崖勒马,到闭门推月、拨云见日,突然凌空一跳,使出一招气势磅礴的摘星换斗,鸿雁双飞!

  华山雾霭弥漫,风动松盘。在天地之灵气中小星宿和小路儿日复一日,渐渐领悟心意六合八法的真谛!

  “六合,就是大宇宙,水拳六十六式全部自然界中最精彩的瞬间。”师父宝来天君手法慢下来,边教边解说。

  “比如孤雁出群、伏虎听风;又如野马追风,青龙探爪;再有猛虎回头,燕子抄水;白鹤琢食,犀牛望月;更有月挂松梢,风动浮萍,气升昆仑……”

  小星宿看着师父在诠释套路拆解招数,但混身上中下浑然一体,不禁提问:“师父,上中下,如何配合?”

  “问得好!上盘行走如追风,中盘动作如游龙,下盘落地见真功。”

  张君来边行拳边提示,双手突然连绵出拳却快得招式莫辩,而腰旋带动似盘草亦如蛇行更似游龙!下盘,却在挪移间双脚钉在岩石上一般沉稳!

  小小的星宿,眼睛闪烁,如影随形跟上师父。她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关节都在逐渐苏醒,逐渐打开,而后浑身经络,竟然生出像一串串珠子似的气泡在蹿动,全身流通。

  随着师父像蛇行如虎搓如豹腾,每一寸肌肉每一节骨骼都心随意动,意随气出,逶迤圆通,瞬间策应!

  自然界中的动物,大多都有这种本领,而人类,却在规范的劳动中,舒适的园囿里丧失了最珍贵的矛盾传动,浑化无梭的本能!

  小路儿停下手来,惊叹地看着师父和小星宿舒展圆动中好一派仙家气度!

  神清气朗,气归丹田,目光闪烁。

  凝神,仿佛能见千里之外;聚首,似听到隔山打樵……

  星宿此刻是激动到了极点!前生泡在水里学的所谓水拳,在世代传承中,原来已经彻底误解了水拳的精髓与核心!仅留于形式与表面理解了。

  这个时候,阿星忽然停住了。

  她忽然记起重生前,在那坐没有数理化的小山上,曾经来过一位神秘的客人。

  阿星的主教张先生对这位神秘的客人极之恭敬,尊称他为澄耀先生。还告诉阿星,澄耀先生,来自功夫之乡---佛山。

  这位神秘的客人带阿星过了一遍水拳六十六式。当时只觉得他的行拳方式跟张主教的很不一样。只是重生前那现代世界里的阿星脑子简单,啥也不会分析,什么也没有记住。

  想起这位神秘的澄耀先生双眼精光四射,衣着外表却十分地儒雅,为人低调得很。跟这个宋代里的深山隐士,确有几分气质上的吻合!阿星还想起在张主教出去泡茶的功夫,澄耀先生还专门给阿星念了一首诗,说是内功心法。

  对!是一首十分精致的内功深法!可是……

  这首诗,阿星一个字也记不着!哎呀没移星啊“无耳性”啊!书到用时方恨少,阿星记不着的东西,星宿当然无从接收。她现在对心意六合八法简直是爱得上了瘾!可是……神秘不知来去的澄耀先生,那一首内功深法诗,是一个字也记不着了……

  阿星悔不当初。星宿也怒其不争了!

  习惯了星宿的偶然沉思,宝来天君和小路儿自是从不作打扰的,让她好好独思独处。

  星宿眨着星光似的眼睛,她想,重生来到一千年前,她居然能无限地接近历史深厚文化的精髓!传统武学的博大精深、与天地万物宇宙的无垠竟是互通相融,根本不是工业社会里石屎森林中电子屏幕上能领悟的世界!

  这,才是真正走进真理的世界,是入空与遁无的世界!

  星宿由此可以类推,传统中医、文学、佛学、绘画、建筑等等的一切,人类是在进步中退步与缺失了多少?

  星宿智慧已经被开启,她对神奇的武学、对神秘的古国充满了好奇!

  一个收式,存气闭合,师徒二人凝神屏气,眸**光,面色红润身姿飘逸。

  “师父,我明白了,空,就是静的意思。是吗?”小星宿尽量用符合几岁小孩子的简单用语问。

  宝来天君微笑着,十分满意地抚摸着小星宿的垂髫说:“六合八法,所谓六合,就是‘体合于心,心合于意,意合于气,气合于神,神合于动,动合于空’。这“空”即“虚无”或“无为”,就是绝对静寂,内心空寂。星宿,你今天有所开悟了。“

  “太好了!小星宿了不起!”小路儿抱着小星宿转了圈圈,毫不吝啬地为师妹喝彩。星宿乐得咯咯笑起来。

  这一笑,云开雾散!忽然天上出现七色彩云,一朵一朵地,在微雨过后的阳光下折射成灿烂的祥云上下浮动。

  师徒三人携手立于于华山之巅,欣赏这混沌的世人无法感受的仙灵美景。

  “是天女散花!”星宿总是语出惊人。

  小路儿上山的时候,外貌仿佛有来自西域的血统显得骨骼精奇,目光炯异,宝来天君已是万分得意。

  及至星宿来了,天君才又明白了师父陈希夷所强调的“资质”是怎么回事。

  资质与资质之间,还是有不同程度上的大区别。如果说小路儿这种是禀赋十足,那么小星宿,就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徒儿,咱师徒,开始辟谷吧。”带小路儿跟小星宿练完一套六十六式心意六合八法之后,宝来天君平静地跟两徒儿说。

  星宿嘟起小嘴:“师父,不说是,以后无需辟谷和练睡功的?”

  “又闹蝗灾了。山下缺粮,我们,也顺势练功吧。为师已经命山下停止供饭菜了。”

  “哦……”小路儿小星宿异口同声地应答。

  山上谷里奇珍异果多的是,大可不必辟谷的。可民间疾苦,共同体察,是宝来天君承师命以来,一直遵守的规条。

  入夜,太华之巅,满天星斗美不胜收。

  这一回开启睡功,小星宿愣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小路儿问:“小星宿,怎么了?肚子饿吗?”

  “不饿。可是……小路儿,你说蝗虫把百姓的粮食都吃光了,皇帝怎么办?”

  “皇帝?假如是好皇帝,就命各地官府开粮仓赈灾啊。然后,减赋税。”

  “嗯……就这样吗?”

  星宿一个翻身,在凉凉的石板上坐起来,托着腮瞭望太华苍穹顶上满天星斗,伸伸手,想摘一颗。

  “还能怎样?”小路儿问。

  “杀虫子呀!”

  “杀不完的,杀几个有什么用。什么叫灾啊!小星宿你没下过山,没见过蝗灾。铺天盖地全是大大的蝗!所到之处,一夜之间,就能把全部田里地里所有庄稼通通吃光!一点不留。”

  “这是环境和食物链的问题。”星宿自言自语地说。

  “环境?什么叫环境?食物链是什么?”小路儿觉得这小师妹造词能力也太厉害了。

  “不知道。”小星宿嘟着小嘴巴。

  “睡吧……”

  “挖池塘,种树,养鸭子。”星宿一边重新躺下,一边稚嫩地说。

  在一旁,白云石室内本已入定的宝来天君忽然睁开了眼睛!

  宝来天君想起一句古语“久旱必蝗”!

  星宿说挖池塘,种树还有点道理,可养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