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云海让席忘忧想到了书院周围的云海,茫茫云海,看不到天地辽阔,仿佛世间所有的云都归到了此处。
四面八方有声音在响。
那是一种从云海之中传出的声音。
不对,那是这片天地里的声音。
渐渐的,这声音由弱变强。
其实并非声音强了,因为声音依旧,从未改变,改变的是席忘忧自己。
他的心在聆听这股声音。
这股声音中带着一股飘渺超脱之意,繁华千载落尽,褪去铅华岁月,这是古道悠扬的悲歌。
席忘忧听到这段声音,不经痴了,这是一股道音,音中透露着经年累月的旧事。
这是书院之音,阐述的是书院之道。
席忘忧就这般默默的坐在殿门前,闭目细听。
这道音就如夜空里的满天星斗,稀稀点点汇聚了一场耀眼的星空,无数的星辰使得这场星空浩瀚神秘。
这便是一场沧海横流,悟道人在激荡汹涌的海面上行舟勇行,投身其中。
席忘忧嘴边念着:“入我无双院,必闻无双音,无双之意何为,乃天地唯一之意,书院之道,乃是人间大道,看尽铅华,闻天地道音,然后升华己身……”
这是那场梦境中描述的无双音,这是书院道,也是无双道,因为这是书院岁月流年里的变迁。
这一层,悟得是书院的流年。
这片世界似乎没有时间的概念,云海不曾有过变化,大殿不曾染上飞尘,这里的空间仿佛如同静止一般。
席忘忧这一坐便是数日,他如老僧入定,神情舒适,听着那云海深处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一日又一日。
试道塔外的学生来了一批又一批,走了一批又一批,试炼之人进了又退,退了又进,来来往往换了许多人。
只是那石碑之上处于最上方的光点却从未过后变化,一直屹立在石碑的最上方,仿若横压一方的君王。
初来驾到的学生并不知道那上方之人是谁,但总会有人传言,逐渐的,书院学生知道了那个剑指晋苏的学生如今正在试道塔的第十二层进行试炼。
一些修为低微的学生不知道试道塔第十二层的艰难,但这不代表修为高深的老师与学生不知道。
随着这些传言的四散,很多教习眼中都透露着一种惊异。
而学生则是对其佩服。
莫秦城在席忘忧入十二层后的几日离开了,这一层的考验不会那么快结束,因此他也不便继续等下去。
时光如梭,席忘忧入塔已然一月,只是他似乎依旧还未醒转。
在这期间,丁院众人都曾来过此看望,只是依旧未见席忘忧从其内走出。
而对席忘忧感兴趣的人也越来越多,毕竟谁都意识到,连续两次名闻书院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家伙。
只不过席忘忧对这些事一概不知,他依旧独坐殿前,心望四面云海茫茫,耳听八方道音玄玄。
他丹田中的十层道基台在变化,紫气围绕更浓,一片紫气之中传出道音似乎发生了一点变化,这份变化使得丹田多了一分飘渺。
……
又是一月过去,没人知道席忘忧会在何时出来,许多人都在猜测席忘忧是否将要通过十二层,这才持续了这么久。
可惜,席忘忧未出,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谣言一场。
直到第三月末,四季变迁,夏秋交际,落叶纷纷,一场秋正在蓄势来临。
也就在这一天,席忘忧醒了。
他睁开了数月未睁的眼眸。
这是多么透亮的眼睛啊。
仿若被秋水洗尽,不带一点铅华,即便是世上最清澈的水也比不过少年脸上的眼眸。
这双眼就如同皎洁的月光,令人丝毫不想去朦胧这双眼眸的主人。
只看这双眼眸的人定然会认为这是一位初生的婴儿,因为眼中太过纯净,这种纯净不同于席忘忧之前的眼中的纯净,这是一种超脱世外的纯净,不来凡尘,便不知凡尘的嘈杂,不入天地,便不明天地的规律。
这是一双不受世界所束缚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大千世界的过往与将来。
席忘忧觉得世界有些耀眼,又一次闭上了眼睛,过了数息才缓缓睁开。
只是此刻眼眸却又恢复了原样,虽然依旧清澈,却少了一种韵味。
未待席忘忧动弹,天地的云海直接向席忘忧席卷而来,若九曲回肠的江河,席忘忧仿若大海,江河归海,海纳百川。
随着云海的冲荡,席忘忧能察觉到有无数灵气正在不断被身体转化成灵力纳入下丹田的灵海之中。
他的修为在一点点的攀升,他的修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达到了明道心的后期而且还在攀升。
生命短暂恍若一叶凋零,修道者总是在万里奔波之中探寻大道,四海八荒里的云海就如同明道者口中的叹息,一朝得悟的席忘忧就如同那山边即将展飞的雏鹰,追逐着天边的云雾摸索着前方的道路。
当云海平息,席忘忧的修为达到了明道心的巅峰,距离点道火只有一线。
席忘忧深深的明白,他若点道火那么修为必然再上一层。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左手有些微痒,抬手一看,手背之上有一朵似有似无的印记,只是看不清其是什么。
“恭喜你,通过了试道塔的试炼。”
席忘忧奇怪的问道:“不是还有第十三层吗?”
“十三层并不存在,或者说十三在将来,时候到了自然便知晓,这次的奖励记录在弟子令牌中了,去吧。”
那道声音一落,席忘忧的前方便出现了一道光圈,他能看到外面景色,虽然他依旧疑惑,但既然对方如此说自然有其道理,他又何必徒增烦忧。
他迈开脚步,向光圈踏去。
当席忘忧成功的那一刻,石碑上的光点迅速消失,出现在了顶层,随后石碑便绽放出一道神光,冲天而起,蔓延到了云海之中。
这一刻,无数人都见到了这神奇的一幕。
一座小院内,童玉山闲坐在石桌旁品茶,当他见到这道冲天而起的光时,微微一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这一幕了……”
书院内的学生纷纷望向光的方向,而有许多人则直接向光起的地方前去。